艾丽西亚·琼斯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的这个早上，琼斯家的气氛算不上愉快。
尽管已经提前告诉孩子们这天上午她会回家，当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玄关大声呼唤自己的三个孩子时，还是只有小女儿卡丽娜第一时间嗵嗵嗵地跑下楼，像匹横冲直撞的小马一般尖叫着扑向她。这个小姑娘撞得那么使劲儿，差点让艾丽西亚跌出门框。
卡丽娜给了妈妈两个响亮的吻，然后一脸神秘地凑到妈妈脸旁，同她咬起了耳朵。“维拉看到昨天的报纸之后气坏了，吃完晚餐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过她这个暑假一直都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卡丽娜噘着嘴悄声告诉艾丽西亚，“她说爸爸不该当面顶撞部长，不然他们会把爸爸送到马人联络办公室去。妈妈，什么叫被打发到马人联络办公室去？”
“就是被开除的意思，亲爱的。”艾丽西亚放下手里那一大袋食材，长出一口气，“因为马人从来不使用马人联络办公室，那里的工作人员都没活儿干。”
卡丽娜的眼睛惊恐地张大了：她在那个袋子里看到了胡萝卜！
“爸爸真的会被送去胡萝卜办公室吗？”她抬起头问妈妈，嗓子紧张得发紧。
艾丽西亚两手叉腰，严厉地眯起眼睛：“我想他暂时不会被送去胡萝卜办公室的，卡丽娜。”
小姑娘立马捂住嘴，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我即将解放的声音？”打着哈欠走下楼的费比安把她从妈妈的注视中拯救出来。艾丽西亚用同样严厉的目光看向他，强调道：“只是暂时休假几天，费比安。”看到费比安戏剧性地□□着捂住脸，她才莞尔：“谢谢你这段时间照看他们。维拉和奥利弗呢？”
“都在他们自己的房间呢。”费比安说，“奥利弗应该很快就下来，我刚才经过他房间的时候听见他打碎了什么东西。”
“他们在吵架，妈妈。”卡丽娜又把胡萝卜抛到脑后，趁此机会板起小脸向妈妈控诉，“你得说说他们，他们回来以后都不跟对方说话，这太傻了！”
“我已经听说了。”艾丽西亚把地板上的袋子拎起来递给费比安。就是因为从詹姆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她才决心在这个时间休假的。当然，卡丽娜马上就要入学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艾丽西亚不想在小女儿入学前的最后一个月缺席他们的家庭生活
奥利弗也从楼上下来了：“妈妈。”
这个暑假他的个头似乎有拔高的趋势，身上那件旧袍子的衣袖已经有点儿短了。艾丽西亚弯下腰给儿子一个拥抱，假装没察觉到他僵硬的反应（奥利弗看到了袋子里的西蓝花）。“去把维拉叫下来，奥利弗。”她拎起脚边的一只大纸盒，催促着费比安一块儿去把东西放到厨房，“中午我们去詹姆家吃饭，我给你们带了蛋糕。”
奥利弗满脸不情愿，转背就拉住正要蹦蹦跳跳跟上去的卡丽娜，低声说：“卡丽娜，你去叫她下来。”
“你自己去！”卡丽娜甩开他的手，“我又不是你的猫头鹰！”
说着她还冲他扮了个鬼脸。
“妈妈？”不等兄妹俩继续较劲，艾尔维拉的声音就从楼道那儿传来，“你回来了？”
走到沙发旁边的艾丽西亚回过头，刚瞧清出现在楼梯口的大女儿，便瞪大了眼睛。
“梅林啊！”她惊呼，“宝贝，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艾尔维拉的确长高了。现在她比母亲还高上两英寸，四肢修长，身姿窈窕。这些日子没有户外活动的生活让她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又褪了色，她看起来白得几乎有点儿透明，柔软的褐色长发不似往常那般梳成精神的马尾，而是随意披散在肩头，一双蓝得发亮的眼睛成了她全身上下唯一一处鲜明的颜色。
