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点

    高扬波和一班的人涌入篮球场时, 正逢校队进场。

    十二人排成一排，雄赳赳气昂昂。

    红白色的球服显得少年们精神抖擞器宇轩昂，江峙背后依然是数字3。

    观众席人满为患，黑压压一片人头，这边刚进场, 观众席便爆发一阵轰轰烈烈的尖叫欢呼。

    明星队伍的待遇。

    除了本校学生之外, 其余的观众都是本市甚至是从其他城市而来的球迷。其中英卓的粉丝也不少, 在观众席拉起了横幅，啦啦队与球迷正在有组织有纪律地在加油助威。

    相比之下七中这边显得业余和杂乱了一些, 主要靠吼。

    其中江峙的呼声最高，高扬波跟着“喔噢喔噢”地喊了几声, 然后激情澎湃地挥舞手臂：

    “江峙最帅！江峙最牛！”

    带得身后的观众席也跟着喊了起来。

    江峙在这样的呼声中入场，同样迎来了英卓中学十二名球员虎视眈眈的注视。

    去年比赛最后关头, 被江峙一个三分球绝地反杀, 几位老球员还历历在目, 对他的敌意外深。

    五名首发七名替补一排走过去，双方球员互相握手。

    和七中校队懒洋洋的态度不同，英卓的人整体都很严肃, 还未开场, 盯着他们的目光就仿佛要把他们吃掉。

    尤其是中间块头最大的那个，身高和体型都是现场巅峰，皮肤黑得像炭, 一直死死地瞪着他们。

    去年的老相识了, 大黑炭。

    球场礼仪不能废, 江峙敷衍地跟着握了一遍。

    轮到大黑炭时，他动作微顿，蹙眉看了对方一眼。

    环节结束分开，队里的小前锋低呼道：“卧槽这么用力，差点把我手捏断。”

    张晖低声解释：“他防守很厉害，待会儿都注意点。”

    七中开场非常顺利。

    跳球时江峙直接秒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大黑炭，张晖带球快攻上篮，拿下了今天比赛的第一个球。

    七中整队迅速进入状态配合默契，之后又一次快攻一个三分，比分直接拉到7:0。

    势如破竹。

    观众席的喊声差点掀了天。

    教练在下头激动地锤桌子：“漂亮！”

    英卓今年至少换了一半的人，虽是新鲜血液，但默契程度比不上已经磨合很久的七中校队，整体实力比去年还弱上几分。

    再加上校队开门红，直接点燃了球员激情，英卓那边整体气氛都比较低迷，不久就叫了暂停。

    之后再上场，杀气明显比之前重了些。

    英卓作为一支强队，实力还是很强悍的，即便是在从一开始就被七中全方位压制的情况下，比分一直紧追不舍。

    七中每进一个球，马上就会被追回来，战况胶着。

    但不论是从球员状态还是球队气势来说，七中从一开始就占据了有利局面。

    节奏快准稳，教练在下方不停地喊：“稳住！非常好！继续保持！”

    江峙百忙之中经过，冷淡道：“聒噪。”

    教练心情很好地给他飞吻：“mua~mua~”

    江峙一脸嫌弃地跑开。

    全程七中都压着英卓在打。

    尤其是江峙与张晖两人的配合，把英卓打得措手不及。

    校队讲究均衡发展，各个队员都有自己的特长，譬如张晖速度快，非常擅长抢断和快攻；自身能力都很强。

    而江峙的三分一向是队里的王牌，无论是比赛还是平时训练，但凡出手，从未失手。

    英卓牢记去年耻辱，从一开场就对江峙重点防守，大黑炭和另一个几乎寸步不离地贴着他，把他缠得严丝合缝。

    尤其是大黑炭，黏糊得感觉下一秒就要亲他了。

    但这恰恰给张晖创造了极大的机会，在其他人的掩护下连续三个上篮。

    英卓引起重视，于是张晖再次拿到球后往篮下冲时，英卓迅速回防。不料张晖冲进三秒区，忽然看都没看将球传向身后。

    江峙一个跨步接到球，转身一个漂亮的三分跳投。

    尽管英卓的回防速度非常快，但这两人闪电侠似的移动速度与声东击西的战术让人防不胜防。

    七中校队士气高涨，发挥越来越好，一直与英卓保持着稳定的分差。

    第一小节结束，比分32:21。

    “不错。”教练愉快地拍了拍大家的肩，“刚才几个快攻打得非常漂亮，没毛病，继续保持状态！”

