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妖邪!”
“烧妖邪!...”
村民们有几个已经带头喊了起来,不过更多的人是不忍去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活活烧死,更何况西施还是打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程氏一招手,上来了几个粗壮的村妇,压着白珠就要往村外去,白珠一一辨认过,确定那几各村妇都是平日里和程氏交好的,或是在她手下吃过亏的
这里的村民自晓事起便开始常年耕作,犁田扒土,身粗体壮,力气都是非比寻常,别说是打小身子骨就不好的西施,即便是一个成年大汉,也不一定能拗不过这些村妇,所以白珠索性就不挣扎什么了,任由她们压着出去
“你们放开我女儿!我女儿不是妖怪!”
施父施母追到后面大声哭喊,但被几个村民也死死拦住了,而文种一直在暗处观察这一出好戏
村外早就架起了一个高高的筑台,这本来是供苎萝村的村民们逢年过节时祭祀神明所用,平时无人照看,都是积满灰尘的,如今却是一尘不染,底下堆着柴垛子,明显是提前被人收拾准备过
看来程氏和郑旦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白珠心中冷笑,转头就看到郑旦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而她一对上旁人的面,脸上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
白珠越来越好奇郑旦,这是个怎样的人,这样的心计深沉,又不露声色,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对她都是夸赞有加,少有污点
那几个村妇将白珠往筑台上推推搡搡,其中一个村妇手里拿着一捆麻绳,往她身上绑,白珠闭着眼无动于衷,双手背身,在两边的袖口内侧轻轻擦磨着
那程氏捏住了白珠的下巴,一用力,便捏出了几道红印
“你这个妖孽,还想跟我作对,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叫你原形毕露!”
白珠抬头看着最后一点余晖浸进了天边,夜幕彻底降临下来了,她突然仰天笑道:“无知妇人,焉敢辱神?此乃祭神之台,汝以神祭神?”
程氏一怔,见高台上被绑缚住的女子白衣飘然,容色绝伦,气质中分明透露出一股清冷脱俗,仿佛你看她一眼便是亵渎一般,底下众人纷纷被她的模样震慑住了
见白珠盯着自己看,程氏不禁有些心虚,她忙喊道:“你...你...妖孽,你莫要在我面前还装神弄鬼的,快点火!烧了她!”
程氏掏出打火石,正要去点柴,却见白珠不知何时挣脱了麻绳,整个袖口手上都散发着黄绿色的光,恍若神迹
神女的计划是她早就想好的,但光靠她一张嘴说没有用,得让人亲眼所见,所以这段时间白珠一直在村庄周围晃悠,就是为了寻找带有磷的人骨,这个时代的人还不兴见祠堂宗族,固定墓地,大多数都是择好一处地方就下葬,所以苎萝山脚下有不少坟地,然后白珠将这些人骨磨成粉状,提取磷粉,装进布包,随身缝进衣袖之中,以备不时之需,刚才她趁手被麻绳捆缚的时候,将含磷的骨粉擦磨发热,达到一定温度后在黑夜中自然就会发光
这也是鬼火多见于墓地的原因
看到这一幕不仅村民们大骇,连一旁的文种也坐不住了,睁大了眼睛
程氏指着她,吓的颤着声大叫道:“妖怪!妖怪!”
白珠双手发光,举至头顶,一步一步走向程氏和郑旦,她往前走一步,两人就慌忙往后退一步
“你...你别过来!”
“吾乃南方天帝赤帝之女,妙用真人,神女瑶姬,今见诸国疾苦,故借施家女之身降世,救世济人,然尔等愚昧荒谬,竟以妖邪之说辱神,以祭神之台灭神,其罪当诛!”
她面容肃穆,神光护体,言辞凌厉,一干村民慌忙伏地跪拜,大呼神女息怒
郑旦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一双眼像是含了秋水,面容楚楚,哽咽泪下道:“我的夷光妹妹还在就好了”
一个白胖的男人从人群中出来,跪地连连磕头道:“神女恕罪!神女恕罪!贱内是一时糊涂,才会得罪了神女!还望神女饶过她这一回吧!”
那男人正是程氏的丈夫,苎萝村的村里正,端看他满身肥肉,油光满面的模样,就知道平时里没少借权势鱼肉村民
说完他死命去拉着一旁呆住的程氏,程氏这才回过神来,七分恐惧三分畏惧的望着白珠手上的神光,生怕白珠用神光惩罚自己,嘴里一直喊着:“神女恕罪啊!神女恕罪啊!”
