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学姐，蓝打好了，过来收一下吧。”

    “学姐，你要红吗？对面的红BUFF快刷新了，顺便可以蹲一下他家AD。”

    “学姐，打团让我先手，等他们技能交差不多了，你再进来收割。”

    ……

    半下午排位打下来，荀尔予除了第一局用了花木兰，其他几局都选了控制性比较强，能强开团的辅助或战士，比如鬼谷、牛魔、钟无艳之类，配合苗楚一的打野或AD，几乎杀穿了王者峡谷，强拖着全程OB的乐文晴爬到了星耀。

    苗楚一之前对辅助的理解，还只停留在开团上去卖的阶段，见识过荀尔予之后，她才知道，辅助玩到一定水平，直接能决定战局的胜败。

    比如某一局，荀尔予的牛魔全程靠在她的伽罗身边，刺客一靠近，二技能直接顶飞，然后大招切割战场，给她创造了非常安全的输出环境，让她打出了45%的总伤害。

    再比如有一局，荀尔予用了鬼谷子，前期一直跟在她的打野露露身边，加快打野节奏，然后带着她游走抓人，隐身时机把握得非常到位，最后一波团战闪现二技能将对面四人拉在一处，配合武则天的大招，让对面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团灭，一波结束比赛。

    苗楚一之前打排位的队友只有乐文晴和高中的几个小姐妹，几个人都是嗷嗷待哺的雏鸟，等着她这个老母亲带飞。

    从来也没有一个人，帮她肉身探视野，帮她打野怪控龙，帮她越塔顶伤害，先她一手开团，还能保护她输出，不抢兵线不抢资源，到手的人头都让给她，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提醒她下一步该做的事，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游戏体验。

    “小予，上塔快掉了，你过来帮我修一下。”乐文晴在自家打野的保护下丝血逃生，上路草蹲着回城，顺便招呼了下盾山。

    溜达在河道探视野的荀尔予点头应声：“可以，不过你下两波兵线要给我当跑腿费。”

    “卧槽，你还是人么，修个塔还带收费的。”

    荀尔予笑：“现在上/门/服/务的技术工价格可都不低，修不修，你痛快点。”

    “我都被抓了两三次了，经济本来就低，你特么还惦记抢我的线？”

    “你发育起来也就是个会复活的超级兵，没什么用的，不如给我。”

    乐文晴气鼓鼓地看向苗楚一：“苗苗，你来评评理。”

    苗楚一弯弯眼睛：“学弟，看在她第一次6分钟还没被破塔，进步很大的份上，就免费帮她修了吧。”

    “好，听学姐的。”荀尔予老老实实修好塔，然后去对面红区晃了一圈儿，“学姐你小心点，对面打野可能去下路抓你了。”

    “没关系，咱们打野也在下路，我可以试探性勾引一波。”苗楚一回。

    荀尔予声音紧张：“你别，你等我到，我保护你。”

    上路塔下瑟瑟发抖的孤儿上单乐文晴，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荀尔予，这待遇差别是不是太大了点？”

    “嗯？”赶路中的荀尔予鼻音疑问。

    乐文晴开启吐槽模式：“上一局，我残血被对面诸葛大了，开了闪现闪到你身边，你居然都不给我挡一下。”

    “我也残血啊。”荀尔予摊摊肩。

    “那后来拆高地的时候，你残血为什么还闪现给苗苗挡大？”

    “那能一样吗？超神的AD，死一次亏大了，当然拼了命也得救啊。”

    “上上局，我玩中单，全程都没看见蓝长什么样，一刷新你就喊苗苗打，对面的蓝都不给我留一个，你给她那么多蓝干嘛，凑齐七个召唤神龙吗？”

    “学姐玩的露娜，你见过哪个露娜不要蓝的，再说你0-5-1的中单惦记什么蓝，蓝BUFF都不是很想出现在你身上。”

    乐文晴气竖了眉毛，两手捏着手机，搓得屏幕咯吱咯吱响，到底也没再想出什么辩白的话来。

    苗楚一笑抖了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三人从下午五点多，一直打到晚上十点，总共十一局，十胜一负的战绩，苗楚一顺利晋级王者，去图书馆的苏乔和唐卓菲也回了寝室。

    “不打了，不打了。”乐文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苗楚一点点头，直了直腰，游戏内给荀尔予敲了几个字：

    「一晌清欢」：学弟，今天就到这里，我们要休息啦。

    「X」：学姐加个好友吧，以后有时间*你。

    一行字发出，荀尔予皱了眉，他本来是想说，有时间约你，但王者荣耀自带屏蔽敏感字系统，这一屏蔽，好像他对人家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一样。