“你该买新衣服了……”几分钟后，艾丽西亚已经领着艾尔维拉来到二楼的主卧，站在衣柜前面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艾丽西亚拿出一件又一件衣服在艾尔维拉身上比划，随后又气恼地扔开：看一眼肩线就知道，这些衣服大多都小了。要是艾尔维拉把它们穿上，效果只会和她身上那件褪色的二手袍子一样——就像她穿错了衣服。
“我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快……家里的旧衣服都不合身。”艾丽西亚嘴里不住念叨，“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买衣服？或者约上你的朋友，莉莉和爱丽莎都行，你们年轻女孩儿的眼光比较相近。除了衣服，你还得买些化妆品……对了，还有香水，你还没有香水是吗？”
站在母亲身后的艾尔维拉正对着柜门上的镜子观察自己：袖口和衣摆都短了点儿，肩膀的位置也有些紧……暑假以来她忙着应付作业和那些决不能出现在傲罗家的书，居然没发觉自己的打扮已经有些不修边幅了。“没关系，妈妈。”她从被母亲扔到床上的衣服里挑出几件比较规整的，“这几件我就可以穿，只要改一改肩线和衣袖。化妆品我现在也不需要，我有唇膏就够了。”
“不行，你必须买新衣服。”艾丽西亚一把夺过女儿手里那几件衣服，口气坚决，“还有一年半你就要成年了，你是个大姑娘了！我差点儿忘记这件事……老天，我真是粗心大意。我得和你爸爸商量一下，伦敦最近很安全，你可以约上你的朋友出去逛逛，这可是假期，你不能老闷在家里……”
可是他们哪儿来的钱给她买新衣服？从今年开始，他们得负担三个孩子的学杂费呢。艾尔维拉无声地叹一口气。光是买课本都得花不少钱……而爸爸的工作又在这会儿出了岔子。她为这件事头疼了一晚上。
然而艾丽西亚却好像已经拿定主意，她雷厉风行地给丈夫汉特寄了一封信，随后才带着孩子们和费比安一道前往波特家。詹姆很高兴大人们在餐桌上讨论的终于不再是报纸上那些令人不快的失踪或死亡事件，只有艾尔维拉不大高兴，她还指望妈妈能带回一些新的消息，结果他们只谈论孩子的身高，仿佛孩子们都是喝了过量的生骨灵，一夜之间长成这么高的。
“艾丽西亚是不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没过一会儿，连詹姆都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凑到艾尔维拉耳边小声问她，“我怎么没觉得你有什么变化啊？”
“今年我确实长高了不少。”艾尔维拉切着盘子里的一颗烤土豆，兴味索然地说，“你没发现我跟妈妈已经一样高了吗？”
“是吗？”他腾出一只手来在她脑袋顶上比了比，“跟我比你还变矮了呢。”
“那是因为你也在长高。”她翻了翻眼睛。
“我看你跟去年比只是变白了。至于其他变化……”詹姆直接看向她的胸口：维拉是不是还在发育来着？好像越来越明显了！
艾尔维拉威胁地举起手里那把尖头叉子：“你在朝哪儿看？”
詹姆这才笑嘻嘻地把脑袋缩回去。
“是啊，詹姆今年的生日都快过去四个月了。”一旁的弗里芒特还在感慨，“我还老以为孩子们要毕业之后才成年呢。”
“我和汉特一毕业就结婚了。”艾丽西亚笑着说。
“没错，我还记得你们刚搬来的时候，那么年轻。”尤菲米娅露出怀念的笑容，“后来詹姆比维拉还晚几个月出生，我们都乐坏了。那会儿孩子才多小啊，成年的嗅嗅都能把他们偷走……现在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艾尔维拉在桌子底下翻起了搁在旁边那张空椅子上的《预言家日报》。早上她在收拾那些不该出现在房间里的书，还没来得及把今天的报纸看完。她感觉得到对面的奥利弗时不时会警惕地瞟她一眼，不过她没有理会。卡丽娜正缠着奥利弗教她悬浮咒呢。
