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我冻得睫毛轻颤，轻声道。
窗外飘摇着一丝丝纯洁的白色，落在寂寥的枝头，不规则地点缀了这个冬天。
今天是放假前统考的最后一科——数学。离放学铃打响不到十分钟，班上不少同学还在抓耳挠腮，奋笔疾书，试图解开最后一道题。
妃宫千早也交了卷。
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我微愣，跟随着声音撇过目光，低头抿开一抹笑。
——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桌面上用铅笔写着一行端秀小字，摆明了是这位假正经的同桌留下的。比起当初刚认识的拘谨模样，他倒是越来越活泼大胆起来了。
我托着下巴，遮掩着写下：不一定呢。白兰想来找我，被我拒绝了。
妃宫千早略有疑惑，回了一个：？
将之前的作案证据用橡皮销毁后，我勾着唇又写下一句：以“圣诞节还是和家里人一起比较好哦”为由拒绝了。
他双眸含笑，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我抬手遮住半张脸，狡黠一笑。
突然前排地小纱奈低头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吃了谁的醋。
大家一起去新年参拜吧？他写下这句后擦去了所有笔迹。
我点点头，遮掩着做口型道：“然后我就溜了。”
“铃铃铃——”
“放假咯！”高喊万岁的学生们一哄而散，而没写完卷子的人即使再不甘心，也只好乖乖交上去了。
其中可不包括班长。
每次考试她都在五分钟前交卷，然后淡然地收拾好文具和琐碎物品，从不在班上浪费任何时间。除非监考老师是田中阳一，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鸫，有人找你！”难得的是，今天班长在走出班门后又倾了半个身子回来。
我冲她挥挥手：“这就来。”
加快了收拾的动作，我先一步走到门外，那里站着的是草壁学长。他后背笔直，脸色严肃，尽管掩饰得很好，整个人还是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甚至心神不定。
这不太符合他一贯沉稳可靠的形象，有点出乎我意料。
他刻意等到学生们都离开了以后，才开口。
“请您和委员长约会！”他九十度鞠躬道。
“诶——？”
连纱奈和千早都和我一起发出了惊呼。这就是所谓的，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吗？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我们风纪委的人都这么有想法。
我试探道：“所以，这是委员长的想法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首先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辈子都不可能开窍。
……万一开窍了？他要是真的开窍了估计就直接开启霸道总裁模式，一不做二不休把我扣下了。怎么会做连“约会邀请都要别人帮忙”这么逊的事情？
果然，草壁学长面露尴尬之色，道：“不，这是我私人的请求。如果让泽田同学感到困扰的话……”他吞下了后半句话。
的确，一般人肯定会觉得困扰吧。
“我明白了。”我深呼吸一次后，笑着应道。
“什么？”这次轮到他们三个震惊了。
所以云雀恭弥在他们眼里根本是毫无异性缘的母胎solo吧？
虽然事实也差不多。
我浅浅笑着，解释道：“学章无论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介意和委员长独处。不如说有点好奇呢，委员长的话会在假期做什么？这样子。”
“哪怕是圣诞节当天？”草壁学长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和感动，追问道。
“没问题哦。”我稍加思索，歪头道：“不过我只问一次，不然就太丢脸了。”
那天我本就没什么安排，用来和云雀恭弥联络感情也不是不可。
草壁学长也是不想云雀恭弥在圣诞节那天太过孤单吧？
真是用心良苦呢。
虽然那个凶兽总是说着“群聚，咬杀”这样的中二发言，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天生就是社会性动物，而群聚则是一种本能需求。
躺在家里的被炉里，我举着手机，编辑那条约会请求。
小鸫：委员长大人～我有一部非常期待的电影想在圣诞节那天看！可不可以请你陪我一起呢？（爱心）
完美。
“你也太可爱了吧？”小纱奈皱眉道。
我在地毯上打了个滚，神情娇羞道：“是吧是吧？”
她脸色诡异：“不，我是说有点恶心。”
“喂！”
大概过了两分钟，那边回复了消息。
小公举：麻烦。
鲇泽纱奈摸着下巴，思索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无奈扶额：“就是虽然麻烦，但是勉强答应了的意思。”
