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三天,李非青赈灾回来了,他不仅赈了灾,还留在当地同大夫共进退,研制出了抵抗天花的药方,救了河北上千人性命,可谓大功一件,皇上龙心大悦,当朝封王,免青王,赏王府,金银珠宝无数,而李非青跪下叩谢旨意,却推辞了赏赐,求皇上赦免一个人。
本就功劳在身,言辞又恳切恭敬,皇上在高兴头上,自是大手一挥允了李非青,而他谢绝的赏赐也是一件不落的送到了他的新府邸。
虽没给封地,可却越过二殿下李非城封了王,众朝臣议论纷纷,最后到了李非青跟前,也是拱手道恭喜,只字不多言,毕竟,先过皇兄封王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再者他们的太子殿下还好好的,起初的震惊过后便都平静下来了。
魏晋安静听着李延正跟他说这些话,眉毛轻皱了皱,“三殿下带回来的女子是何许人?”
“罪臣后人。”李延正淡淡道,说来他也奇怪,李非城去河北赈灾,是如何会遇见这位女子的。
当今皇上还未继位时,边疆□□,先皇派皇上前往镇压,随行镇国大将军,这位大将军身边跟了一个副将,上了战场后,这位副将竟险些让皇上死于敌手,大将军严查,方知他早已投奔敌军,本应立即军法处置,可皇上将他带回了京,压到先皇面前由先皇处置,因为这位副将的老丈人是当时朝中的户部尚书,借着这个突破口,先皇快刀斩乱麻,将朝中一派毒瘤铲除,副将一大家更是被全部处以死刑。
这件事让皇上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太子,而后顺顺利利的登记,不过据李延正知道的,是栽赃陷害。
皇家的手段,一向如此。
那位户部尚书的确是朝中毒瘤,可副将却是勤勤恳恳的一个老实人,老实人容易陷害,所以皇上找上了他做突破口。
朝中三位权臣,五位小官,被全部拔出,损失副将一家,得朝堂安稳平静,以君王之道看,这个手段行的漂亮。
可这只是从宏观来看罢了。
“那女子同副将关系已出五服,没血缘联系。”李延正扶了一下魏晋的发顶,“无碍的,你别担心了。”
魏晋心说我巴不得有问题呢,面上还是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但愿……”
“不说这个,大年夜那天我要在宫里吃晚膳,你跟我一起去吗?我将你安排在寝殿里,待时间到了,我再带你回来。”
魏晋连连摇头,“我就在府里等你回来,不想去宫中。”
“可我大约要过了子时才能回来。”
魏晋弯唇笑了笑,“没关系,我等王爷。”
大年夜那晚,家家热闹非凡,鞭炮声就没停过,安南王府里却是一片静谧,王府里本就没几个人,原本钟管家安排的戏班子被魏晋说吵,撤走了,如今偌大的王府,当真清冷。
然这只是瞧上去罢了,府中的人可没这么想,他们或经过魏晋和李延正的卧房,看见里面暖黄色的烛火,皆是觉得温馨。
这年夜虽不热闹,可也恬静的很。
来栀小心的拿了个毛毯披到正在看话本的魏晋身上,轻声道:“王妃,已过亥时了。”
“才亥时啊?”魏晋睁了睁有点酸疼的眼睛,其实这时间放在他以前,也就是夜生活刚刚开始,可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早养成了七八点睡觉的习惯。
伸了伸懒腰,禁不住打出个哈欠,看的来栀又是一阵感叹,王妃真好看啊,打哈欠都这么美人儿。
“王妃要吃点夜宵吗?”
“嗯,也好。”魏晋点点头,想起来什么,“对了,我都忘记了。”
他笑着从袖口拿出一袋钱袋,“出去分给大家吧,过年就是要开心啊。”
来栀欣喜的接了,“谢王妃!祝王妃同王爷明年也身体健康感情和睦,白头偕老!”
魏晋摆摆手让她下去了,支着脑袋跟喜蛋说话,“过了年就要回漠北了,也不知道李非城查的怎么样了。”
喜蛋可没魏晋这么乐观,“你抓点时间,你快没命了。”
魏晋:“那个左旱不是一直给我治着的吗?”
“想吧,他最多也就是帮你续一点命,本来半年就挂,现在可能多活几个月之类的。”
魏晋看了看自己手腕处的割痕,操了声,“那还不干脆别治,让我受这么多疼。”
三天放一次血,伤口往往都还没长好,左旱就直接就着原先的口子割开接着放,虽说这样手上不会有那么多疤痕,可是一条口子割来割去的真的很疼。
“你打算怎么让李延正坐皇位?”