    中锋揉着肚子说：“刚才不知道谁撞了我一下。”

    比赛中奔跑激烈，碰碰撞撞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没往心里去。

    教练问：“能坚持吗？不能就先换人。”

    “没事儿。”中锋说。

    照这个情势下去，这场比赛七中胜券在握。

    然而，第二小节开始，场上形势忽然发生大逆转。

    英卓的人不再死守江峙，江峙身边的防守压力减小，三分拿得轻而易举。

    但队员的配合渐渐跟不上，频频被英卓断球。江峙和张晖得分再厉害，拿不到球全白瞎。

    七中的分数几乎停滞，而英卓的比分开始迅速追赶上来。

    第二小节进行到一半，中锋在抢篮板时忽然捂着腹部倒地。

    七中叫了暂停。

    中锋被扶下场，脸色很难看，看了看对面穿6号白色球服扎脏辫的英卓球员说：“那个脏辫手黑，你们小心一点。他角度刁钻，裁判根本看不到。”

    另外两人也跟着说：“我也被他怼了一下胃。”

    “他撞我膝盖了，麻了好一阵。”

    大约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英卓的人看过来，表情难掩得意。

    尤其是那个脏辫，嘴角向一边勾起，非常挑衅。

    江峙眸光冰冷地盯回去。

    在瞪人这件事上脏辫显然不如他功力深厚，扛不住他的眼神，率先转开了脸。

    大家的脸色都凝重了几分。

    之后换替补上场依然没效果，校队的节奏全乱了。

    脏辫的奔跑速度很快，每次恶意攻击人的角度都很刁钻，能有效影响对方的行动，却很难被裁判发现。

    并且不仅是他，英卓另外两个球员也渐渐开始放肆。

    校队这边，大家时不时就被侵犯到身体，即便没有受伤也有所顾忌，发挥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士气本就是此消彼长的东西，英卓连连得分，校队这边气压走低。

    观众席上一次又一次失望的声音，更是像石头一样累在队员心里，气势大减。

    没一会儿，控球后卫也负伤，瘸着腿下场。

    而此时，距离第二小节结束只剩两分钟，英卓已经反超15分。

    “草！”观众席上，高扬波气得差点跳下来冲到场上把那个脏辫揍一顿。

    “哪来的傻逼玩意儿。真他么够恶心的，就会耍阴招，裁判是干嘛吃的，我都看到三次了，都是瞎的吗！江峙揍他啊，给我揍他！”

    “你想让江峙被罚出场吗？”蒋柏舟冷静得多，“别激动。”

    休息区，江峙冷着脸坐在椅子上。

    张晖脸色也很凝重，重新部署战术。

    “尽量找回原来的状态，稳住。但是注意，千万不能犯规。我发现他们有在故意诱导我们犯规，大家都当心……”

