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暗部们今天很诧异地发现,他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连续拿了木叶十年劳模奖章的五代火影大人,居然——请!假!了!
天呐!那个可是作息时间可以直接当做校准时间来看而且误差绝对不差过一秒的火影大人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等火影大人去了医院,还把暗部赶了难道是旗木上忍受伤了?可是不对啊,旗木上忍前两天不是才被火影大人给丢去了雷之国吗?
一群暗部们默默用眼神交流着八卦,却不敢去打扰火影大人和那位病人的交流。
病房内,已经须发皆白的内山拓也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那股为了一份好稿子而和上司开战,一张嘴巴说得所有同事哑口无言的气势,年迈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文人的温和,他看着旗木优的眼神格外宽容,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编辑是多么地溺爱着他一手发掘的那位作者,哪怕他已经十几年不曾在写出任何文字,他对他的期待和欣赏也都不曾减少半分,甚至不容许其他人说他半句坏话。
即使他已时日无多,他看待那个实力已经站在了世间巅峰的青年,依旧如同老师和父亲,纵容多过期待,宠溺大于要求。
“您实在没必要来看我的,这样大动干戈,恐怕要把那些孩子吓得不轻啊。”老人乐呵呵地道。
旗木优低头安静地削着苹果,黑色的半指手套衬得雪白的指尖如同葱段,每一个弧度都完美至极,纵然是女人看了也要嫉妒,如同蝴蝶翻飞间就把红彤彤的苹果削成了整齐又好看的小块。
“别削啦,我的牙都要掉光了,哪还吃的动?多了待会变质了,岂不是浪费。”见不说明白不行,内山编辑只能叹息一声。
旗木优依言,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将切好的小怪放进碟子,小刀折叠后插在一边,然后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
半响,他罕见地,不,自从十年前,已经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地说道:“……抱歉,我还是写不出任何东西。”
十年前,正处于如日中天的畅销书作家“月白”毫无征兆地发表了《封笔宣言》,尽管报社和杂志社都已经再三声明,这确确实实就是当事人的亲笔所述,但是却几乎没有任何人相信。
他们又怎么能相信呢?那个最温和不过的,说过要给自己所有角色一个最完美无悔的结局的人,会写下:“我对这世间已经失去了感知幸福与温暖的能力,这样的我,笔下所能流泻而出的只有冷漠与恶毒,乃至纯粹地好奇世界为什么还没有毁灭?”
“那就到此为止吧,或许是我笔下的人在哀求着我让我对世间留下一份公正吧,不要再用纯净的文字与伤害人了。”
“我不会在写任何的无意义的文字了,因为那只是增添丑陋的败笔。”
留下一个最决绝的背影,从此,十年内,世间再无月白,唯有半部《启明物语》,定格在少年们言笑晏晏的时光,留下无限空虚和……希望。
然而现实却是没有所谓希望的,生老病死,万事无常。
内山却好笑道:“您有什么好抱歉的呢,实际上,是我看走眼啦。”
老人怀念的目光透过旗木优,悠悠看见了过去:“我当年总想着,世界上忍者这么多,天才更是数不胜数,您就算再天才,也不一定能当上火影,既然不是巅峰,那又有什么意思?您在文学上却有着绝对可以问鼎的资质,为什么不走这条路呢?”
“可是现在啊,您却已经当上了火影,谁又有资格来说您放弃了写作呢?”
旗木优一言不发。
他看向窗外。
这里是木叶最好的医院,最好的病房,从窗子向外看,理所当然就可以看到村子里最好的景色。阳光照在褐色的山岩上,在他的眼珠中投射出两张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张是自己的,另一张是他的。
“我其实并没有忙到那个地步。”将自己的作息压榨到秒,无论何时都精神充沛,全年无休的火影淡淡道,“……我只是真的已经写不出来了。”
“嗯,老朽懂的。”
好像一个正常人失去了眼睛、耳朵、鼻子、嘴巴,最后连皮肤的触觉都已经丧失,靠着模糊的第六感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生活,但是内里却空空荡荡,无依无凭。
那个人还有握笔的手,却已经失去了感知这个世界的器官,又怎么还能写出好的文字来?难道要把内心吞噬一切的恨与空虚像他人倾泻吗?