魏晋神色恍惚了一下,转了转手里的书,“不是我打算,而是他自己打算,太子死了,他就会坐皇位了。”
“不过也不一定,他没有野心,否则皇上也不会这么放心他。”魏晋笑了笑,“放宽心啦,我能完成任务。”
喜蛋忧愁无比,他没有告诉魏晋,从开始到现在,李延正仅有的跟他几次接吻,深情指数都没有动,也就是说李延正还不喜欢他,只是好感,可是好感是没有用的,没有深情的话魏晋是进行不了下一个任务的。
哎牙疼。
丑时,李延正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王府门前。
李延正下了车,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此时虽已到丑时,可城中仍十分热闹,他从宫里一路回来,每家都灯火通明,隐隐透出欢声笑语,可待行到街尾了,他的王府从外看虽也是灯火通明,可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喧闹声。
宫廷里喧闹热络,弹琴跳舞,劝酒说笑话,李延正站在这清冷的王府门口,却觉得,这里才是他的大年夜。
也不知道里面那个人闷了没?已是深夜,虽魏晋和楚倾是亲人,可到底男女有别,况且年龄相近,没有长辈在不好坐在一个屋里说话,魏晋此时一个人待着,应当是无聊的很。
钟管家见到他,忙迎了上来,“王爷,你回来了。”
李延正应了声,抬脚进了府,“王妃睡了吗?”
钟管家笑眯眯的,“不曾呢,一直撑着,我劝他说歇了也没事,他只说答应了要等王爷回来。”
李延正眸中笑意渐深,轻嗯了声,脚下步子却迈的大了些,径直往卧房走。
“钟管家,我让你从库房里找的东西呢?”
钟管家福至心灵,微微躬身,“放在王爷桌案的暗格里了,新一年,老奴愿王爷同王妃恩恩爱爱。”他老来发福,这么微微弯腰的动作瞧着有些笨拙,声音甚是苍老,李延正愣怔,扶起了他。
“管家有心了,本王定同王妃和和睦睦。”
钟管家露出个笑来,把来栀招呼走了。
这边魏晋左等右等实在撑不住阖上了眼,心里想着我就眯一会儿,一会儿就起来,谁知道这一眯就眯到了李延正回来,而他还没听见声音,眯的可熟了。
李延正低笑,俯身摩挲了下魏晋的额头,还是撑不住了。
他走到桌案拉开暗格,将里面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白玉手镯,通体莹白不含一丝杂质,触手冰凉,是上等好玉,他取出来,端详片刻,走回魏晋身边,蹲在魏晋身前,拉起他的手,指尖仍是淡淡的紫色,手腕处的割痕将将结痂,李延正眼神顿了顿,明日就又是放血的日子了,这痂又要被割开。
魏晋放血的时候李延正都在,他原以为魏晋怕血,毕竟说要放血的时候他有些抗拒,而临到了才知道,这人怕虫怕冷,却唯独不怕血,眼睛直直的看着手腕,看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出来,神色平静的很。
可他不怕血却怕疼,被割开手腕的时候他总能感觉他浑身僵直,尤其割这还没长好的伤口时。
李延正回过神,握着魏晋的手缓缓将玉镯推上去。
魏晋的手骨架很小,虽手指也是修长,可总体来说很小,是以手镯轻易的便套了上去。
他手上还有一个桃木的,两个手镯碰在一起,意外的和谐。
李延正抱起魏晋走向床边,放下时不小心震了一下,魏晋簌的睁开眼,有些惊讶,“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睡吧,我身上有酒气,先去沐浴一番。”
魏晋就呆呆的看着他拿了干净衣服去浴房了,怎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抬手摸了摸头发,看见手腕处的新镯子,懵了,“哪来的?”
喜蛋:“还能有谁?李延正啊,这镯子书里有说,他是送给了李非城的,这东西是他母妃,也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给李延正媳妇的。”
???先不说性别有点不对,没看见他手上已经有一个木镯子了吗?本来就已经觉得娘们兮兮想摘了,挨着李延正的面子不敢摘,现在好了,又给他戴一个?
卧槽。
魏晋黑线,还都戴在割腕的这只手,嫌他不够疼还是咋的?
愤愤的把镯子取了,喜蛋惊呆,以为他这么刚要把镯子丢了,下一秒就看见魏晋哼哼的把镯子小心的戴到了另一只手上,“……”
李延正洗完澡出来就发现他把镯子换了只手,叹气,“我想着明日割另一只手才戴在你那只手上的。”
魏晋啊了声,这屋里地火烧的足,他脸颊熏的红扑扑的,眼眸如水,愣愣看向李延正时,李延正也忘了要说什么。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魏晋总算回过神,暗道脑子睡迷糊了,道:“照着割吧,反正都是要割。”
李延正垂目看他手腕处的伤,方才心里就不甚平静,此时再听他这已无所谓的语气,薄唇抿了抿,他头次,如此愤怒。
李非城把魏晋害成了什么样。
外面隐约又放了几声鞭炮,魏晋还没感叹完这么晚了竟然还放鞭炮,眼前一暗,李延正轻轻咬住了他的下唇。
魏晋瞬间浑身的毛都炸起来,硬是抬起手小心的抱住了李延正,闭上眼由他亲.吻自己。
脑中喜蛋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深情指数达到百分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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