    他话还未说完，江峙忽然起身，径直走回场上。

    站在三分线上，面朝着英卓一众球员教练，猖狂地竖了一个中指。

    比赛重新开始，连续重创几人的脏辫，这次果然盯上了他。

    然而江峙的速度很快，脏辫几次恶意侵犯未能得手。

    最后十秒钟球传到了江峙手中，江峙带球冲向三分线时，英卓的几人已经迅速回防，堵在了他周围。

    传球的路线已经全面被堵，时间所剩无几，此时江峙只有一个选择——投球。

    万众瞩目之下，江峙一个假动作绕开身旁一人后，果然猛地起跳，摆出了跳投的姿势。

    “可以的，这个球能进！”高扬波死死抓着蒋柏舟的胳膊说。

    这个距离和角度，进球对江峙来说易如反掌。

    高扬波已经准备好欢呼了。

    堵在江峙左前方的脏辫也跟着迅速起跳，高高举手准备盖帽。

    “拉杆！拉杆！”高扬波扯着嗓子喊。

    这个时候只需要把球往回收拉杆躲过脏辫的盖帽，再重新上篮，虽然难度系数很高，但江峙的弹跳力可以一拼。

    然而，平时训练中反应非常敏锐的江峙，此时却根本没有任何防御的动作，反而像弹跳力不足一般忽然身体下落。

    球照常脱手，但因为他下落的趋势，投出点也落了一大截。

    完全失了水准，毫无进球希望。

    高扬波的懊恼已经在往外冒的途中，却见那颗让人“大失所望”的球，狠狠砸在了脏辫脸上。

    砰地一声——

    之后现场就乱套了。

    先是观众席哗然，周围爆发一阵冲破云霄的大喊大叫，震得高扬波耳鸣眼花；

    然后眼冒金星中看见脏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哨声响起，第三小节结束。

    “哈哈哈哈！”高扬波笑得像个疯子，“原来他瞄的不是篮筐，就是那个死脏辫的脸！干得漂亮！弄死他！”

    周围一班的外班的，一帮女生不分你我都在尖叫：“哇啊啊啊江峙帅爆了！”

    此时篮球场上。

    英卓的人慌忙去扶脏辫，他捂着脸的指缝中已经有血往外冒。

    江峙大步走上前，视线扫过几人的脸。

    “知道你爸爸我花名叫什么吗？鬼见愁。”江峙目光冰冷，话语却轻慢而嚣张，“谁他妈再给我手黑一下，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鬼见愁。”

    -

    沈都清和童雅一块跑到篮球馆时，上半场刚好结束，整个篮球馆像被煮沸了一样，吵闹得连身旁的声音都听不到。

    甚至连两个学校的教练都在吵架，中间隔着一米半的安全距离，气势汹汹叉着腰，妄图用唾沫星子喷死对方。

    校队球员这边气氛有点奇怪，一种介于丧气和振奋之间的微妙状态。

    精神似乎不如平时饱满，像霜打过的茄子蔫蔫地又想站起来。

    只有江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带着黑色的耐克发带，细细碎碎的刘海盖在上面，少年气更重了。

    坐姿倒是一贯的嚣张，脸一贯的臭。

    而英卓中学那边——

    所有人都神色诡异地盯着江峙。

    沈都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童雅那一句“发飙砸人”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情况。

    孔嘉妮远远冲她们招手，沈都清往观众席走去。

    -

    刚才那个球太诡异，确实是砸了人，伤的还不轻，但没法说是七中3号球员故意，毕竟当时的情况看起来，明明就是英卓6号自己跳起来把脸往球上怼的！

    裁判和教练扯皮扯了半天，裁判和裁判又互相扯皮扯了半天，最后折中，登记了一个犯规。

    英卓得到一次罚球的机会，罚球的人是队长指定，投球的一刹那，站在一旁的江峙忽然动了动。

    那人手小小地一哆嗦，没进。

    江峙只是换了个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

    英卓的人：“……”

    第三小节开始，脏辫被换下场后，英卓犯规的情况明显大幅减少。

    但上半场被拉开的15分分差，要追回并非易事。

    校队经历了一波重创，想找回节奏也需要时间。

    第三小节双方表现不相上下，江峙连续两个精彩的三分球成功将校队的节奏带了起来。

    快结束时，张晖快攻被防得严丝合缝，不得不将球传到江峙手中，而江峙正被大黑炭死死堵着跟要抱抱似的，很难突破。

    大黑炭伸手想断他的球，江峙把球往背后一拨，换到左手，然后在大黑炭来不及回身的空档，直接将球从他腋下穿过，手腕往上一勾，球朝篮筐飞了出去。

    入筐，哨响。

    第三小节结束，分差追到10。

    “他就是个三分魔鬼！”童雅激动地喊，“啊啊啊刚才那个真的太绝了，大黑炭都快把他抱上了竟然还能从咯吱窝下面投！”

