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不知被施展了多少个空间扩展咒,以至于此刻目光所及的开阔宽敞完全可以比得上泽维尔学院的喷泉礼堂。华丽的帷慢和挂毯周围环绕着流淌的星河,天花板上挂满彩球和礼带,整个大厅被布置得相当漂亮一—金碧辉煌。
衣光鬓影,觥筹交错。
哈利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即使他已经是战胜了伏地魔的“救世主”。在十二年的时光后,在失去了那么多亲人与朋友之后——纵然被战争与时光打磨成风霜雕刻的模样,纵然他学会了“成熟”与“虚假”,他改变了很多,骨子里却越来越像最初那个孤独的小男孩。
但那是德曼维尔家的独子,哈利见过他,在战争胜利之后,老德曼维尔夫人的葬礼上。安娜抱着那个小男孩为他的祖母送行。四五岁的小男孩不哭不闹地被母亲抱在怀里,一双翠色的眼睛安静到凝滞,那种分明该鲜活却因命运而蒙尘的绿,只一眼就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所以在收到德曼维尔家的请柬后,并没有多长时间的犹豫,哈利就认命一般放下手边的研究资料,去准备合适的礼服了。
救世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显露于人前了。当他与他的挚友们——正准备竞选下一任魔法部长的赫敏·格兰杰和她的配偶罗恩·韦斯莱一起进入大厅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即将退任的老部长称病并没有来到现场,但魔法部在场的高官并不少。
这无疑是一个信号,德曼维尔家族仍然处于救世主的庇护之下,而魔法部近年对贵族圈的打压尽数被这位收入眼底。
哈利·波特近年沉寂,“救世主”所拥有的凝聚力与号召力却从未散去。
只有那么一瞬间。下一秒,宴会厅就恢复了原本的融洽,只是掩唇的羽扇与得体的微笑下,又隐藏着多少算计与虚假,恐怕只有梅林知道。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哈利。”安娜惊喜地迎上去。她与哈利出自同一个学院,且曾不止一次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格兰芬多的本性让她放弃了“波特先生”的称谓,转而选择了一个更加亲密的称呼。
“好久不见,安娜。”哈利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在赫敏与安娜拥抱之后,他说道:“还好你没有用‘Mr. Potter’开场,我真的受够这个了。”
“就像那只雪貂。”罗恩说道。(“罗恩!”赫敏不满地喊了一声。)
“哦,那是挺烦的。”安娜了然地偏头看了眼那边正与自家先生说话的马尔福,那头淡金色的长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眼球。
他越来越像卢修斯了,至少从外貌上来看。很多人都怀疑过马尔福是否有月精灵的血统,他们的相貌总是太过出众,那标志性的淡金色让他们的高傲总带着优雅矜贵,仿佛沐浴在月光下的精灵。那些自然的宠儿精致美丽到不属于人间,不沾染点滴烟火气息。
“维克多会很高兴看到你。”安娜换了个话题,笑着说。
优雅舒缓的音乐在谈笑风生的人群中流转,辉煌灯火映衬着贵族小姐点缀珠宝的华丽裙裾。“啊——他下来了。”
这场宴会的主角,维克多·德曼维尔。
少年从螺旋长梯上走下,墨绿的巫师袍,标准的贵族式优雅微笑,和与微笑形成强烈反差的,高傲又冷漠的碧绿眼睛——除了头顶一对柔软的漆黑猫耳,他看起来和失踪之前别无二致。
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与他挽臂同行的那一位。
维克多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小巫师,无论从实力,外貌,还是气场来说。很少有同龄人走在他身边而不被他的气场压制到几乎黯淡无光的——但这位少女不同。
她穿着和维克多同款的蓝黑色长裙,栗色的长发优雅地盘在脑后,喉间系这一条柔软漂亮的银绿色绸带,更加展露出天鹅一般白皙优美的脖颈曲线。与维克多同样的银白色蛇形领扣,甚至是同样温柔优雅的微笑。她的眉眼虽精致却不如维克多那般锋锐到刺人,而是带着东方人的柔和轮廓。但她的眼睛——
不染杂质的黑,清透干净如同最为纯粹的黑曜石,此刻染上微薄但确实存在的温柔笑意,其下却掩着一片暗如浓墨的深渊。她挽着维克多的手臂,表情甚至称得上乖巧,那笑容天真又甜美,舒展如蝶翼的睫羽流转开若有若无的诱惑眼波,就像是盛开的罂栗,带着致命的剧毒和绚丽到糜烂的美丽。
“很抱歉来晚了。”少年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地躬下身。然后他直起腰,看向身边的少女,冷漠高傲的眼瞳中泛起如此明显的温柔水波,“请允许我介绍我的爱人。”
“晚上好。”那个少女开口道,她提起裙角微微屈膝,声音优美清丽如夜莺的婉转啼鸣。
“Autumn·Xavier,来自黑森林。”她看着大厅里有人瞬间变白的脸色,天真又甜美地微笑着,“初次见面,烦请多多指教。”