“说真的，你这阵子躲在房间里到底是在干嘛呢？”詹姆突然又伸长脖子凑了过来。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在看书。”艾尔维拉留了个后脑勺给他，没拿叉子的左手又把报纸翻到下一版，斜着眼睛迅速浏览上面的信息：“别忘了开学以后不仅有O.W.L.考试，还有就业指导。”
“那你也没必要这么早开始准备嘛。”詹姆从她盘子里偷了一块他最爱的炸猪排，“妖精才见不得光呢，你是巫师，就算想去古灵阁工作，也不用成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
艾尔维拉不搭理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叉起一块西蓝花送进嘴里，眼睛还在瞄着《预言家日报》上的报道：错误信息办公室正在处理巨人在康沃尔郡制造的灾难，他们试图把这起可怕的事故伪造成海岸风暴。部分丁沃斯的目击者指出曾有食死徒在圣迈克尔山附近出没，谁也无法确定居住在山林里的巨人是否已经加入伏地魔的军队……
“我明白这种感觉。”她听见费比安也加入了母亲他们的讨论，“当年莫丽成年的时候，我和吉迪翁也还当她是小孩呢。谁知道她已经开始跟韦斯莱家的小子约会了。”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等着瞧吧，现在亚瑟还只是让她给我们生了两个外甥，我打赌两年内就会有第三个……没准还会有双胞胎。”
“他们打算生好几个小孩子吗？”卡丽娜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比三个还多？”她还以为他们家的小孩子已经是最多的了！
“这不是打算的问题，卡丽娜。”费比安故作严肃地告诉她，“韦斯莱家！他们家的孩子一向比他们在古灵阁的金币还要多。”
艾尔维拉重新把脸转向自己的盘子，发现她准备留到最后享用的那块炸猪排离奇失踪了。她扭头去看旁边的詹姆，这家伙正在激动地吹口哨：“酷！他们有那么多兄弟！”他举着的叉子上还叉着一小块猪排，“完全能组一支魁地奇球队，是不是？”
“我希望你不是也想要那么多孩子，”费比安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别有深意地冲他眨眨眼，“否则你可就得加把劲了，伙计。”
卡丽娜没听懂他的意思，却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家笑起来。只剩奥利弗对着自己的盘子做呕吐状。她拍一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别这样，奥利弗。你已经过了喜欢恶心东西的年纪了。”
“詹姆。”艾尔维拉趁着这会儿问詹姆，“我的炸猪排呢？”
“什么？”詹姆把叉子上最后一小块炸猪排塞进嘴里，嘴边还沾着炸面包屑，脸上写满了无辜：“哦，你刚刚吃完了吧？”
艾尔维拉回给他一个甜蜜的微笑：“是吗？”
午餐过后，艾丽西亚帮着尤菲米娅收拾完碗盘，便打算动身离开。“抱歉，我得先回家收拾一下。那间卧室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住了……”艾丽西亚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三个孩子，“你们想留下来玩会儿吗？可以到院子里打魁地奇。”
“不要。”奥利弗最先回答，“我还得回去写作业。”
从艾丽西亚的表情来看，她似乎怀疑面前这个儿子是花园里的地精冒充的。
