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小说:女配是只金丝雀 作者:戈南衣
    二零二二年, 夏。

    俞衡和殷姜在香省举行了婚礼。

    这场婚礼来了很多人,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 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 就连一直没有和女儿接触过的明父明母, 也都是高兴的模样。

    唯独殷母和殷念。

    穿着旗袍的殷母面无表情,而殷念满眼憎恨。

    殷姜穿着雪白的婚服, 站在俞衡身边, 她今天很美, 美得就连初春的第一朵桃花都未有她的三分颜色。

    整个场上的人,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眼神充满了惊艳。

    殷姜身体僵硬,有种想要后退逃跑的冲动。

    身侧人的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温声安抚她, “阿姜,不要紧张。”

    乐队弹奏起音乐, 神父在红毯的尽头处致辞。

    俞衡牵着殷姜的手缓缓往前面走去。

    他的手很凉,他的声音也很轻,在这一条红毯上,他说了很多。

    “阿姜, 你知道吗,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你可能认为我只等你等了两年, 但我其实等你等了数不清的日日月月。”

    “我不用看着你嫁给别人, 你现在嫁给了我。”

    殷姜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目光所淹没, 脑子里空白一片,根本听不清俞衡在说什么,也听不清神父在说什么。

    眼前的一切都是晕眩的,晕眩的殷父殷母,晕眩的明父明母,还有晕眩的殷念,所有人,都是扭曲的形状,扭曲得让人心慌。

    花童拖着她的裙摆,花童往天上洒着花花瓣,花童嘴里唱着歌,祝福新人百年好合。

    她和俞衡走完了红毯,站在神父的面前。

    神父低下头,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这一对新人,他还在说什么,殷姜却只看得到他的嘴唇在动,听不见声音。

    神父慈祥的对俞衡发出询问:“俞衡先生,你愿意娶殷姜女士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

    俞衡侧头看着身边的妻子,神情有几分温柔。

    神父看向了殷姜,“那殷姜女士,你愿意嫁给俞衡先生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台下的新娘没有回应,她似乎在疑惑他说什么,微微歪了歪脑袋。

    神父顿了顿,觑了一下新郎,又问了一遍,“殷姜女士,你愿意嫁给俞衡先生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神父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这一次,殷姜终于听清了。

    哦,婚礼誓词,要她说我愿意。

    “我愿……”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是在阻止她的言语,耳边轰鸣一片,仿佛有一辆火车在轨道上朝她飞速的靠近,而她无法动弹,只能站在轨道的中央,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连那灯光,也越来越刺眼。

    “我……”

    那三个字,仿佛成了禁词,怎么都吐不出来。

    俞衡握紧了她的手。

    他原本的喜悦和着笑容渐渐消失了,他盯着她看,最后将她拥入了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她愿意。”

    他代替了新娘回答着神父,在新娘看不到的地方,淡淡的吩咐着神父,“进行戒指交换吧。”

    戒指交换后,是新郎新娘相吻。

    新郎没有吻新娘的脸颊,而是单膝跪地,抬起新娘的手指,轻轻落了一吻,虔诚而温柔。

    底下的女孩子尖叫着好浪漫啊,殷姜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会儿后,配合的露出微微羞赧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之前在婚礼誓词的表现已经很出了,损了对方的面子,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包容了她,替她解了围。

    对于殷姜来说,俞衡就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两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俞衡来时,都会给她带好玩的东西,还会陪她聊天,她自觉自己的聊天内容枯燥无味,俞衡却能耐心接她的话,是一个很好的人。

    尽管如此,她心里的紧张也没有消退半分。

    这个婚礼,让她无所适从。

    迷迷糊糊的走完整个婚礼过程,直到最后坐在婚床上,她都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她等了很久。

    别的女孩成亲,婚床边会围绕着很多人,很热闹,但是她没有朋友,而她的父母,不管是明家,还是殷家,也没有来。

    她一个人坐在婚床上,外面的太阳渐渐落山,最后实在是太困了,忍不住脱掉高跟鞋,爬上了床靠着枕头打算睡一会儿。

    这一睡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垂眸看她的俞衡,下意识的往后面缩了缩,而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有些局促,就像展开了一点花苞的花,纯真而羞涩。

    “醒了?”俞衡低下头,伸出手帮她把有些乱了的头发往后锊过去,笑着问她,“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晚饭?”

    殷姜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父亲母亲呢?”

    “是殷叔他们吗?”

