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温润本来以为郭丛飞早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去, 毕竟他当时说回酒店了就发剧本过来,但是后头一直没了动静。温润就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 还专门找了过来。温润翻开剧本大致看了看,发现竟然是部现代刑|侦探案剧。还是双男主。男一是刑|警, 警校毕业后一直奋战在前线, 屡次立功, 不到三十岁就当了刑|警大队队长。而男二则是某个黑|帮头目, 斯文俊秀狡诈多端, 男一追查的案子基本都和男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男一男二的戏份差不多,对手戏更是不少, 随着男一的追查, 男二的身份渐渐曝光, 又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以及男二的真实身份……

    故事最后的结局是:黑帮被瓦解, 隐藏在背后的组织头目锒铛入狱, 而年轻的大队长因公殉职,男二卧底身份揭晓, 作为队友送男一最后一程。

    整个故事节奏紧凑,里面的案件也是波诡云谲引人探究,确实是个不错的剧本。而且男一的人物形象,的确很贴沈牧洵。沈牧洵身材高大, 面容硬朗, 是那种阳刚的帅气, 完全可以把沉默寡言踏实可靠的刑|警大队长形象撑起来。郭丛飞的眼光倒是不差, 温润在心里想。

    然而温润不知道的是, 为了找个和沈牧洵形象这么贴的男主,郭丛飞楞是赖在他哥的办公室里磨了整整两天,郭大哥简直被他磨得没脾气,没办法了才找关系给他弄了这么个剧本来。

    “我给沈牧洵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温润觉得这剧本看起来还挺靠谱的,沈牧洵应该会感兴趣,便到阳台上去给沈牧洵打电话。

    不巧的是沈牧洵这两天去参加活动了,并不在B市。

    “我大后天上午回来,下午有空。”沈牧洵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温润的眼光他还是信得过的,既然他说自己会感兴趣,那去看看也没什么要紧。

    温润说好,“那我来定地方,订好了再通知你。”

    刚挂了电话,郭丛飞就凑了上来,“答应了吗?”

    “嗯。”温润道:“他不在B市,大后天才回来,约下午吧。”

    郭丛飞一喜,“那我来定地方,要是成了我请你吃喜……吃饭!”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瓢嘴,郭丛飞急急补救回来,“沈牧洵喜欢什么口味,有忌口的吗?”

    温润没听清楚他前面的话,闻言回想了一下,道:“他不挑食,口味偏辣。”

    郭丛飞喜滋滋,“行,那我先回去了,大后天见。”

    *

    到了三人约饭的那天,郭丛飞一早就收拾利落到餐厅包厢等着了。因为沈牧洵吃辣,他就特地定了这家湘菜馆。

    温润是第二个到的,他穿着常服,带着墨镜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沈牧洵就在他后面一步到,和温润一样的装备,进了包厢才摘下伪装。三人入座,温润作为中间人,给双方互相介绍。

    沈牧洵微微点头,伸出右手笑道:“二少,幸会。”

    郭丛飞目光大胆的打量着他,心中暗暗满意。沈牧洵今天穿着款式简单的衬衣西裤,衬衫扣子果然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刚好在喉结下面一点。笔挺的衬衣袖子上,别着两枚黑宝石袖口,左手手腕戴了一块款式大方的腕表,就跟他的人一样,低调稳重。

    就连他伸出来的手,也是骨骼分明,修长而有力。

    郭丛飞伸手和他相握,发现他的肤色要比自己略深,但不算黑,是那种野性的麦色。郭丛飞眼睛四处乱转,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胃口,在床|上一定够劲儿。

    沈牧洵若有所觉,略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正好对上郭丛飞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被看到郭丛飞也不慌,反而朝他露出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

    沈牧洵收回目光,翻阅手上的剧本。温润说的没错,剧本确实是他感兴趣的,就是可惜人……

    他微微沉吟,便问道:“什么时候开拍?”

