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有死讯传来了。”
“我们应该跟父亲说吗？”
“这不是我们能瞒住的。”
赫拉低低道：“父亲大人今天也还是呆在石板下吗？”
克洛诺斯看出他的顾虑：“没事的，父亲大人不会丢下我们的。”
赫拉不敢回想最惨烈时的画面，在他们飞过去的途中，上百的西纳普斯人从天空坠入的场景，喝酒服毒，自刎上吊……
每一天都有数十条生命逝去，而人造天使们拯救不来，这是数量上的差别。
“哥哥，父亲大人能调整过来吗？”
克洛诺斯说：“别问些傻问题。”旋即又补了一句：“父亲那个小组的人现在还剩多少或者的？”
赫拉划着显示屏上的名单，眼眸一暗，“2名……不，就在刚刚，又走了一个。”
“只剩下一名了吗？坐标是在哪儿？”
赫拉看着小地图上的亮点，说道：“跟父亲在一起。”
而在石板边上坐着的阿瑞斯跟相识许久的好友把酒言欢，两个人都靠着冰凉的石板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从最开始一起做研究的契机，聊到中途发生过的糗事。
打起酒嗝，又同时想到了现在，脸上的笑容僵硬。
朋友醉了，阿瑞斯也醉了，醉得两个人都不太清醒，开始后悔起参加了这个计划。
带来幸福的石板，是多少代科学研究者跟学者们毕生的夙愿，他们花费了多少年？上百，上千不止的岁月，才终于在他们这一代得以实现。
结果呢？
石板成了催命符。
不老的容颜，对金钱，物欲的渴求得到满足，终止的争斗，现在他们只能感受到内心无限放大后的空虚。
眼睁睁看着朋友，家人，恋人死去，什么也做不到，连请求留下的话都成了自私的代表语句。
朋友问他：“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呢？”
阿瑞斯回答的很快：“今朝有酒今朝醉？”
朋友笑了：“我们持续了多久这样的颓废？”
阿瑞斯记不清到底多久了，只能这样说道：“应该还没过很久。”
朋友也记不清时间，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阵阵晕眩。
“好痛苦啊。”
阿瑞斯看着朋友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知如何安慰。
这不似以往，不是拥抱，拍背，说几句话就能平复下来的。
朋友将酒瓶往地上重重一摔，锤着石板暴怒道：“我们不应该把这个东西制造出来的！”
“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就应该被毁掉！”
不等阿瑞斯说些什么，朋友又大哭出了声，跪伏了下来，嘴里来回的念叨。
“它不应该存在的，它要是不存在就好了，但是怎么下得了手啊……”
“就算现在毁掉，大家也都回不来了。”
是的……
阿瑞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算是把濒死的伙伴抢救回来，他们也还是会再一次的选择死亡，甚至是在死前咒骂，埋怨起他们……
赫拉到点了准时接阿瑞斯回家，阿瑞斯意识到自己留下也毫无意义，只能展开翅膀，准备与人道别，再见。
可就在阿瑞斯转身的那一刹那，朋友叫住了他。
阿瑞斯问：“要我留下陪你吗？”
“不。”朋友摇了摇头，伸手邀请道：“我是想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阿瑞斯感觉不妙：“你想去哪儿？”
只见朋友慢步走到了石地的边缘，笑得温柔。
“去大家所在的地方。”
阿瑞斯反应很快的飞到他身边，朝他伸出了手，而朋友也像是早有准备那样，从怀里掏出了卡片，朝他开了一枪。
赫拉挡在了阿瑞斯身前，同时倒在阿瑞斯身上。
那是一把针对人造天使的枪！
一切都是被算计好了！
“再见。”
这是朋友最后留下的话。
阿瑞斯抱着赫拉回了家，轻轻将人放在实验台上，让克洛诺斯帮着一起调休。
克洛诺斯是第一次见如此沉默寡言的阿瑞斯，心里慌张，不知如何调解面前的尴尬气氛，连赫拉为什么会突然受伤也不敢问起。
克洛诺斯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瑞斯的酒在朋友跳下大陆后就醒的差不多了，他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又走出家门外，坐到边缘的位置。
西纳普斯的整片空中大陆并非是一整片，而是由打磨修饰过的半圆石地组成，不算很大，看上去要较为广阔。
克洛诺斯从窗外看见他的样子，放不下心，也跟了出来。
阿瑞斯仰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指着说：“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像不像这段时间西纳普斯死掉的人们？”
克洛诺斯心里酸涩：“父亲大人，星星一直都是这样多的。”
阿瑞斯又说：“那就是有预兆的死亡了。”
克洛诺斯不动声色的捏住了他的衣角。
阿瑞斯那双与克洛诺斯颜色相同的眼眸中映照出的繁星并未刻入他的脑海，而是怔怔出神，过了许久才喃喃出声了一句。
“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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