没有必要,脏的只是人心,文字总该是干净的。
“其实,不瞒您说,一开始听到您要封笔,我是挺开心的。”
旗木优诧异地看了过去。
“虽然这样说对您很不公平,可是老朽我啊,除了是个编辑以外,也还是一个读者,有时候总是在想,老师您是否还能写出更好的文字呢?”老人慢条斯理地。
“然而古今之名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您什么都不欠缺,但是,就缺了那一股悲愤吧?”说到这,内山也有些感慨道,“您前半生的经历,放到任何人身上恐怕都已经足够了,但是您却还能够那样坦然而乐观,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旗木优轻笑道:“难是无可否认的,苦却是只有自己能够明白的,纵然所有人都认为你活得落魄潦倒,但是只要你自己不觉得,谁又能让你痛苦呢?”
“是啊……您说的有道理。”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旗木优。
那么,是否哪怕全天下都认为您活得风风光光,只要您的心里还有着恨,您就不愿放过自己呢?
“但我终究还是封笔了不是吗?甚至在你临死前,都毫无感触。”旗木优握着老人松弛斑驳的手,语气平静道,“就像吃了一口甜到想要吐的食物之后,再吃其他的甜品已经尝不出味道来了一样,痛苦也是如此。就算是死,痛过一次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没有关系啊,老师,您未来终究还是会拿起笔的,我坚信着。”不顾旗木优的眼神,老人自顾自地说着,从想要养家的孩童变成精打细算的少年,再变成沉稳温柔的青年,最后是这个如渊如海的火影,他一直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见证着他的成长和转变。
乱世当中,人想要不仅能够活下去,还要活得有滋味,就总要找些寄托,他无亲无子,身无长物,除了一身脾气和文字,毫无用处。而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寄托和乐趣就是那由两个孩子一个书写,一个校正后带给他的文字。
明明身在最狼狈的泥土中,却活得那样鲜明而生动,不以苦痛为苦,不以折磨为难,甚至丝毫不在意周围的黑暗而恣意发着自身的光,仿佛看到他们,就看到了一定会到来的太平。
所以当只剩下一人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要封笔。”的时候,他才会丝毫都不惊讶吧?
不过,老师啊,纵然已经没有人陪着您了,但……
“您的道路还很长,长到即使是再深的仇恨也有可以报完的一天,长到一定还可以遇到新的让您动容的人,而到时候,等您再度拿起笔的时候,写下的文字,一定会美好的让人想要落泪。”
那一刻,火焰和斗志重新回到了内山拓也的身上,他反手抓住旗木优的手腕,紧绷的力道像瞬间活过来的狮子,那样凶狠蛮横,目光却带着恳求,如同园丁看着自己最爱的蔷薇!
“不管您走到哪一步,也不管您变成了什么模样,文字总是听从您的心意的,写作该是一件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我坚信着,只有最美好而强大的内心,才足以匹配您那文学上的才华!”
给自己放的假还有半天,旗木优干脆毫不在意地踩到了他曾经指着笑了半天,跟真人一点也不像,甚至还撺掇着当事人去跟工匠们算账的头像上,任由自村中而来的风吹起他斗笠两旁的布料,和纷飞的衣角。
在下面工作的忍者偶尔抬头,就能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火影大人会心血来潮,但是心中却会无比的安定。
旗木优从来不是他的前任一样温暖又开朗,自带领袖魅力的人,他能做到的只有公平,不因为你弱小或贫寒而特意照顾你,也不因你出身优渥条件优秀而打压你。
他不会去安慰你,也不会去温暖你,他只会让你去敬畏,让你知道该属于你的赏赐和报酬不会克扣半分;立了功就能升迁,有能力不用折腰就能出头;被陷住了一定要拼死撑住,因为一定会有人来救;死了村子会把你的家小赡养,无人敢欺;而犯了错就要罚,犯了死罪哪怕是豪门大族的子弟,影级高手的亲属一样免不了……
他不像三代一样是笑呵呵慈和调解各家矛盾的长者,也不是四代一样温和阳光会让你如沐春风的前辈,但是……
他依旧是他们愿意无条件用生命追随的火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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