白珠凝声道:“吾以慈悲为济世,不沾杀戮,但汝祭台辱神,便罚你往后每日三次,擦拭台身铁柱,以示忏悔”
眼见她手上的光渐渐消散了,而白珠也渐渐将方才庄重的状态给调整过来了,那程氏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白珠这几句话,程氏的后半生都和这个祭台绑起来了,后来白珠的神女之名越来越大,名传诸国,她便在此搭了座神女庙,一遍又一遍讲述着神女显世的故事,香火十分旺盛
不过这都是后话
那个原先颤颤巍巍的秦老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恭恭敬敬行礼道:“神女入世,乃是我苎萝村之幸,越国之幸,世人之幸!早在祖上起家之时,就代代相传一个神盒,言能开此盒者,乃是神格之人,过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打开这神盒,老朽斗胆,请神女开盒”
方才虽有神迹出现,能唬住他们一时,但总有露陷的那一天,秦老活到那么大岁数,自然会看出点什么端倪,这也算是对白珠神女身份的一个验证
而西施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神匣,这是秦老的试探,还是由于她的来临,改变了本有的轨迹?
“既然如此,请秦老奉盒,我且一试”
秦老抖了抖被洗的发白的青布衣袖,将缝在里面的一块布条一层又一层的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双手发颤的递给了白珠,道:“这神盒自入我手那一日起,我就将它封在衣服中,一直随身带着,原以为此生再也没有让它重见天日的一天,没想到啊...”
秦老脸上布满了横壑皱纹,此刻老泪纵横
白珠接过盒子,这是一个孔明盒,它原本应该诞生在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手上,用于藏匿私物所用,此时却在出现在五百多年前的越国,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提前问世,又是何人所造
幸好白珠前世动手能力强,手工课也上过不少,这孔明盒难度确实不小,想当年她跟着教程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把它打开的
她凭着记忆慢慢拆掉了这只孔明盒,虽然中间有过几个失误,但还算顺利
盒中有一滴玉坠,之所以说是一滴,因为它只有小指甲盖大小
当她把拆开的盒子送还回秦老手中的时候,秦老举盒大呼神女
这个在苎萝村有极大威信的老人也拜服后,亲眼目睹一切的村民们更加坚信这一切都是神女降世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从苎萝村传了出去,第二天周边的村庄镇子闻讯纷纷赶来许多人,有的为求一睹神女之面,但更多的人是来求神女庇佑救治的
白珠有选择性的用自己前世七零八落的医学知识,也救了几个人,然后她的神女名声更是远扬
在苎萝村待了两日后,文种提议带她回王宫,而白珠则让他将郑旦一并带走
“你说什么?让我随你去王宫,然后去服侍吴王夫差?”
郑旦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文种看她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也不愿意和她多费口舌,反正已经有了一个神女西施,多一个少一个郑旦又有什么关系
而白珠却面含微笑的劝解道:“郑旦姐姐,你身负这样的美貌,难道想就这样嫁人生子,过完这一辈子吗越王是在以退为进,我们去吴国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享受荣华富贵,更是为了越国报家仇国恨啊!”
白珠倒想看看,这郑旦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将她一起带到吴国去,让她在自己身边,这才是最放心的
而且万一自己一个人去吴国,发生了蝴蝶效应,导致剧情不可控,那西施的记忆用处就不大了
郑旦本来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苎萝村这一块小地方,凭借她的样貌和手段,她该要踏出越国,一览诸国的
去吴国为妃就是个好机会,虽然世人皆传吴王暴虐,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番权衡利弊后郑旦最后同意下来了,白珠丝毫不感觉到意外,郑旦上一世就去了吴国,这一世她没有理由会拒绝这样大好的机会
如今施父施母知道白珠为神女托生,要济世救人为己任的,去吴国自然也不会意外,只是老两口偷偷躲起来哭了又哭,生怕这一面就是永别
白珠环顾了如今的施家,因为自己神女的身份,村里的人腾出一个最好的院落房屋出来供施家居住,与之前施家破旧的草屋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但施父施母生性憨厚,每天照常还是劈柴浣纱,没有因为白珠而改变什么
临行前白珠交给了施父施母一袋沉甸甸的钱币,道:“这是文种文大夫所赠,往后女儿不在你们身边,记得千万要保重身子,终有一日,还会再见的”
这段时间白珠也在这里住出了感情,施父施母待她这个女儿,但凡能给到的,都是他们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与施父施母泪别后,在村口秦老那颤巍巍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将那日孔明盒里的那滴玉坠串成琏子,交给了白珠道:“神盒乃是神女所开,这个也本该就是属于神女”
白珠收下后,和文种郑旦,踏上了去王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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