    好在苗楚一思想单纯，并没有理解歪他的意思，点了一下他的头像准备加好友，屏幕上却出现了一行字：【不同系统不能进行这项操作。】

    略一停顿，苗楚一敲字：

    「一晌清欢」：我微信，miaomiao_1003，你加我。

    然后，就退出了游戏。

    不一会儿，手机“叮”一声提示，苗楚一翻开微信，通过好友申请，习惯性地发了个笑脸过去算是打招呼，不一会儿，荀尔予也回了个同样的笑脸过来，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言语。

    苗楚一放下手机，把第二天上课要用的书本收拾进背包，然后爬上了床，另一边的荀尔予，却捏着微信不自觉地咧嘴轻笑，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她的朋友圈。

    苗楚一的朋友圈内容极少，没有一般女孩喜欢的自拍和鸡汤，也很少分享或抱怨自己的日常生活，发出来的内容大多是些风景照，拍得很美，下方却很少有地区显示，手指稍稍向下一划，就看到了2017年的字样。

    感觉上，是个低调神秘有个性的女孩。

    荀尔予轻轻一叹，想要进一步了解她，恐怕要从别的地方下手了，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

    ***

    周二的课要比周一密集很多，上午精读加视听说，下午英语和德国概况，中间要跑三个教室，忙得跟打仗一样，紧锣密鼓地进行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苗楚一叼着半个包子刚从一食堂挤出，步子还没站稳，也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个学生，迎面就朝她撞了过来。

    她躲闪不及，手里的教材洒了一地，嘴里的半个包子也掉在了地上，咕咕噜噜滚出去老远，而撞了人的学生三蹦两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道歉都没有，留下满嘴是油的苗楚一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吃个饭而已，着什么急，一食堂的东西那么难吃还有人抢。”苗楚一嘟着嘴抱怨了两句，蹲在地上开始捡自己的东西。

    还没收拾完，视野内就多了一双黑皮休闲鞋，来人蹲下身，帮她捡起了最后几张活页纸。

    “谢谢。”苗楚一低声道谢。

    “不客气。”江不遇温和地笑了笑，从口袋中取出一包面巾纸递了过去。

    苗楚一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尴尬地接过纸巾，拿出一张擦了擦嘴。

    “你一个人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江不遇问。

    “我去活动中心彩排。”苗楚一下意识看了看手机，“时间来不及了，我就先走了。”

    步子还未迈开，江不遇就拦了她一下，笑说：“我也要去，一起吧。”

    苗楚一只能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路上有些沉默。

    “之前安歌跟我建议，说外院的节目要做调整，让我去邀请你来，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就直接拒绝了。”江不遇先开了口。

    苗楚一无奈地说：“本来我是要拒绝的，可她抬出了林主任，给我高帽子叩了一堆，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你要是不愿意，现在也可以不去，安歌那边，我会去谈，后面外院的节目，我也会找人补上。”江不遇沉声。

    “……”苗楚一停住步子抬了头，她承认，她是很想掉头回寝室的，但是……

    江不遇这一去，她以后怕是要麻烦不断了。

    “算了。”苗楚一叹口气，“就是个迎新晚会而已，三两天功夫，不耽误什么。”

    江不遇自然知道苗楚一和安歌之间的过节，也知道论坛上的诸多揣测，他低头看了看身边安安静静走路的小姑娘，很想问问她，当初跟安歌翻脸，除了因为苏乔，会不会有一点点，也因为他，只一点点就好。

    “苗苗，那时候……”

    “那时候，是我心眼儿小又护短，忍不了她们换我室友，一时冲动闯了点小祸，与别人无关。”苗楚一一字一句说得极轻。

    江不遇苦笑一下，玲珑心思细致人儿啊，他的话刚开了头，她就明白了意思，轻巧巧的解释，把他完全挡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外院的节目在晚会中间时段，这场晚会我会全程跟，你放心，该留意的地方我会留意。”江不遇低垂了眼眸，轻声说。

    苗楚一一笑：“总有看不到的角落和摸不透的人心，你放心吧，我能应付的。”

    江不遇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很快就到了S大活动中心。

    “你终于来了。”安歌远远迎了上来，伸手就挽住了苗楚一的胳膊，“我还怕你找不到彩排场地，一直在门口等你，早知道江学长亲自送你，我就不自找麻烦了。”

    “半路碰见的而已。”苗楚一轻描淡写撇清关系，看了看安歌的打扮，不自觉打了个抖。

    九月的天，傍晚的风已经有了些凉意，苗楚一长衣长裤包裹严实，安歌却穿了件露肩雪纺裙，上面刚能盖住胸，下面刚能盖住屁股，大厅透出来的灯光照着两条明晃晃的大白腿，苗楚一顺着往下看了看——这鞋跟，又尖又细。

