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回家的时候刚刚七点,她和岑溪一进门就看见了等在客厅里的侯婉。
侯婉坐在沙发上,目光朝他们身后扫了几眼,说:“……你爸爸呢?”
“他比我先走。”岑溪说。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岑溪笑了。
“你……”侯婉哽了一下,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岑溪,片刻后,说:“你既然回国了,就要多关心关心你爸爸,别连他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侯阿姨,你可能不知道……”岑溪笑道:“公司里很忙,我和爸都没时间关注对方的行踪。”
这句“你可能不知道”让侯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不是在暗讽她是个无知闲人吗?!
侯婉没在岑溪身上讨到便宜,把视线移到对她视若无睹,正要走向室内电梯的岑念。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回家路上看见念念,她要去书店,我就陪她一起去了。”岑溪说。
“下午的股东大会还顺利吗?你爸爸有没有说什么……”
侯婉的声音还在身后继续。
岑念在离室内电梯只有短短数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她听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琴声。
她转过身,看向侯婉:“这里有钢琴吗?”
侯婉警惕地看着她,说:“琴房是琰珠专用的,你没事的话别去琴房附近打扰姐姐练琴。”
岑念得到答案后,没有纠结,直接走向室内电梯。
身后传来侯婉对岑溪的碎碎念:
“这孩子可能被她亲妈妈影响了,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对我很有敌意……唉。”
岑念视若未闻。
有的人可能觉得和人斗很有意思,但是对岑念来说,那是对她才能的侮辱,命运给了她常人两倍的时间,不是为了让她和一只又一只不断追赶上来的狗撕咬在一起。
岑念回到房间半小时后,大许打来内线电话请她下楼用晚餐。她下楼时,桌上已经只差她一人。
“在新学校的第一天过得怎么样?”
餐桌上,岑筠连问出了她最不想答的无聊问题。
她还没回答,有人就迫不及待先她回答了。
岑琰珠讽刺地说:“能不好吗?岑溪还亲自去接她放学了呢……他就从没接过我。”
“你怎么直接叫哥哥的名字?”岑筠连不快地看向岑琰珠。
“……我不习惯。”岑琰珠小声说。
岑筠连更不快了,说:“你叫岳尊哥哥的时候怎么那么习惯?”
“爸,叫什么我都无所谓,你随琰珠吧。”岑溪笑道。
“你下班还去接念念了?”岑筠连问。
“回家的路上看见念念,顺路回来的。”
“就是顺的有点远,顺到书店去了。”侯婉说:“岑溪是个好哥哥,以后也要多多照顾琰珠这个妹妹。”
岑筠连对侯婉的话视若未闻,他看向岑念,问:“去书店做什么?”
“看教辅书。”岑念说。
“不错,不错——知道认真学习了。”岑筠连闻言,赞赏地看向岑念,连连点头。
侯婉见势不对,连忙开口:
“虽然念念从前的功课落得多,但是只要从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是没有希望。”她一脸苦口婆心的表情,说:“千万别像从前,9门功课,1050的总分,你只考320分实在是说不过去……”
岑琰珠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岑溪也嘴角带笑,岑筠连的脸却黑了下去。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现在给你换了新学校新老师新同学,你给我好好学习,不说名列前茅,你至少别给我考倒数丢人。”岑筠连说。
岑念安静用餐,把他们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吹过。
她不搭理,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别处。
岑念用完晚餐后毫不留念地离开餐桌,回到了四楼的卧室。
当天晚上,岑念一直在心中回忆白天看到的教辅,她的方法就是先在脑海中还原出书本,在“心做”,做完以后和自带的标准答案对比。
和她一开始对自己的评价一样,她的结果大多是正确的,过程却往往和标准答案相差甚远。
她越做越是一头雾水。
求最值居然放着洛必达法则不用,大半张纸都要写完了答案还没解出来,真是看得着急……
这道题倒是“无穷乘以无穷”的形式,不能用洛必达法则,所以……为什么不用泰勒公式?
对了,高中教过泰勒公式吗?