    郭丛飞道:“六月底正式开拍,跟你的档期应该没有冲突。”

    沈牧洵略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二少怎么知道我的档期?”

    郭丛飞嘿嘿的笑,“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沈牧洵将剧本放在桌上,淡淡道:“不巧,二少的消息可能出了岔子,六月我已经接了另外一部戏。”

    郭丛飞皱起眉,薄唇有些着恼的抿起来,他可是特意打听过的,沈牧洵六月空窗期,他才刻意说了这么个日期的。难道真是他的消息出了错?

    “其实也不一定要六月。”郭丛飞又笑起来,将剧本往他面前推了推,“时间不是问题,只要愿意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就什么时候开始拍。”

    沈牧洵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委婉的话他当听不懂,他只能把话说明白了,温和却坚定道:“我确实档期排不开,二少还是另寻他人吧。”

    郭丛飞却耍起了无赖,“不行,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两人你来我往,表面一派和谐底下却已暗潮汹涌。沈牧洵看出他的小心思,只当他是个见色起义的花花少爷,他也不想把人得罪死了,才找了个档期排不开的说法,只希望这人能识相点知难而退。

    但显然郭丛飞就不是知难而退的人,迎男而上才是他的作风。

    他们两人在这儿打机锋,在边上作陪的温润却已经神游天外——他的心神完全被窗外的人吸引了

    他们所在的包厢在二楼,温润旁边就是巨大的单向落地窗。视野非常好,一眼就能清楚的看到楼下的动静。

    在餐厅对面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面容英俊、脊背挺直的男人转动轮椅从改装过的后座下来,而后他转到副驾驶前,打开车门微微退后,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士就从副驾驶下来。

    温润目不转睛的看着,就看见一向冷漠的叶寒声,竟然朝那位女士笑了笑,而那位女士也微微俯身,笑着跟他说了什么。接着,她便推着叶寒声进了对面的大楼里。

    温润还从来没见叶寒声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他就这么愣愣看着对面,魂都快跟着飘走了。脑子里胡乱猜测着那个人是谁,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亦或是交往对象?

    是了,叶寒声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双.腿残疾,但是对他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大的扣分项,他有钱有势,长得又帅,有交往对象也很正常。

    温润勉强收回目光,魂不守舍的坐着。正好郭丛飞和沈牧洵也谈的不甚愉快,饭局散后,三个人心思各异的离开。

    回去后,温润脑子还盘旋着叶寒声的笑,那笑容并不是防备疏离的,而是对着亲近的人才会露出的笑。温润只有在他心情非常好的时候才见过几次。

    那位女士和叶寒声的关系一定很亲近吧……温润抱着个抱枕,蜷缩在沙发里,不知怎么心里忽然就有点闷。

    *

    而就在温润胡思乱想的时候,叶寒声正在陈臻的工作室里。他身体放松的靠进柔软的布艺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温热蜂蜜水。

    陈臻在他斜侧沙发坐着,用一种舒缓的语调询问并记录他目前的状况。

    “最近睡眠状况怎么样?还会整晚整晚的失眠吗?”

    “不会,可以睡三四个小时。”

    陈臻惊讶的看他一眼,男人半窝进沙发里,眼睛半阖着,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她便外做了个备注,继续问道:“情绪稳定吗?最近有没有失控过?持续了多久?”

    “除夕的时候失控过一次,持续一天一.夜。”

    “吃药了吗?”

    “没有。”

    “情绪失控还有没有伴随肢体疼痛?”

