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当初在神盾局的天空母舰上，托尼对班纳博士发出了邀约，还提出可以空出一整栋楼来放置班纳博士和他脑子里的研究想法。战后不久，托尼———写作斯塔克读作土豪———就直接大手一挥，清空了位于纽约最繁华商业区中心的斯塔克大厦，并打通了整整三层来设计成实验室。

    斯塔克大厦由方舟反应堆直接供能，安保系统由全世界唯一一个人工智能AI贾维斯全权负责。所以当布兰克来到班纳博士所在的那一间实验室时，连通报一声都不需要，他面前那扇三厘米厚的钢化玻璃门就自动打开了。

    “欢迎回来，威纳逊先生。”熟悉的英伦电子音在头顶上响起。

    看向针孔摄像头的方向，布兰克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贾维斯。”

    实验室里，班纳博士正背对着他俯在一台显微镜前，他那乱糟糟的黑色头发看上去就像一顶劣质假发。听到脚步声，班纳转过头来。他本来以为来访者会是托尼，毕竟据他所知，只有作为整座大厦主人的托尼才能拥有这么“畅通无阻”的待遇。所以当他看到穿着一套运动服，显得阳光又帅气的布兰克时，脸上的表情才会那么的提防和惊疑不定。

    假装没注意到班纳的僵硬，布兰克抬手朝他挥了挥。这么一个正常的打招呼动作放在当下，倒像是布兰克在向班纳展示自己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杀伤性武器：

    “嘿，博士，我猜你一定还记得我。”但想不想见到就不一定了。

    “威纳逊特工。”

    “是的，有人让我来请你帮个忙。”布兰克十分自然熟的从一旁抽出椅子坐下，但始终和班纳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事实上…  …”班纳后退两步，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低着头用白大褂的一截衣角擦拭眼镜镜片，“我一点都不想再和你身后那群人扯上关系，鉴于你们之前打算把我关进一个罐头里。”

    “浩克差点一拳头把母舰捅穿————这只是一个保障，博士，我们都相信你不是自愿伤害任何人的。”心知“浩克的休息室”这个事实已经无法反驳，布兰克便故意混淆了其中的因果关系。然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种“虽然你坏事干尽但我代表美国政府理解你”的说话方式确实有点招人恨，布兰克连忙又道：

    “其实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是自由身，所以…  …我希望这能让你放松一点。”

    班纳把眼镜装进口袋里，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一份血液分析，”布兰克说，“东…  …托尼他想要了解我体内的变种基因，我以为他跟你提到过。”

    班纳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但他转念又模模糊糊地想到托尼似乎确实跟他说到过，不过这位钢铁侠当时的原话是：“最近一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有时候我们得把心里的东西掏出来暴露在阳光下这通常会使人反感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这么好的一个聆听者我觉得…  …blablablablablabla… …我一直在感情的事上纠结… blablablablablabla…也许我该把它深埋心底在一切还可以挽回之前毕竟我是那么的在乎他…  blablablablablabla …嘿，博士！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基因突变这一方面的，需要我去神盾局挖一个变种人过来给你做实验嘛？”———而他作为一个被抓过来临时充当心理医生的无辜路人，早在这么长的一大段心理历程自述进行还不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

    就算他能硬撑下来听到最后，也绝对想不到托尼能直接把布兰克从神盾局“挖”过来。

    见班纳脸上出现了那种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但不知道该怎么用不伤害当事人自尊的方式提醒他的表情，布兰克了然于心的叹了口气：“好吧…  …我大概猜到了，他又是一时兴起。”

    “呃…  …其实是我忘记了。”班纳从消毒柜里拿出了一支采血针和一根压脉带给他，“需要帮忙吗？”

    “我自己就可以了，谢谢。”布兰克给了他一个微笑———他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

    “其实我并不算是这方面的专家…  …”班纳抬头看向他，“我是说，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份体检报告的话，任何人都可以帮你做。”