这就是维克多想要林秋白帮的忙。
据他说,自己已经烦透了和那些“麻烦,虚假,娇气又难伺候”的贵族小姐虚与委蛇了,所以带一个“爱人”出场是最好的选择。这个爱人要足够漂亮,强大,能够碾压在场所有同龄人,最好还是个女孩儿,才能彻底断了那些人的念想。于是在系统“日行一善”的贡献度奖励诱惑下,林秋白喝下了生发剂,穿上了小裙子,并用漂亮的丝带掩盖住喉结,让维克多用简单的小魔法为他盘上长发化好淡妆做好变声,变成了优雅美丽的女孩儿模样。
这一招打得在场的大多数人措手不及。
许多人都是带着推销自家儿女的念头来的,而在这一位,据说来自黑森林的“Autumn·Xavier”的对比下,其他同龄人都太过黯然失色了。
林秋白挽着维克多的手臂周旋在各家贵族之间。他维持着优雅甜美的微笑,听着维克多和那些“叔叔阿姨爵士夫人”寒暄,敏锐地感觉到一道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
“温祁。”在维克多滴水不漏地应付了又一个带着女儿前来试探的小家族家主后,林秋白轻声说,“看那边。”
在林秋白的眼角余光里,远远站着一个一只注视着他们的女孩,姣好美丽的眉眼被强烈的嫉恨扭曲到丑陋。在维克多循声望过去的那一瞬间,女孩立即收敛了神情,露出一个“正巧在往这边看结果恰好撞上视线四目相对了”,“微微意外而后羞涩又甜蜜”的表情。
“哦呀……是你的爱慕者呢。”林秋白微微哑了声线,调笑道,“那道视线可是像刀子一样,就差直接把我捅穿了。”
维克多当然清楚,林秋白并没有生气,只是恶趣味发作了——听听他这笑吟吟的揶揄语气。
“西尔维娅,是我在斯莱特林的同学。”维克多回答道,“帕金森家的小女儿……”
林秋白立即想起了另一个西尔维娅。
九头蛇里斯特拉斯男爵的忠实走狗,那个拥有野性金棕色眼睛的美艳女人。大半夜和交叉骨在队员休息的时候打.野.战,叫.床的本事简直一流,淫.荡的呻.吟基本吵醒了整个车队,害得他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就在这一问一答的功夫,那个女孩端着酒杯,迈着优雅又轻盈的步伐走来了。
“好久不见,维克多。”她弯起眸,牵着裙角对维克行了个礼。好像没有看见林秋白一样,她用灵动又狡黠的眸子注视着维克多:“失踪了一整年的小绅士,不该给淑女一个吻吗?”
她说的是表示礼貌和尊重的吻手礼,但用这样的措辞和语调说起来却像是包含了另一种暧昧的特殊含义。
“好久不见,西尔维娅。”维克多微笑道。林秋白眨眨眼,主动松开了手,于是维克多得以弯下腰,拖起淑女带着白纱手套的右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而在他直起腰的那一瞬,西尔维娅轻轻惊呼一声,左手拿着的高脚酒杯不稳一样倾斜下来——
“下次还请注意一点,西尔维娅小姐。”
林秋白微笑着说。
在他面前,深红的酒液诡异地悬浮空中凝聚为一团小小的水球,在灯光下折射出红宝石一样漂亮的光泽。
以他们为中心,一直若有若无关注者维克多的人逐渐安静下来。他们将视线投注于此。
“啊呀,真是抱歉。”西尔维娅歉疚道,“太久没见到维克多有点激动,没有端好酒杯……你能原谅我吗?”
“是吗?”林秋白微微笑了。空气中,悬停在他礼服上方,只差一点点就要触碰上的酒液随着他绕动的指尖缓缓流动。他注视着西尔维娅,微微偏了下头。
……怎么可能?!
她甚至都没有——没有拿出魔杖!
那团漂亮的红宝石绕着圈慢慢上升。旋绕在他指尖,漂亮纤细的碧蓝丝弦消失了。
“哗啦”一下,原本悬浮在空中的酒液突然失去了控制,在重力作用下,尽数落到了怔忡少女的头顶!
在四周似有似无倒吸冷气的惊叹声里,在西尔维娅近乎惊慌失措的惨呼里,林秋白弯起眉眼,露出乖巧又干净的笑。他用甜美的,近乎天真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控制好能力呢。你能原谅我吗?”
帕金森家族的小女儿最后哭着去换衣服了。
美丽的姑娘咬着唇,泪光盈盈凝于眼角,那强忍委屈的神情让头发与胸口湿了一大片的狼狈尽数变成了惹人怜惜的柔弱——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清楚看见了她狠狠攥紧了裙角的手和一瞬间阴毒又冰冷的目光,林秋白恐怕真的要相信她是朵柔弱美丽的娇花了。
但维克多并没有因此分给她哪怕多一分的注意力。
“演技真好。”林秋白感慨道。
众人眼里,一身暗蓝长裙的美丽少女依旧温柔地微笑着,那笑容却拥有了全然不同的含义。她柔软地攀上男伴的手臂,而后者也无奈而纵容地注视着她,丝毫不为之前西尔维娅的表演所动。
这个女孩儿——温柔,美艳,迷人,而危险。
在这之前,她看上去像个华丽精美的花瓶。而现在,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能做到的“无声无杖咒”,让她变为了盛开在荆棘地中央的罂栗。
并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德曼维尔家独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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