    “还有明爸爸明妈妈。”殷姜小声道。

    她和明父明母没有太多接触,身份曝光的两年里,她和明父明母的见面,只有两次而已。

    一次在殷家,一次在这个婚礼上,在殷家的时候还说过几句话,不过她本身是个害羞内向的性子,而明父明母也很拘束的模样,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都回去了。”

    俞衡说。

    他让佣人将晚饭端了过来,对殷姜轻声道:“我们先在香省这里待几天,再回江省好不好?”

    来香省也只是方便结婚,香省女孩十八岁就能结婚,而江省要二十岁。

    需要留下来几天,处理一些东西,才能回去江省。

    殷姜点了点头。

    俞衡低下头,想要亲她的额头。

    殷姜偏过头,“有些……不习惯。”

    喜欢的人都是要这样的吗?但是她不太喜欢这个样子,身体会有一些不舒服。

    俞衡没有勉强,纵使有些失望,他也彬彬有礼,且温柔万分,“没事,慢慢来,阿姜。”

    “不急。”

    在香省待了几天后,殷姜被俞衡带着回了江省的俞宅。

    她喜欢樱花,俞衡就让人从日本将樱花树移过来种植在院子里。

    她思念“走失”的阿乌,俞衡就会给她送布偶猫来,虽然养的布偶过不了多久又会失踪掉。

    只要她喜欢的,俞衡都会让人送到她面前,并且温声问她,“喜欢吗?”

    “还喜欢什么,我都送来给你。”

    殷姜说:“我想出去看看。”

    她的请求第一次被俞衡拒绝,俞衡给她剥着虾,戴着的金丝眼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他的嗓音温柔,“外面总有人居心不良,阿姜还是待在俞宅比较安全。”

    他将剥好的虾,放进了她的碗中,笑着道:“不用担心,阿姜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告诉我就好,我不在,你就给佣人说,他们都会满足你的。”

    殷姜犹豫了许久,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俞衡起身,擦了擦手,“对了,阿姜,公司还有事,晚上我再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好吗?”

    殷姜嗯了一声,俞衡再度弯身,想要亲她的脸颊,她下意识的侧开头。

    俞衡撑在她背后的餐椅扶手上的手紧了紧,慢慢攥成拳头,最后又缓缓松开。

    “阿姜,我们是夫妻。”他放缓了声音,“夫妻之间,总是要做一些亲密的举动,你一时不习惯,我知道,但是不能永远这样对不对?”

    “我是一名成年男人,我对心爱的妻子有着生理上的需求,你明白吗?”

    殷姜不太想接触这个话题,沉默的回避着。

    俞衡闭了闭眼,睁开,“你好好休息,阿姜,晚上等我回来。”

    说着起身离开了。

    殷姜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因为之后俞衡没再提起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喝醉酒的俞衡回来了。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天空电闪雷鸣,她蹲在客厅的沙发旁边,给新来的小家伙画素描。

    那只小家伙很可爱,很像她十二岁时捡到的阿乌,之前的也都很像,像到有时候殷姜会产生一种错觉,它们都是阿乌。

    但她知道不是,它们只是像罢了。

    她给小家伙取名为阿白,小家伙趴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舔着爪子,乖巧的让她画着画。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一双腿出现在阿白的脚边,阿白的眼瞳竖成了一条直线,殷姜抬头看去,对上了俞衡的视线。

    “在画画吗?”

    男人弯下腰来看,身上的酒味,冲入了殷姜的鼻翼中,有些呛。

    他看见了殷姜的画,“画得很好啊。”

    殷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此刻的俞衡,他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她最害怕的蛇。

    她十三岁的时候在院子里玩,有一条全身漆黑的蛇游了进来,她发现它的时候,它也发现了她,那双倒三角的脑袋,眼眸是红色的。

    她不敢动,而那条蛇绕着她的周围缓缓的游动,最后游到她的面前,抬起了前半部分的身体,吐出蛇信,张开獠牙。

    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到了她的眼前,太快了。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她听见了阿乌尖锐的喵呜声,睁开眼睛的时候,阿乌一爪子将那条蛇拍开,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佣人们赶了过来,吓了一跳,而那条蛇见势不妙,飞快的溜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哭,抱着阿乌哭得撕心裂肺,殷母将那些佣人全部给罚了,后来又让人在院子里洒了一遍雄黄,一周一次。

    俞衡现在给殷姜的感觉,大概是个那条蛇差不多的。

    她放下了画板,“你要……去洗澡吗?”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滴密密麻麻的拍打着窗门,她情不自禁,往后面退了一步,“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阿白喵呜喵呜的叫着,她转身想去厨房,下一刻,俞衡将她拥抱住了。

