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声音。”她说的轻描淡写,瞿墨却背心发寒,果然不是他的幻听。
如果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必定叫这个小丫头笑话。
他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突然,左边的一扇门蓦地打开,屋子里大亮。
他转眼看去,里面是个破旧的小客厅,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四个老头正在打麻将。
瞿墨倒吸了一口凉气,腿微微发抖身子一动不能动,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八条!”
“不要不要!”
“等等,我要,胡了!给钱给钱!”
其中一个白发老头向其他三个人要钱。
“走了,走了,不打了,总是你赢!”其他三个老头生气站起来向着门外走过来。
“屛住呼吸,别出声。”瞿墨感觉林悦蓦地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三个老头仿佛没有看见门口的两个人,出门转了个弯,向着走道深处走去,客厅里,只剩下一张空空的麻将桌和欢天喜地赢钱的那个老头。
看着三个老头离去,瞿墨长松了一口气。
这时,老头装好了钱,抬头看向门口,诧异望着这两个人。
“你们哪里来的?到这里干什么?”老头问。
瞿墨咽了一口口水,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林悦笑着回答:“大爷,我们是路过的,看到里面有人就进来看看。”
老头很和气:“哦,这样啊,这楼好些年都没有客人了,你们还真是稀客,正好两个人,真可惜,三缺一,那些老头子太小气,输了几个钱就想跑。只能明儿再约人了。”
老头说着失望的收起了麻将牌。转头看到两个人还站在门口,疑惑的问:“怎么,你们还不走?进来喝茶吗?”
瞿墨很想转身就走,却听到林悦说:“好啊。”
他:……
林悦推了瞿墨一把:“进去喝茶,别表现的好像认出他的样子,也别说那个字。”
瞿墨很快会意她指的那个字——鬼。
他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跟……鬼喝茶。
老头果然很热情,大约是寂寞久了,很想找个人聊聊。
他提着水壶,拿着青花茶盏倒了茶给两个人,热情的说:“尝尝,我这是山上摘的野茶,看看好喝不好喝?”
林悦笑着点头。
老头诧异的看向瞿墨:“年轻人,你怎么不喝啊?手光抖个什么劲?”
林悦转头看瞿墨,禁不住笑了出来。他拿着茶盏的手不住的颤抖,里面的茶水抖了一地。
林悦说:“他手里的茶都撒了,我把我的这杯给他。”
她的手指在水中轻轻蘸了一下,然后递给了瞿墨,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这个茶可以喝了。”
这茶她的手指碰过了,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人,瞿墨实在是不能忍。
可是此时白发老头盯着他,即便是再有洁癖,他也只能咬着牙把茶喝了。
老头见两人喝了茶,十分开心:“好茶对吧?”
“好茶好茶。”两人都赞赏的说。
接下来,林悦跟老头唠起嗑来。老头说自己姓刘,这房子盖了几十年了,他和老邻居们在这里也住了几十年了。但是最近有个公司特别讨厌,要拆了他们这里做新楼房,他们当然是不肯的,就想着方儿捉弄那些人。
林悦好奇的问:“他们没有给拆迁费吗?”
刘老头气愤愤道:“当然没给,我们这些邻居一个子都没瞧见呢!还说什么有亲属领款,咱们这屋里四个老头,其他三个都是孤寡,哪里有什么亲属?”
瞿墨愣住,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工程给了拆迁费,而且给的还比较高。报表上显示这栋楼都有亲属领取拆迁费的。
刘老头又道:“再说了,就是他要给拆迁费,我也不能走!我儿子媳妇出去打工,一直都没有回来,要是他们回来找不着家,该怎么办?”
林悦好奇的问:“他们是哪一年出去打工的?”
刘老头想了想,说:“是两千年出去的,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
林悦眼眸微转,说:“不如我给你儿子媳妇卜个卦吧?”
刘老头吃惊极了:“啊哟,小姑娘,你还会卜卦啊?那你快看看,我儿子媳妇在哪儿呢?”
瞿墨也没见过人卜卦,好奇的看着她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发黄的龟壳,里面放着几枚铜钱,像模像样的摇了起来。
当铜钱落地的时候,林悦皱起了眉头:“大凶。卦象显示,你的儿子媳妇在十年前丧生于一次矿难。”
刘老头子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的确是去了一个矿场做事……”
“十年,他们居然死了十年,那我一个老头子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刘老头突然大叫起来。
林悦收了卦,叹了一口气,认真的对老头说:“大爷,你十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刘老头震惊的盯着她:“你说啥?”