    “没有。”

    陈臻记录着,神情越发的惊讶,她快速的在病历本上记录着,嘴上却问道:“最近碰见了开心的事情?你的状态很好。要是能一直保持下去,也不用再依靠药物控制了。”

    叶寒声的病情很复杂,他当时车祸重伤,身体本来就饱受病痛折磨,又因为母亲和妹妹的遭遇恨毒了叶家人,精神上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更糟糕的是后来叶茂开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叶寒声在里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被迫接受了药物治疗,精神药物多少也残留了影响……种种因素叠加,导致他被郑宣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后,情绪很不稳定,精神状况非常糟糕。

    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都是轻的,他受伤的腿会经常感到疼痛,但并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心理上造成幻觉疼痛。幻觉让他有时候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暴怒,当时郑宣给他安排的房间,多余的摆设一样都不敢放,桌椅板凳全是实木耐砸的……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会承受不住痛苦自|残。

    陈臻被郑宣带去见他时,甚至都不敢认。她当时花了半年时间才让叶寒声愿意和她沟通。又花了半年时间,说服他重新振作,开始接受治疗。

    那时候叶寒声一心想报仇,也开始积极的接受心理疏导。他本身是个意志极其坚定的人,决定振作后,很快就能在人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除了更为阴沉冷戾一些,外人几乎看不出异常。

    但是唯有陈臻知道,他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更善于伪装了,也更善于把负面情绪压缩在一起了。偶尔控制不住爆发出来,他就靠药物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像是把一堆不定时的炸|弹堆积在一起,再用漂亮的礼盒包装起来,外表看起来华丽,内里却随时会爆|炸。

    叶寒声可以说是她从业这些年来接触过的最难搞的病人。他的病症是特例,这些年她研究了许多相似的病例,想要帮助他从过去走出来,但是收效都不大。叶寒声一向直积极的配合她,但是从来不会悔改。

    要不是她和顾母有交情,她绝对不会花这么多的精力在这么个病人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叶寒声似乎终于愿意走出来了。她观察着叶寒声的神情,就见他果然弯了弯唇,淡笑着道:“是,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人,他很温暖,在他身边我很放松。”

    陈臻有些欣慰,“这是好事,你可以多和他相处,情绪放松下来,对你的病情也有好处。”

    叶寒声低低“嗯”了一声,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

    陈臻看见这一幕,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冒昧问一下,你的这位朋友……是男性还是女性?以你的情况,我不建议你对伴侣的依赖太重。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若是对对方的依赖太深,日后分开,你会很痛苦。并不利于你恢复。”

    半阖的眼睛陡然睁开,叶寒声脸色一寒,斩钉截铁道:“他不可能离开我!”

    果然是这样……陈臻暗叹一口气,试着劝说道:“你要知道,没什么关系是能永远维持不变的。看来我对你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

    她想说的是,就算是最相爱的两个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形同陌路。更何况是叶寒声这样的情况,她怕万一对方选择分开,那对叶寒声的打击会很大。但是她不敢直说,只能委婉的提醒。

    叶寒声笑了笑,眉眼间戾气横生,“只要我不死,我们就不会分开。你担心的情况也不会发生。”

    陈臻皱起眉,担忧的看着他。知道自己的劝说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已经陷进去了。

    陈臻不欲再提这个话题刺激他的情绪,只能又给他续了一杯蜂蜜水,笑着换了一个话题,“嘉嘉最近好吗?我听说叶茂开已经找到医生了,想送她出国治疗。”

    叶寒声眉眼间的戾气果然消散一些,道:“她的状态还不错,叶茂开也找到了布鲁斯博士,不过我提前把人截下来了,现在博士估计在忙另外的课题。暂时没有心情去管叶家的要求。而且现在我也不放心让嘉嘉一个人出国。”

    嘉嘉的病他当然会想办法去治,但却绝不会让叶茂开或者叶家插手。叶茂开只以为治好了嘉嘉就能弥补他们母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叶茂开欠的债,这辈子都还不完。

    陈臻道:“要是你抽不开身,我可以去陪着她。嘉嘉要是真的醒了,也会需要做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适应。”毕竟植物人的恢复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叶寒声笑,“这你可得去跟郑宣说。不过暂时应该没这么快,我想把叶家这个隐患彻底拔除了,再陪嘉嘉出国。”

    “这样也好。”陈臻摊手,“嘉嘉要是醒了,估计最想见的就是你这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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