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们学校的,念高二。你平时没事的话,帮我照顾她一下。”
江南瓜说完,不给胡捷问她和楼烟关系的机会,倒头就睡。胡捷实在没胆吵醒江南瓜,他现在一看见江南瓜,就想到昨天晚上她照见一双脚连手都不抖一下的模样——真是个狼灭!
等到江南瓜再次睡醒的时候,果然已经是傍晚。她抓了抓睡乱的头发,略微有点茫然的环顾四周,食物的香气窜进鼻子里,格外的诱人。很快江南瓜就看见了食物香气的来源:李时镇在吃外卖。
她走到桌子旁边,拆了一双筷子,也开始吃外卖。李时镇挑眉:“你都不问问是谁点的?”
“胡捷点的。”
江南瓜吐出四个字之后,就继续埋头吃饭。外卖点的是流金岁月——这家的外卖很贵,非常贵,作为一个普通包租婆的江南瓜,平时是绝对吃不起的。而比她还贫穷的李时镇,自然也是点不起的。
天知道她有多怀念这家的黄豆海带炖猪脚!
江南瓜在心里幸福的想着。
看见江南瓜吃得津津有味,连脸上的丧气都散了许多,但是李时镇却不乐意了。她撑着自己的下巴,道:“你还没有和我说清楚那个木头美人是怎么回事呢?一个人形都没有修出来的破木头!怎么可能和我长得一样?还有,到底是谁指使它去胡家害人的?幕后指使有什么目的?这些你一个都没有说哎!”
江南瓜咽下一口饭,胃部的满足使得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所以也就有闲心去回答李时镇的废话了:“哦,没问。”
“没问?!”
李时镇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了桌子上的外卖!江南瓜眉头一皱,抬眸冷淡的扫了眼李时镇;李时镇当即打了个寒颤,干巴巴的又坐了下来,颤抖着声音:“你,你一个都没有问?就这样直接把那块木头弄死了?你都不好奇的吗!?”
“没弄死,打残了,不好奇,没兴趣。”
江南瓜慢悠悠的收回目光,继续专注的吃饭。李时镇急了,“不是——这都不感兴趣!那你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啊?!”
和江南瓜接触了一小段时间之后,李时镇觉得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了!这都什么人啊?她真的没有好奇心吗?!
“猫有九条命都不够它那点好奇心祸祸,一条命的人难道就不能吸取猫的教训,安分一点吗?”
江南瓜叹了一口气,觉得有点烦。她一烦躁,连带着胃口也就变得不太好了,匆匆扒拉了几口饭,江南瓜放下了筷子。
李时镇看见江南瓜放下筷子,要走人了,顿时更加着急。她连忙扯住江南瓜的衣袖——事实上,如果江南瓜不放水的话,李时镇压根摸不到她的衣袖。
和一个小妖精计较什么呢?扯扯衣袖而已,手都拉过了,还在乎扯扯衣袖吗?
江南瓜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于是顺势停住脚步,垂眸不带情绪的看着李时镇。李时镇抓着江南瓜衣袖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使得指尖发白,声音也软软的:“我...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刚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我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后来.....我慢慢的记起来了一点东西,但都是一些生活常识!关于我自己的,关于我带着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江南瓜...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
“一开始我没想过去寻找自己的记忆,我是个妖怪,就算失忆了,可是法术还记得,只要在人类世界找到一份工作,我总有办法活下去,开始新的生活。”
李时镇是在一条河里醒过来的。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化了人形,怀里还抱着一把古剑。那条河就是忘川河——李时镇在那里呆了半年,她询问每一个经过的人,或者鬼,或者妖,又或者别的什么物种。但是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而来。
于是李时镇就来到了人间,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是属于这里的。
李时镇这个名字,也是她给自己取的。因为人类都要有名字,李时镇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刚开始她没想过去寻找自己的记忆,因为她是妖。妖怪要在人类世界生存,并不是很难。只要弄到合适的身份户口,再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要生存下去总是很简单的。
李时镇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她给自己找了份工作,也和别的妖精合租了一间房子。本来李时镇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很充实。
直到过年的时候。
和李时镇合租的妖精告诉李时镇,她要和自己那个人类男友回家去见父母。李时镇笑着打发了室友,然后一个人在外面闲逛。
那一晚李时镇收获颇丰,制服了三个在逃嫌疑犯,还有两个□□犯。被人民警察欢送出局子的时候,李时镇手里还拿了一面锦旗。
过年之时天空中炸满烟火,所有人都在互相说新年快乐。李时镇抱着那面锦旗,不知道该和谁说新年快乐——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过,像是逆流而上的一尾鱼,或者是乌龟。毕竟鱼没有她长寿。
直到这种时候,李时镇才忽然感觉到了孤独。她没有过去,亦找不到未来。
妖怪的一生太长太长,漫无目的的漂泊,直到最后灭亡,基本上都是孤独的。它们不像人类,它们是被迫独居的生物。
那一刻,李时镇觉得,自己应该去找找自己的过去。
没有任何妖怪会生来就属于人类的世界,但是李时镇一直有种感觉,她感觉,自己是属于这个世界。李时镇想找到——把自己带来这个世界的人。
她漫无目的得漂泊,妖怪如果想不与人类接触,自闭的活着,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一个低级的障眼法,只要你没有傻.逼到跑去偷什么绝世珍宝,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有人发现你存在。
李时镇走过许多地方,当她走到常夏时,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奇异的念头:就是这里了。
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一开始,李时镇也很迷茫。虽然比起全世界来,区区一个常夏,已经将范围缩小了许多。但就算是常夏,也是有数万居住人口的啊!她要怎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人?难道就靠那时有时无的心灵感应?
李时镇迷茫的时候,就在常夏乱走,什么街啊巷啊的,都去逛一逛,碰碰运气。大约运气总喜欢眷顾傻瓜,李时镇终于在某天晚上吹风的时候,感应到了!而那个被李时镇感应到的倒霉蛋,就是江南瓜。
听到这里,江南瓜若有所思的接话:“所以说,我是你要找的人?”
“这个...”李时镇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犹豫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遇见你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很不对劲。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对劲。我想你肯定和我以前的记忆有关系,所以就想先找个借口靠近你,然后慢慢调查......”
“哦,那你搞错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江南瓜掰开李时镇的手,说话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张嘴便掐死所有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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