    “厉害厉害。”沈都清附和。

    看球赛真的是一件热血沸腾的运动，每次进球她跟着鼓掌，手都快拍疼了。

    她第一次看江峙打球，确实很……

    出乎意料。

    和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

    跑的时候像带着风。

    旋风小子。

    -

    第四小节，对校队来说压力巨大。

    想赢，必须在最后的十二分钟之内，赶超英卓10分。

    张晖站起来给队员打气，说着说着，目光略过观众席，忽然一顿。

    他笑着挥手，沈都清手里拿着童雅分给她的小旗帜，举起来挥了挥。

    “呀，小仙女来了。”张晖碰碰江峙的腿说。

    炸成一锅粥的篮球馆里，江峙转头，朝沈都清的方向看过来。

    紧接着，校队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沈都清站起来，双手做喇叭状冲他们喊了一声：“加油！”

    然后笑着比了两个大拇指。

    张晖忽然拍拍手，开始鼓舞军心，“大家都争点气啊，别给江峙丢人。好不容易铁树开了朵花，当着人家小仙女的面，要是输了比赛，江峙的脸往哪儿搁！我们不能给他拖后腿，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只能赢，不能输！为了小仙女！”

    一帮人都振奋起来，气势汹汹地喊口号：“为了小仙女！”

    江峙懒洋洋地嘲讽：“有病。”

    -

    第四小节开始。

    经过半个小时的比赛，大家的体力消耗都很大，英卓的体力明显已经跟不上之前的速度，但七中校队的一帮人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在球场上撒欢狂奔。

    男孩子们爱起哄助攻，都有意让江峙表现，拿到球优先传给他。有时甚至明明有很好的进球机会，不投，非要多此一举往他那儿传。

    教练在下面气得快大鹏展翅了：“李哲你投啊！你拿着球干嘛呢！你倒是投啊！你传给他干嘛！”

    江峙不得不满场跑，不停地接球、投球，累成了一个陀螺。

    但他百发百中的三分，成功在比赛开始倒计时时，将比分追到了123：124。

    只差一分了！

    最后二十秒，英卓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得分，只要能防守住不让七中得分，他们就赢了。

    江峙已经被英卓整队盯上，整个人都快被围起来，就差手拉手一起跳圆圈舞。

    小前锋带球往篮下冲，被英卓的人堵了上篮的路线，球在传给张晖的途中被大黑炭截断，然后迅速转身带球冲向篮下。

    三步上篮。

    这球如果进了，胜负便定了。

    江峙追过去猛地起跳，从后方飞身盖帽。

    盖下了这颗差点让他们直接输掉的球。

    紧追着跑过来的张晖和其他队员大松一口气。

    但情况不容乐观，最后关头，英卓的防守可以用丧尸压境来形容。

    江峙传球的路线已经被彻底堵死，而倒计时已经跳到了1秒。

    他们还差一分，似乎败局已定。

    观众席上。

    沈都清的手分别被童雅和孔嘉妮死死拽着，周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沈都清也跟着紧张地屏息，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蹦出来了。

    江峙站在自家篮板下，比赛结束的最后一秒，失败的结局正在书写，他已经失去任何机会。

    所有人都觉得必输无疑，英卓的人甚至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江峙毫不犹豫地扬手，猛地将球抛了出去。

    篮球脱手的刹那，计时器暂停，哨声吹响。

    比赛结束。

    全场寂静。

    场上的十个球员，场下的替补和教练，观众席的上千名观众，无数道目光追随着那颗篮球，安静无声地，在空中划过一道超远距离的抛物线。

    从底角跨越篮球场的对角线，飞进了篮筐。

    “哇啊啊啊啊啊进了！”全场沸腾。

    观众席的人都跳了起来，沈都清也被激动人心的气氛所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站起来尖叫。