    “阿姜……”嘶哑饱含了某种渴望的嗓音。

    殷姜的头皮又麻又冷,身后阿白的叫声凄厉,她下意识要摆脱俞衡,挣扎着。

    天旋地转间,她被俞衡压到了沙发上。

    灼热的身躯随后而至贴了上来。

    那个在殷姜记忆里温柔又体贴如同兄长的男人,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男人,纵使看起来依旧彬彬有礼,也依旧掩饰不了充满了掠夺与贪婪的目光。

    他的手指,抚摸上了她的眼睛,轻声问她,“我明明已经成为了他,可为什么,你对我和对他,还是那么不一样呢?”

    她完全不知道俞衡在说什么。

    “别……不要。”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求你了,俞衡,不要……”

    “俞衡……”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笑着说,低下头来,“阿姜,你知道我有多渴望你吗?”

    “只是想着你,我都能……”他在耳边说着暗示意味浓烈的话,“你想知道吗,我说给你听……”

    她妄图挣扎,然而她的力气在俞衡面前,实在不值一提,更别说她身体病弱。

    她挣不开,推不开,无助的哭泣求着,内心一片绝望。

    “喵!”

    “该死!”身上的男人,忽然撤开了身体,捂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我就应该把这只畜牲给杀了。”

    他的手上是幼猫的抓痕,伤口极深,上面红色的鲜血在流淌。

    阿白的肉垫上,爪子已经断了,可想而知用力的程度有多深。

    它的脊背拱起,朝俞衡再度扑了上去,俞衡抓住它的脖子,用力的掐着。

    他一直厌恶着猫这种东西,没有由来的厌恶,明明前世也还好,偏偏这一世,只要看到猫他就厌恶得要命。

    心爱的姑娘对他百般抗拒,对一只畜牲却能温柔抚摸亲着额头捏着爪子。

    一直压着的嫉恨瞬间爆发出来,他毫不留情将猫给的脖子给用力掐住,一心想要这只猫死得干净,就连那只猫拼命用剩余的爪子抓伤他的手,鲜血淋漓他也没在意。

    原本准备逃跑的殷姜看到他捏着猫的脖子,脸色瞬间白了,从沙发上爬起来,拉着他的手,“俞衡,你不要杀它!”

    “俞衡!!!”

    她伸出手,想要把在俞衡手里的猫给救下来,俞衡另外一只手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

    “喜欢猫?”

    “阿姜,你喜欢的我都能给你,可你为什么就连和我亲吻一下,都不愿意,嗯?”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他的声音依旧还带着笑,只是这笑里,还夹杂着几分暴戾。

    阿白死了,他将猫的尸体扔在地下,用那只掐死猫的手,来掐住她的下巴。

    “阿姜,你知道我为了和你在一起,付出了什么吗?”

    “你就是我的princess,逃不了的。”

    他强硬的低头来吻她,嘴唇相碰的那一瞬间,他尝到腥甜味。

    他松开,退后一步去看。

    殷姜的嘴里流出了血,一丝丝往外面渗着,她往后面退,然后看了看地上阿白的尸体。

    她反胃的呕了下,张开了嘴,吐了一地的血。

    “阿姜!”

    俞衡的眼瞳,惊恐的缩了起来,伸手去抱她。

    殷姜眼前一黑,没了意识,往背后栽了去。

    一声软绵绵的猫叫,殷姜从噩梦里醒了过来,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心脏窒息般的疼痛,她咬着牙齿,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

    “喵呜~”

    “喵呜。”

    耳边又是几声猫叫。

    殷姜歪头看去,阿乌正睁着水蓝色的双眸看她,见她看它,将脑袋凑过来,猫舌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殷姜终于清醒了。

    “原来是梦……”

    她低低喃着。

    还好是梦。

    这个梦太可怕了,可怕到她现在全身无一处温暖,仿佛冻在冰窖里的冷,冷到骨子里,连血液也是如此。

    真实与虚假混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不,那不是梦。”系统冷淡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那确实是发生在你身上的经历,我并没有把你全部的记忆解封。”

    检测判定殷姜有三段记忆是危险记忆,一下子全部解封,说不定会让殷姜崩溃。

    为了更好的让殷姜帮助它完成任务,它将那些记忆封了锁,分不同的时间返还给殷姜,顺序不定。

    女演员的是一次。

    这是第二次。

    还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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