在她沉迷“心做”无法自拔时,23:59分的最后一秒流逝,她再次被锁进了玻璃房。
在这个时停世界里,24小时等于现实世界的1分钟。
她从时间穷人眨眼就成了时间富人。
岑念从床上坐起后,发现小书桌上多了十几本她白天在书店里记下的教辅书。
事到如今,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岑念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教辅书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思考要如何掩饰不同笔迹的问题。随着她的想象,原身做过的那几张试卷凭空出现在桌上。
岑念愣了愣,接着想象纸笔,纸笔也出现了。
要彻底掩盖字迹不同的方法,那就是学会原身的笔迹。
想要做到骗过鉴定机器不是一件容易事,哪怕是一撇的力度不同也有可能露馅,但是有时停世界的24小时为她助力,她有把握尽快掌握原身的笔迹。
在常人无法忍受的孤独环境中,岑念充实地渡过了24小时。
时间到,她自动回到了别墅的卧室。
岑念从桌前坐起,想要下楼接一杯水,她刚一开门,对面岑溪的卧室门也开了。
继今天早上之后,这是一天之内的第二次偶然碰面了。
岑溪看见岑念也是一愣,他的视线越过岑念飘向灯光明亮的屋里,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上的几本教科书。
“还在学习?”岑溪问。
岑念点了点头。
“别太晚睡了。”岑溪礼貌性地关心一句后就要离开走廊。
岑念忽然叫住他。
“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岑溪回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牛津。”
牛津大学,还行。
岑念看着他,说:“你能给我讲几道题吗?”
“……等我倒杯水。”
“能给我带一杯吗?”
岑溪笑了:“好。”
岑溪在四楼的小客厅里倒了两杯纯净水后,端着来到岑念卧室。
“谢谢。”岑念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你想问什么?”岑溪说。
岑念口述她有疑问的题目后,说:“标准答案里的计算方式太麻烦了,有更简单的方法吗?”
“我口述你能跟上吗?”
“能。”
岑溪开始向她口述那道题的另一种解法,和标准答案上的比起来,的确要简便了四五个步骤不止。
但也只是这样了。
岑溪一边讲解新解法,一边暗自打量着岑念的表情,她听得津津有味,根本看不出是传闻中“笨头笨脑”的人。
“没有更简便的方法吗?”岑念问。
“更简单的?”
“比如……泰勒公式。”
岑溪问:“你从什么地方知道泰勒公式的?”
“网上看的。”
岑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个九科平均分只有三十几分的人,会在平时上网的时候学习泰勒公式吗?
“泰勒公式是高数内容,超出高中数学纲要。”岑溪说:“如果你希望,依然可以在考试中使用泰勒公式等其他计算方法——只要你能在卷面上写完公式的证明过程。”
岑溪笑道:“……否则会被阅卷老师视为无效答案。”
岑念无奈地接受了要从头学习初高中知识的现实。
在这道题后,岑念又请教了岑溪好几道有疑问的题,得知这些都是出自今天看到的教辅书后,岑溪露出惊讶的目光。
“你都记下来了?”
“不记为什么要看?”岑念说。
这句话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被她看了的,都会记下来。
岑溪不再追问,继续回答她的问题。
不愧是隐藏在故事深处的最终赢家,同样的题,他总能给出比标准答案更快捷的解题方法。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岑念和他相处感到放松,因为他从不刨根问底,她能感觉出来,他对她毫无兴趣。
她抬眼看向正在娓娓道来的岑溪,他黝黑的的眼眸像一片沉静无边的深海,一点也看不出白天在众人面前时轻佻随意的影子。
“还有其他问题吗?”岑溪问。
岑念看了眼床头的小闹钟,时针已经指向1的位置,想到岑溪和她明天早上各有各的事,她摇了摇头。
“没有了。”岑念说:“谢谢。”
岑溪笑了:“不用这么客气,你和琰珠一样,都是我的妹妹。”
岑念看着他没说话。
他从椅子上起身,拿起自己的水杯,笑看着岑念:“早点休息吧。”
岑溪离开后,岑念收拾好桌上的书本,没一会就上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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