“我也得回家看书了。”艾尔维拉假装看不见詹姆挤眉弄眼的暗示。哥哥姐姐都不愿意留下玩儿，卡丽娜只好也跟着他们回去。费比安陪着这个沮丧的小姑娘在玄关穿鞋，一面安慰她：“等会儿回去我给你抓几只地精过来，你可以把它们塞进小裙子里，让它们玩过家家。”
“维拉，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伦敦买衣服？”詹姆赶在艾尔维拉穿好鞋之前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她，“和谁一起去？”
艾尔维拉漫不经心地蹬一蹬鞋跟：“我还没决定呢。”
詹姆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用一种假装不经意的语气说：“要是你约到了伊万斯……”
“我得走了，詹姆。”艾尔维拉轻飘飘地打断他，“再见。”
眼见她跟着家人走出门，詹姆急得差点儿跳起来：“嘿，我还没说完！”他匆匆忙忙去找鞋。
走在前面的艾丽西亚已经来到院门边上，她回过身，诧异地发现走在最后的艾尔维拉突然变得一脸悲伤。
“怎么了，维拉？”艾丽西亚关切地走上前摸一摸女儿的脑袋。
“詹姆老缠着我问莉莉的事。”艾尔维拉垂头丧气，满脸忧郁，“我真不想跟他聊这个。”
噢，她可怜的女儿还在为上一段心碎的恋情伤神！艾丽西亚顿悟，抬起头看向追出波特家大门的詹姆。“先回去吧，孩子。这里我来处理。”她怜爱地告诉艾尔维拉，而后把她轻轻推到院子外面，自个儿朝詹姆迎过去。
“艾丽西亚——”詹姆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我还有点事要跟维拉说——”
艾丽西亚坚定地挡在他面前。“詹姆，我知道你还年轻，也没有恶意——但这么做真的不好，明白吗？”她严肃而不容置疑地告诉这个大男孩儿，“不要再向维拉打听莉莉的事了，你会让维拉伤心的。”
“什么？”詹姆刹住脚步，惊愕地瞪着她，“我——不是——她干嘛要伤心？”
年轻人啊！他还什么都不懂呢！艾丽西亚拍拍他的肩膀，叹气道：“等你再长大点儿吧。”
说完她便摇摇头，转身离开。一头雾水的詹姆下意识移开视线，越过艾丽西亚的肩膀去看艾尔维拉：她正揽着卡丽娜的肩膀往琼斯家的方向走，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笑脸。
詹姆顿时明白了！这个邪恶的斯莱特林在报复他偷吃她的炸猪排！
“你真是这么跟你妈妈说的？”第二天上午，在听艾尔维拉描述完詹姆·波特气急败坏的反应之后，莉莉不敢相信地大笑起来。两个姑娘正在伦敦街头寻找附近的二手衣商店，天气太热了，她们一人买了一份超大的冰淇淋球，走在街边笑得前仰后合。
“现在妈妈已经开始庆幸我没跟詹姆在一起了。”艾尔维拉耸一耸肩膀，眼里写满了愉快，“他真的很幼稚。上个月他老问我给西里斯写信的时候都写些什么，我怀疑他是想给你写信……你收到他的信了吗？”
“有一两封，我没搭理他。”莉莉擦一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你觉不觉得波特现在说话语气怪怪的？”
“怎么怪了？”
“就是拿腔拿调的，上学期也这样。”
艾尔维拉一手托住下巴想了想。“哦，我知道了，是那本书。”她收拢眉心，神色了然，“今年他生日的时候，迪兰·帕克送给了他一本《迷倒女巫的六个制胜法宝》。詹姆大概是在那里面学了几招吧。”
“还有这种书？”莉莉好奇地把一大口冰淇淋送进嘴里。
“当然。”艾尔维拉说，她记得这本书在男孩儿中间还很畅销呢，罗文·杰克逊在去年圣诞节也给了奥利弗一本，虽然她猜奥利弗应该早就把它扔到不知哪个角落里了，“我们一会儿可以去丽痕书店找找。”
在那之前，她们先在麻瓜的二手衣商店里逛了几圈。
“你现在的肤色真好看。”拿出一件漂亮的裙子在莉莉身上比看的时候，艾尔维拉羡慕地感叹，“不打魁地奇之后，我的皮肤又白回来了。”