“如果你现在愿意去投胎,或许下辈子还有机会跟他们再相聚。”林悦恳切的说。人生无常,可怜这家人都死于非命,想要相聚恐怕也只有等来生了。
刘老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突然嘶吼起来:“不——,我没死——,我没死——”随着他的嘶吼,他的整张脸变得狰狞可怕,紧接着皮肉落下,露出了白骨……
瞿墨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怖的景象,猛地往后一退,身后的桌子也开始腐烂,一触就倒,就在他要跌在地上的时候,林悦一把拉起了他,飞快从兜里掏出一个黄符贴在他的身上,低声说:“这鬼发火了,你看戏就好。”说罢,将他推到了墙边。
“是谁?是谁在打架?!”
门外,刚才离开的三个老头,一个个抄着棍子和铁棒过来帮忙。
当看到脸上露出白骨的刘老头时,这三人也惊呆了,吓得棍子落在地上,齐齐大叫:“鬼啊!”
林悦无语,八成这三个人也觉得自己没死呢。
刘老头叫道:“老王、老张、老陈,你们跑什么跑?你们自己也是鬼,不知道吗?现在有人想赶我们走啦!还不过来帮忙!”
听到这话的一刹那,那三人齐齐转过身来,脸上的皮肉便开始落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林悦冷笑:“行,四个一起来吧!”
只见她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把小巧的桃木剑,她咬破舌尖,血渍喷在桃木剑上,原本只有巴掌大的木剑骤然放大,金光闪闪。
瞿墨背靠着墙壁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这小丫头果然厉害。
老头们发出桀桀怪笑:“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个法师!上次来的几个道士被咱们丢出去了,你真当我们怕你?”
林悦冷哼一声:“怕还是不怕,试试看吧!”
一阵风沙袭来,瞿墨被迷了眼睛,整栋楼房开始摇晃,他紧紧的拉住了靠墙的铁栏杆。
隐约间,他耳畔“乒乒乓乓”声音不绝,似乎有人在打架,这一架真是打的地动山摇。
狂风过后,瞿墨好容易缓过气来。
抬头时,烟尘之中,一个手持木剑的女孩款款向他走来,风拂过她洁白的脸颊,墨色发丝飞扬,她目光清澈,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这画面深深映入了瞿墨的脑海中,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这么特别的女孩。她仿佛空谷幽兰,孑然而立。
当林悦到了瞿墨跟前的时候,一切已经风平浪静。
“你还好吧?”林悦伸手摘下了他身上的黄符,“我们可以走了。”
“他们……人呢?”
林悦晾出手中的锦囊:“在这里。他们住了几十年,不想走了。如果这里要继续施工,最好先做法坛。”
“做法坛?”瞿墨不解。
“很简单,买些糯米,将整个房子的地面洒满,然后找到那四个老者的生辰八字,供上牌位,焚烧纸钱,事后,寻个墓位放置牌位就可以了。”
瞿墨点了点头。这些事,比起闹鬼,简单的多。
王特助在楼梯下面呆了几乎快半晚上,开始他是拔不起腿,后来整个房子地动山摇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抱着楼梯,直到风沙平息,他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让瞿总上去了,原来这里真的闹鬼啊!现在……现在大老板还有命吗?
他哭丧着脸,试探的看了看那屋子,踌躇着要不要上去瞧瞧,可是他一个人又不敢,一想到可能看到的东西,他的腿一下子又软了,跌坐在楼梯上。
“王尧!”
头顶传来大老板的声音,王特助一个激灵蹦起来,惊悚的看着楼梯上的两个人。
“你们……你们是人吧?”他吞了一口唾沫。
林悦“噗嗤”笑了,瞿墨懊恼的瞪了他一眼,迈着大长腿到了他的跟前,没好气的说:“你说呢?”
王尧低头看到是有腿的,不由得悲喜交加:“太好了,瞿总你终于活着回来啦!”
瞿墨横了他一眼,径直向外走去。林悦经过王尧身边的时候,玩笑道:“王特助,临阵脱逃,你的忠心打折扣咯!”
王尧有些慌,忙跟跟上去向瞿墨解释:“瞿总,我是真的想上去来着,可是我的腿……迈不开步呀……”
瞿墨瞅了一眼他没出息的样子,抿了抿唇:“有件事,你亲自去查一下。关于拆迁费的事情,仔细查清楚,查完了跟我报告。”
王尧一愣,拆迁费莫非是出了问题?可是瞿总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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