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不那么贵的, 赵九福摸了摸鼻子暗暗想自己是不是真有一点葛朗台的意思在, 不然怎么光看便宜的东西了呢。
不过选定之后他也不再犹豫, 拿出那块蜜蜡开始切割, 原本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切四分之一就足够了,其余的部分留着再用,万一第一个没成功还有备料。
蜜蜡果然比异星矿石好磨多了,古代人也有玩蜜蜡的,所以赵九福在银楼里头就买到一套趁手的工具, 开始再一次每天折腾起来。
拿着砂纸磨掉蜜蜡的外皮的时候,赵九福忽然想到一个对付异星矿石的办法,异星矿石硬度是太大, 但他手里头可有四块不同的石头,分别对着磨不就成了。
想到这个,赵九福忍不住拿出两块异星矿石对着磨了一下,果然不出预料,原本怎么磨都没动静的石头表现出现了一道划痕,他的想法可以实施。
但是想了想,赵九福还是先把异星矿石放下了,主要是这石头磨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不如蜜蜡原石来的实在,再有一个, 他的本职可是读书, 并不是玩石头, 没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石头上,等蜜蜡盘完了再说也不迟。
蜜蜡盘玩比较容易,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赵九福手里头的原石还看不出什么来,县学里头再一次热闹起来。
一个多月之前去参加乡试的生员们回来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有喜有忧,总的来说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高兴就有人哭。
赵九福的好友孙光宗和赵炳生都去参加了这次的乡试,结果一人中了一人落第,赵九福先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赵炳生,隔了几日才见到参加完鹿鸣宴才回来的孙光宗。
第一批回来的生员都是落第的,大家都知道举人和秀才的天壤之别,看看穷秀才富举人的名头就明白了,考试失利的生员心情自然不大好。
心理素质好一些的,还能照常来县学读书,不管心里头如何失落,终归面子上是不露分毫的,只说这次不行就看下次,毕竟考中举人的是少数。
心理素质不好的,别说照常读书写字了,就连日常生活都乱成了一团,他们县学里头就有一人,据说知道自己乡试落榜之后就大醉一场,被同窗拖回来之后更是一蹶不振。
赵九福知道赵炳生落榜之后也担心的很,见着他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他的伤心事,赵炳生见状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头说道:“怎么,还怕我想不开呀。”
赵九福见他大大咧咧,似乎并未受到乡试的影响,才放心下来笑着问:“这不是有些担心你,不过咱们到底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赵炳生也说道:“是啊,我才二十,再考个十年八年的,我就不信考不中一个举人。”
这话其实是有些丧气的,若是在乡试之前,那时候的赵炳生可是信心满满的,可见乡试对他还是有影响的,但赵九福还是说道:“你不放在心上就好。”
两人略闲聊了几句,赵炳生忽然说道:“家里头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成亲的日子就在年后二月初九,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赵九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定下了?”
毕竟在不久之前,赵炳生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还是他爹娘想再等等,等他考中了举人能说一门更好一些的亲事。
赵炳生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之中也不尽是喜悦,反倒是带着几分迷茫和失落:“我没考中举人,如今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的。”
话为说完,但赵九福却明白过来了,赵炳生也是农家子出生,他们家还不如老赵家富裕,毕竟老赵家父子三人都是木匠,赵老二和赵老四也有自己的营生,更有赵九福暗地里贴补。
赵炳生家里头却是本本分分的农家人,土地虽多,但也挡不住有一个要读书的儿子,这些年赵炳生的兄弟姐妹都有怨言,想必赵家爹娘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这话带着几分无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赵炳生叹了口气,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行啦,到时候你得跟我一块儿去接新娘,你可得提前准备准备。”
这事儿赵九福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赵炳生似乎还是那个赵炳生,但赵九福还是敏感的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
许久之后赵九福才知道,赵炳生未过门的妻子是戴河镇的一位富家小姐,因为那位小姐的亲爹喜欢赵炳生的人品才华,才会把小女下嫁,光是带过来的嫁妆就足够赵炳生继续读书了,也难怪赵家爹娘会应下这门亲事来。
钱之一字,可以限制许多读书人的前程,仅仅是秀才想要赚到以后赶考赴试的钱都不容易,更别提养活一家老小了,这也是为什么读书人多出自有钱有权的人家。
赵九福再一次感激有系统的存在,否则的话就算他有几分本事,想要安安稳稳的读书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光像是现在每日只读书,不考虑其他的杂事就不可能。
赵炳生有些失意,但好歹还是个年轻才俊,又即将迎娶娇妻,相比起那些上了年纪的秀才已经好上了许多。
当然更加得意的,自然是那些考中了举人的,孙光宗就是其中之一。
一旦考中举人,这些原本的生员就再也不用来县学了,当然,大部分人还是会来拜访一下几位先生,免得比人说道自己薄情寡义。
孙光宗也是如此,只是在拜访完先生之后,他就在门口等着几位好友出来,看见他们就笑着说道:“走,我们去酒楼喝一杯,如何?”