    她自觉地往旁边靠了靠，稍稍跟安歌保持了一点距离，这要是一不小心被她踩一脚，还不得戳出个血窟窿来。

    三个人并肩进了活动大厅，引来了学生的窃窃私语。

    这三个人在学校的知名度都不算低，互相之间的八卦也常被学生私下讨论，如今居然能这么和谐地凑在一处，也算是个奇闻。

    负责联络的小学弟纠结半天，硬着头皮靠了上来：“江学长，胡老师让你到了以后过去找他。”

    “那你赶紧去吧。”不等江不遇说话，安歌先开了口，“我带苗苗去后台就行，没事的。”

    江不遇只能冲苗楚一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外院的表演顺序在第十位，节目单我一会儿拿给你，那天乐乐说《牵丝戏》，我就先给你报了《牵丝戏》，伴奏选的原版的，等下你适应适应看，如果不好，咱们再调换。”安歌似乎对周围的眼光毫不在意，握着苗楚一的手一路把她带到了后台，“咱们这种校园级的晚会，彩排过程很简单，就是调调灯光摄影，让演员适应适应舞台，走个过场而已，你的心理素质肯定能应付得来。”

    热情又细致的照顾让苗楚一有些无措：“你是负责人，又是主持人，应该挺忙的吧，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在这儿的都是排练过好多遍的，就你一个新人，我当然要特殊照顾一下啦。”安歌笑得亲和温婉，“咱俩之前，有点小误会，我也是想通过这次活动，改善改善关系，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

    苗楚一一愣。

    安歌笑了笑，接着补充道：“你有你想维护的人，我也有我的处事方式，或许因为咱们年纪都太轻，总有做不到位的地方，互相理解吧。”

    苗楚一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把事情挑明，真挚诚恳的一番话说下来，让她感觉之前对安歌的定位可能有些偏差。

    “互相理解。”苗楚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本是想为论坛海报道一声抱歉的，但想想苏乔那些日子的消沉，又忍了下去，这事算是互有对错吧，如今能直接翻篇就是最好的了。

    “那我就放心了。”安歌笑着舒了口气，探头往远处看了看，“好像快开始了，我就先过去了。”

    苗楚一点点头。

    整个彩排过程十分顺利，苗楚一的《牵丝戏》婉转缱绻中带着点萧瑟和悲恸，情感把握很好，并没有任何意外。

    下台后，江不遇迎了上来：“又发现了你的一点长处。”

    “主要是学校的音响好。”苗楚一呵呵笑了两声，“后面还有我的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好，节目没什么问题，老师那边都很满意，明天再排练一天，后天就正式演出了。”

    苗楚一客气道了别，安安心心回了寝室。

    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来得及转，宿舍门就从里面打了开，乐文晴直接扑了出来，两手把苗楚一拽了进去。

    “你不让我跟着你去，害我在寝室担心了一晚上。”乐文晴张牙舞爪，“我看看，那个小心机婊没对你做什么吧。”

    “咱们之前好像对她有些误解。”苗楚一放下包，靠坐在椅子上，“今天晚上我们聊了聊，感觉人没那么坏。”

    苗楚一仔仔细细把晚上的事情给室友们讲了一遍。

    听完后，唐卓菲点头：“咱们那时候也就是个猜测，也许真把人家想复杂了。”

    苏乔也表示赞同：“后来论坛越吵越厉害，我就退社了，没多久安歌过来找了我一次，说的话跟今天和苗苗说的差不多，听着也不像演戏。”

    “你们清醒点。”乐文晴拍了拍巴掌，“这花言巧语的，也就糊弄糊弄你们这些心眼儿好的。去年评奖学金，刘倩综测高出安歌一截，最后新闻系的一等却给了安歌，刘倩去查，发现安歌最后一个月突然加了很多德育分，德育分是什么，不就团学联那点事儿么，安歌社联团委都有职位，想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太容易了，刘倩不服，可从学校的角度来说，这属于正常现象，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后来安歌跑去刘倩宿舍哭得跟泪人儿一样，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弄得好像那些德育分是人家瞎了眼硬要扣在她头上的一样，临了还说希望刘倩以后继续跟她竞争，但实际呢，她最后那一个月可是天天往负责的老师和学生办公室跑，这不是绿茶婊是什么，我听着都恶心。”

    另三人听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

    “我看她，就典型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乐文晴抱胸翘了个二郎腿，“咱们就看这次迎新晚会，如果苗苗能顺顺利利演完，就算是我看走眼。”

    几人同时看向苗楚一。

    苗楚一扯了扯嘴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