    超远距离绝杀！

    太帅了！

    江峙站在底角，看着球落入篮筐，松了口气。

    校队兴奋大叫着击掌庆祝，教练拍着桌子大笑；英卓那边气压很低，教练直接黑脸转身走了。

    全场都在尖叫着喊江峙的名字，声浪此起彼伏，快要刺穿人的耳膜。

    除此之外，根本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江峙站在球场中央，张开双臂，闭眼昂头，勾着嘴角，接受全场为他而爆发的欢呼。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

    嘚瑟。

    轻狂。

    观众席失控的尖叫持续了好久，不知是哪里开始带起了节奏，开始喊起：“江峙我爱你！”

    于是从一小片波及到一大片，渐渐地，像病毒一样蔓延到整个观众席。

    全场整整齐齐的：

    “江峙我爱你！”

    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喊声，沈都清已经分辨不出童雅和孔嘉妮的声音，也无心分辨。

    她像是感染了这种病毒，跟着竭尽全力地喊：

    “江峙我爱你！！！”

    -

    离开篮球馆的沈都清恢复了端庄，送走童雅，回来时，教室已经没什么人。

    戚佳跟一个女生站在走廊上，脑袋凑在一块对着手机边看边激动地尖叫：“妈呀他今天真的好帅啊，帅炸了！”

    沈都清凑过去：“在看什么？”

    “江峙比赛的视频。”

    戚佳立刻把手机往她这边拿了拿，“哇你不知道，英卓中学的人好low啊，一直在犯规，裁判都不判，我们这边两个人都受伤了，真的好气哦。”

    “不过江峙后来把那个手最黑的小脏辫收拾了，你看你看。”

    刚才听童雅跟孔嘉妮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沈都清知道对方有个人犯规被江峙收拾的事儿，不过她俩跟土拨鼠似的一直在叫，沈都清听得不大明白。

    视频刚好播到那一段，她跟着看了几分钟。

    看到校队两个球员相继受伤不得不下场。

    看到江峙看似无意实则故意地把球狠狠砸在对方脸上。

    看到他砸完人还走过去嚣张地放狠话。

    视频不知道是哪个天使做的，就这么一点时间，已经给体贴地加上了字幕。

    ——“谁他妈再给我手黑一下，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鬼见愁。”

    真是够社会的。

    不过别说，对比着前面小脏辫的所作所为，还真挺带感。

    戚佳看了好几遍了，再看还是很激动，向沈都清求认同：“看到了吧？江峙是不是帅炸了！”

    沈都清点头：“帅炸了。”

    戚佳抬头还要说什么，视线掠过她身后，一愣，立刻很不好意思地拉着同伴跑了。

    沈都清回头，看到江峙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球衣，边走边昂着头喝水，眼皮向下耷拉，微眯着眼盯着她。

    江峙走到跟前，把喝光的空水瓶随手一抛，隔着半条走廊不偏不倚地进了垃圾箱。

    果然是三分王。

    沈都清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从垃圾箱收回，江峙忽然把手往她两边的护栏一撑。

    沈都清一顿，头扭回来，和他脸对着脸。

    这算什么……

    护栏咚？

    江峙头上的汗还没干，黑发被浸得湿漉漉的。

    睫毛下的瞳孔也湿漉漉的。

    沈都清闻到了一点汗味，但好像不是很难闻。

    洁癖精还是有点好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连出汗都不臭。

    刚赢了一场比赛，这人正在嘚瑟的兴头上，用两臂把沈都清堵在那儿，往前倾了倾身。

    沈都清往后仰，背靠在护栏。

    他继续往前倾，停在距离她的脸刚刚好十厘米的地方。

    “你干嘛？”沈都清看着他的眼睛。

    体力消耗得太多，江峙拖着尾音，听起来外散漫。

    “我今天帅吗，心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