为了治好佩妮·伊万斯的粘膜炎，伊万斯一家在上个月去了海边度假。海水和阳光让莉莉的皮肤变得格外健康，身型也愈发挺拔，看上去充满了活力。“你也可以去海边游泳，很快就能晒出这种效果。”她说，“反正巫师去海边的花销不大，是不是？只要有泳衣就行了。你们可以幻影移形，或者用飞路网……不像我们家还得买台小车呢。”
于是她们在商店里试穿了一下麻瓜的泳衣。
“不，不行，这太暴露了……”艾尔维拉在试衣间的镜子里不敢相信地打量着自己：“麻瓜在海滩边上都是这么穿的吗？”莉莉给她挑的是一套红色的三点式泳衣，艾尔维拉换上以后都不敢走出试衣间——她从没穿过这么……这么大胆的衣服！
“也不全是，但这一款比较好看。”莉莉笑着替她整理了一下绑带，“很适合你，真的。”
艾尔维拉又在镜子面前慢慢转了两圈，换着角度看来看去。这套泳衣的红色把她的皮肤衬得更白了，她突然发觉自己身体的曲线很漂亮，背沟的弧度也很优美……这是她以前穿袍子时从没有意识到的。
“好像是挺好看的。”她不得不承认，眼睛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你身材很棒。”莉莉真诚地评价，“我发现巫师的服装设计得都特别保守，有点像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我们的服装设计就自由多了，还很时尚。”
艾尔维拉不禁纠结地□□了一声。她拿不准该不该买：要是买了下来，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勇气把它穿出去；可要是不买……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件这样大胆的衣服呢！那该多遗憾啊！
莉莉站在一边笑出了声：“怎么样？买不买？”
“买吧……”艾尔维拉瞪着镜子喃喃地说，“不，不买……噢，让我想想！”
二十分钟后，她还是横下心买下了这套泳衣。
“我后悔了。”提着刚买的衣服穿过破釜酒吧时，艾尔维拉忧心忡忡地嘟囔，“我绝对不会穿着这种泳衣去海滩的。”
“别傻了，你会的。”莉莉取笑她，“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都能找西里斯·布莱克当男友了。”
破釜酒吧和对角巷一如既往人声鼎沸，可橱窗上那些紫色的大幅通告还是令人心生不安。安全忠告上用发光加粗的字体提醒人们防范阴尸和狼人，除此之外，便只剩下阿兹卡班逃犯和已知身份的食死徒的通缉令，伏地魔的黑白活动照片也在上面。“傲罗都在忙着追捕他们，是不是？”莉莉在咿啦猫头鹰店门前看了会儿照片上伏地魔那张阴森、苍白的脸，目光又转向另外一张通缉令，“那个就是布莱克的堂姐吗？”
“是的，莱斯特兰奇一家。”艾尔维拉一一看过那三张并排贴在墙上的通缉令。除了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以外，罗道夫斯和拉布斯坦·莱斯特兰奇兄弟狰狞的脸也在里面：他们在上个月被指控残忍地杀害了一名《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仅仅因为这个记者在报纸上声称伏地魔所谓“斯莱特林后裔”的身份是个谎言。
两个姑娘没有在这些通告前面逗留太久，因为艾尔维拉还得去古灵阁取钱。
这幢古老建筑的青铜大门两侧站着的不再只是穿着制服的妖精，还有两名身材高大的傲罗。艾尔维拉和莉莉走上门前的大理石台阶时，那两名傲罗正在用诚实探测仪给一个眉毛歪歪扭扭、脸上长满了蓬乱大胡子的男巫做检查。艾尔维拉认出两位傲罗是父亲的同事，便微笑着向他们点头打招呼，奇怪的是，他们只是潦草地回给她一个点头，态度格外冷淡。
怎么回事？艾尔维拉抬起胳膊让他们检查的时候，满脑子疑问。难道爸爸顶撞部长的事也让其他傲罗受牵连了？
她凝神思索着，眼睛无意识地望向旁边那个刚经过诚实探测仪检查的男巫，他已经整理好身上的袍子，走向第二道门。艾尔维拉忽然觉得这个大胡子的男巫有些眼熟。