其余三人自然不会反对,胡明河笑着说道:“走走走,这家伙考中举人了好生风光,咱们肯定得狠狠吃他一顿,这才对得起同窗之情。”
他们还真没客气,挑选的酒楼十分不错,坐下来就挑了几个有名的菜,不过为了照顾赵九福,几个人最后还是没点水酒,反倒是让上了一壶好茶。
见他们这般不客气,孙光宗反倒是高兴起来,虽说考中举人是好事儿,但他还是担心身份地位的变化导致难得的同窗交情变质。
“孙大哥,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恭贺你高中举人,从此也是举人老爷啦。”赵九福端着茶杯笑着说道,他是真心为孙光宗高兴。
孙光宗也高兴的很,慢慢一茶杯的茶水直接干了,“还是多亏你们吉言,这次也是运气略好一些,这才吊稍尾过了。”
说完这话,孙光宗下意识的朝赵炳生看去,却见赵炳生哈哈一笑,反倒是举着茶杯贺了他一番,这才放心下来:“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说。”
在场除了孙光宗之外只有赵炳生去参加过乡试,赵炳生又没有考过,之前赵九福和胡明河都不好意思问他考试的事情,但这会儿问孙光宗倒是可以。
孙光宗自然是畅所欲言,乡试的规矩其实大家伙儿都知道,不过考场里头的趣事倒是难得,孙光宗考试的时候紧张,这会儿说起来倒是也头头是道。
赵九福也听的入迷,又想到南平府是比他们新亭府更加繁荣的地方,就问道:“孙大哥,南平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的钟鼓馔玉不足贵,侍女金盘脍鲤鱼吗?”
孙光宗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去南平府,毕竟孙家家大业大,外加他的兄长孙耀祖就是在南平府考中的举人,所以说起南平府他还真的十分熟悉。
“这话夸张了一些,不过南平府确实是比咱们新亭府繁荣一些,人多,道路也更加宽广,就是街道上卖的一个炊饼也要贵上两文钱。”孙光宗想了想说道。
“别的不说,我们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中秋节,中秋赏月的时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确确实实的热闹,走出去都怕被人踩着鞋帮子。”
在旁边的赵炳生也插嘴说道:“可不是吗,我出去看了一眼就没敢走远,生怕把自己给弄丢了,在二楼往下看全是人,一片乌压压的脑袋。”
对于还未见过这么多人的胡明河而言,这个场景实在是难以现象,赵九福代入现代大型盛会的场景,倒是可以想象到那种人挤人的画面,忍不住也打了个哆嗦。
孙光宗说了不少,赵炳生时不时在旁边补充一句,倒是也显得这一次的聚会其乐融融,似乎与以前并无区别。
吃好喝好,四个人才在酒楼之前散了,赵九福见天色不早急匆匆的走远了,并未看到落在后头的孙光宗看着赵炳生欲言又止。
赵炳生微微一笑,拍了拍孙光宗的肩头说道:“兄弟,你想要说什么我都懂,你且放心吧,我赵炳生还没那么小心眼。”
孙光宗也跟着笑了笑,两人就在不远处分了手各自前行,孙光宗踏上自家的马车,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赵炳生,到底没有开口招呼他上车。
不用开口他就知道即使只是马车捎着一段路,赵炳生也不会答应的,同窗好友四人之中,赵炳生与赵九福的家境相似,但两人的心性却天差地别。
赵炳生总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有时候甚至会在一些无谓的地方较真,赵九福却疏拓豁达许多,对许多小事并不在意,也从来不怕占到他的便宜。
孙光宗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是喜欢赵九福多一些,跟赵炳生相处的时候他总得注意许多,偶尔一句话就会让赵炳生不高兴,看着越走越远的影子,他忽然想到了爷爷对这三人的评价。
孙爷爷曾说过,赵炳生才华出众,却有些偏执执拗,有几分孤芳自赏之感,过于爱惜羽毛;胡明河不骄不躁,却又有几分瞻前顾后,将来成就一般;赵九福勤学苦练持之以恒,小小年纪进退得宜,谨言慎行而又不失书生意气,让他颇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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