“啊！超级大傲娇！”她露出震惊的神色，往后退了退。
我被她逗笑出声，眉眼弯着：“很意外？”
她沉下脸，认真说道：“不，你的话，把冰山变成傲娇也不是不可能。”
“啧。”我咂舌：“你这奇怪的吹捧我可不接受。”
她也钻进了被子里，窝在我旁边，揪着我的头发问道：“所以你圣诞节要出去和男人约会，我怎么办？”
我无辜地眨眨眼睛：“也和男人约会？”
她揪头发的手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你不会以为我没察觉吧？”我坏笑地抱住她。
“察觉什么？”纱奈一如既往的淡定，但她泛红的耳边出卖了她。
终于！我激动地滚作一团，在被子里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IT’S 闺蜜谈心TIME！
她眉毛一挑，毫不留情地在我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我立马乖巧了。
“你和千早君很般配哦，所以圣诞节约着去哪里玩吧？”我趴在她耳朵边小声说道。
小纱奈往外挪了挪，表情别扭地说：“看他吧。”
这是自卑的王子殿下寻找救赎的浪漫恋爱故事呀～而我身边这位出身平凡却闪闪发光的少女会是让他日久生情的贝尔姑娘吗？
现实一点想，哪怕不想长久的未来，仅仅是和御门一家唯一继承人发展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对如今家境贫寒的小纱奈来讲便存在许多潜在的益处。
当然，小纱奈肯定没想这么多。
我注视着身侧的少女。
她低着头，目光柔软，唇角不自觉噙着一缕笑意，像足了情窦初开的模样。
少年时的感情往往是最纯粹的，不是吗？
“你那是什么恶心的眼神？”小纱奈嫌弃地看着我。
我侧躺着，语气平缓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感叹，感觉自己老了。”
这个年纪的我仿佛也不计较地喜欢过一个人。
上辈子的事，如今非要回忆竟然有些记不起来。
但他应该有点像山本武吧？
浓密的黑发，明朗的面容，灿烂的笑容……一样热爱运动，一样受到女生的追捧，唯一的不同可能是他更真实一点，会和好朋友心照不宣地说点下流笑话，像青春期的每个躁动着的男生一样。
如果不是遇上了奇迹般的恋情，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没可能的人，这辈子，我是不是连自身的婚姻嫁娶都会一并计算了得失？
这倒是像黑手党的思维模式。
“能不要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吗？”
“附议。”奈奈妈妈推门进来，笑意盈盈地说：“如果小鸫都老了，那我大概要去买根拐杖了。”
我吐槽道：“我想要个轮椅，出门都有人推着我走。”
Reborn一脚踹在我脑门上：“不要太嚣张了。”
我赶紧躲在桌子底下，闷声抱怨道：“我就是说说嘛。”
由于不想暴露食骨之井的事，我已经整整一个学期没缺过课了，想必学校老师都很感动吧。连冲田总司上月回新撰组都是趁着我在大山里和熊斗殴之时，这样和我同在大山里的Reborn就不会注意到他了。
“小鸫圣诞节要出去约会的话……”奈奈妈妈打趣地冲我眨眨眼，道：“平安夜大家一起吃饭怎么样？我们可以买棵圣诞树一起装饰，还可以玩游戏，交换旧物。”
“听起来超棒！请务必让我加入，十代目！”狱寺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办一个平安夜晚会吗？
我神情微怔。
以往的圣诞都是我们约上纱奈一家简简单单吃顿饭，很少像今年这么热闹。奈奈妈妈应该也在期待这一点不一样吧？这群人平常乱哄哄的还有点招人烦，但配上节日气氛却温馨又正好。
小纱奈握住了我藏在被子下的手。
她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没问题啊！”我从地上爬起来，兴冲冲地说道：“把银桑他们也都叫来，还有京子和黑川同学，圣诞就是要热闹一点才好呢！”
“哦！”
*
“……所以说，我以为我们是交换旧物？”
小纱奈拎了个购物筐在我身边。
我仔细挑选着羊毛线，道：“冬天到了，我准备给秀一织件毛衣当新年礼物。”
“阿姨不会吃醋吗？”小纱奈吐槽道：“辛苦养大的女儿要帮别的男人织衣服什么的。”
“也不会吧……”我歪着头，一脸无辜道：“我的水平太烂了呀，奈奈的话肯定要穿得好一点吧？你倒是提醒我了，今年Gucci有一款毛衣还不错，挺适合她的。”
但对于南野秀一来说，类似的一线品牌服装还不是生活日常？
而且送贵重的，他怕是只会皱眉——觉得我太破费了吧。
“阿姨知道你给她买这些吗？”
我将选好的物品装进小纱奈的手拎筐里。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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