“维拉？”莉莉在旁边叫她，“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艾尔维拉收回落在那个男巫身上的视线：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霍格沃兹的猎场管理员海格有这样乱糟糟的大胡子。不过这个男巫的体型要比海格小巧多了。
艾尔维拉的个人金库与琼斯家的金库是分开的，虽然里面仍然显得十分空荡，但她的积蓄还是让莉莉惊讶了一番。“这不会全是你省下来的吧？”她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你也有自己的收入，是不是？就像一年级的时候你给杂志投稿……”
“没错。”艾尔维拉努力使自己不要表现得太骄傲，“爱丽莎也帮了我不少忙。你还记得威尔逊先生是出版社的老板吧？这个暑假他给了我一些如尼文孤本的翻译文稿，我负责一审校对，又多了一笔收入。”这也是艾尔维拉暑假埋头学习古代如尼文的原因之一——当然，她不能把另一部分原因告诉莉莉，毕竟黑魔法会让她不安。
“至少爸爸妈妈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太多额外的开销了。”艾尔维拉把刚取出的一小袋银西可放进兜里，心满意足地一笑。
莉莉送给了她一个敬佩的眼神。
她们下午又在对角巷漫无目地地逛了几圈，便在四点之前来到查令十字街的一个电话亭边，与伊万斯夫妇会合：他们开着车，准备把莉莉和佩妮接回他们在科克沃斯的家——佩妮·伊万斯今天也在伦敦，她是来找同学玩儿的。
“有成年人送你回家吗，孩子？”伊万斯夫人摇下车窗问艾尔维拉。
“没有，我搭骑士公交回家。”艾尔维拉告诉他们，“车上也会有傲罗，很安全。”
“噢，那你在哪儿上车？”
“国王十字车站，离这里不远，我打算步行过去。”
伊万斯夫妇却坚持要把她送去国王十字车站。
“一个人走太危险了。”驾驶座上的伊万斯先生说，“快上来吧，我们送你一程。”
艾尔维拉没法拒绝那双善良真诚的绿眼睛，只好感谢地同莉莉一块儿爬上了车。伊万斯夫妇和蔼、健谈，除去绕道到佩妮的同学家去接她那会儿，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非常愉快。这是艾尔维拉第二次与佩妮·伊万斯打照面，当看到自家的车里又多出了一个“怪胎”，莉莉的这个姐姐竟然不愿意上车。
“这太危险了，妈妈！”佩妮·伊万斯站在车窗边上，火气大得几乎要跺起脚来，“你们怎么能——怎么能——”
所幸伊万斯夫人最终说服了她，尽管佩妮只肯坐副驾驶座。
“别管佩妮。”在伊万斯夫人下车把副驾驶座让给大女儿的时候，莉莉靠到艾尔维拉耳边悄声说，“上个月我刚回到家的时候，她还想叫爸爸妈妈不让我再去霍格沃兹呢。报纸上那些消息让她很害怕，她觉得霍格沃兹就是一间疯人院。”
艾尔维拉理解地点头：其实她也从不指望佩妮的态度能变得友好。
国王十字车站人潮涌动，艾尔维拉在马路对面告别了伊万斯一家。直到目送这台深绿色的小车消失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她才总算松了口气，扭头望一望四周行色匆匆的麻瓜们，再看一眼路边商店橱窗里的挂钟，掏出兜里一张皱皱巴巴、沾着药水气味儿的地图。这张地图还是一年级的暑假詹姆用过的，他当时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做了一个红色的标记，那里才是艾尔维拉今天的目的地。
好吧，艾尔维拉想。她撒了一个小小的谎，现在计划得推迟至少半个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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