    布兰克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勾起臂弯，结实的小臂上绑了一个压脉带。随着他的动作，臂膀上的肌肉隆起，突出了流畅的线条。他缓缓抽动注射器的内芯，不一会，殷红的血液便注满了采血针。

    “当然，我只是…  …”班纳转过身，打算去继续干他自己的事。

    “我已经四十六岁了，博士。”布兰克突然的一句话让班纳停住了脚步，“也许是四十七岁，不过无所谓了，从二十多年前开始，时间对于我的身体来说只是一堆数字而已。曾经有一颗子弹洞穿了我的心脏，但我活了下来，”布兰克扬了扬手里的那一管血液，“我猜应该是它的功劳。”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班纳问，语气依旧是防备的。

    “也许它能帮到你什么。”布兰克眼中一片真诚，反倒让人觉得班纳博士的反应像是在辜负他的好意。他把采血针轻轻地放在桌上，向班纳道了声“再见”，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偌大的实验室中，布鲁斯-班纳望着桌子上那一管带有可能是世上最后一组变种基因的血液，陷入了沉思。

    记得上一次发布会上，托尼宣告他就是钢铁侠，布兰克本以为这是他最后一次围观托尼的“重大决定”。但是兜兜转转，他还是再一次地现在了新闻发布现场上，身旁站着的是新任秘书克里斯蒂娜和刚出院的保镖哈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危机，心宽体胖的哈皮很快的便接受了布兰克“换了一张脸”这件事。三个人当中，即使是资历最浅的克里斯蒂娜也在托尼身边待了一年多。哈皮很高兴能当这么一位美女同事的前辈，在发布会开始的半个小时里，他一直都在向克里斯蒂娜讲述着自己这次与满大人的同伙斗智斗勇，最后光荣负伤的经历。

    会上人头涌动，为了避免引起某些八卦记者的注意，布兰克默默避到了角落处。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台上，下意识抬起手，却突然记起来自己的腕表在田纳西的时候就被炸上天了。

    克里斯蒂娜打电话催了两次，一身骚包的托尼才姗姗来迟。他迈开腿跨上演讲台，两指并在唇下，轻佻的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飞吻，引得台下一片呼声。

    “去年圣诞节期间里，我居然在报纸上死了两次，我对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而深感愧疚。”托尼把麦克风拔下来凑到嘴边，“不过我每年都要死几次，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我知道你们都很激动，”托尼随后又道，“不过我只会说两件事，然后剩下的你们可以去问我的代理人。”他指的是克里斯蒂娜。

    “首先—————愚人节快乐，但这不会对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件事产生任何影响。”说到这里，托尼顿了顿，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准确地找到了角落里的布兰克，然后对他暧昧的挤了挤眼。

    虽然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幺蛾子没被托尼整出来过，但布兰克心中那种即将有大事发生的预感却越发强烈。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准备绕过记者们的座位到后台去。这时，一个一直站在他前面的黑人男子突然把身体往左一撇，他的肩膀不可避免的和布兰克撞到了一起。

    布兰克与这个戴着墨镜，身材健壮的男人对视了一会，然后不得不留在了原地。他冷着一张脸，硬邦邦的叫了一声“长官。”

    “我今天是便装出行，没有通知任何人。”尼克弗瑞的语气轻松的仿佛是在闲聊，“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老朋友，也可以把我当做…  …”

    “还可以把你当成一个乱闯民宅的恶棍，然后让钢铁侠把你一炮轰出去。”布兰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托尼的声音透过扩音器继续传来：“…  …有人说改变很危险，但我打赌那些笨蛋的胸口里肯定没有一堆炮弹碎片，我也不会再有了。前几天有个人跟我说，我的生活不应该变成这样。我不觉得他是对的，但偶尔有时候我也能听听别人的建议。

    “—————所以我可能不会再穿上钢铁战甲了。”

    成功地一句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托尼露出了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他偏过头，再一次的往布兰克所在的那个角落看过去，想欣赏一下那个男人此时的表情，

    然而，那里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