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真的可以伤人,几个字拆开来不痛不痒,可连成一句话就成了匕首,戳着人的心脏,洒出滚烫的血都不够,还要再搅上一搅。
段时越赔钱赔精力,每次约会时还要避着父母,做贼一样偷来的欢乐时光被学长三言两语烧成灰烬,感觉心都要死了。
只是到最后他也没问为什么明明这人不喜欢他,却要浪费他一年的喜怒哀乐。
段时越怔在原地不说话,学长无奈的耸肩,和他说:“这些事我没跟别人说过,你不用担心。”
段时越想,那你还挺有心的啊,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但段时越说:“哦,谢谢你。”
初恋如同来时一般,离去的同样猝不及防。
之后段时越再没有认真喜欢过什么人,直到如今遇见梁誉。
他对梁誉,或许不是单纯的喜欢,可能心疼多过粉红泡沫,也可能是因为他不经意间露出一点撩人脆弱。
在某些传言里,梁誉活得很精彩,我行我素,家庭背景优异,高中毕不毕业都无所谓,有那么大个家庭企业等着掌权。然而等这人照进现实来,段时越却发现不是这样的,梁誉活得小心翼翼,甚至委曲求全,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家庭”观念身心俱疲。
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要如此被亏欠。
是两个在人生必经阶段,因为不同的事情,而同病相怜的人啊。
段时越蹭了蹭湿润的眼角,曲起小腿抵在这人小腹处,说:“滚起来。”
梁誉被迫撤开距离,腾出一只手穿过他膝弯,又附身把远变成近,嘴角含了一点笑意,像个恶霸或是流氓:“我不。”
“你……”段时越情绪冷静了,因为觉得刚才有点丢人,耳尖红的要滴血,“你有病啊?要上课了。”
“上什么课?”梁誉就着暧昧的姿势凑到段时越耳边,用段某最喜欢的声线悠悠说,“翘了。”
段时越:“……”
早自习,张弛看着结伴姗姗来迟的二位神仙,指着梁誉脖子上一个牙印问严卓宣:“誉哥这是跟人干架去了?君子动手不动口啊,哪位兄弟这么不讲规矩?”
严卓宣也是个在门禁魔咒中挣扎的住校分子,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位大佬入座,想起今早出门,好似是见到梁誉把段时越拐他寝室了。
严卓宣拿语文书隔断张弛的视线:“别看,别问,人得学会惜命。”
张弛:“……”
可真是好一个小心谨慎的男子啊。
然而体委是个永不言弃,精神坚韧的小伙,一次吃瓜被严卓宣阻拦,便养精蓄锐,静待第二次吃瓜时机。
上天眷顾这个智商忽上忽下的可怜人,下午上体育,还真就让他逮着了机会。
二班和五班体育课一直在一起上,自由活动时张弛拉着经常窜班来玩的郑宗和温旷打球,梁誉和段时越在篮球架底下坐了一会儿,越哥实在看不过他们参差不齐的水平,把郑宗换下了场。
张弛防守篮板时,听到郑宗和梁誉说:“哎誉哥,你昨晚上跟我说的儿时女神,之后再聊了吗?”
“聊了。”梁誉笑了一声,将校服领拉下来,露出脖颈。
郑宗瞪大了眼:“我靠,你昨晚真和人家干柴烈火了?”
“不是昨晚。”梁誉纠正,“昨晚才刚表白,这是今早。”
郑宗情不自禁鼓起了掌,感叹:“恭喜誉哥完成多年来的梦想……不过话说回来,女神怎么还上口了呢?”
梁誉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谁知道,可能属狗的吧。”
一字不漏全听完的张弛:“……”
现在的男人都这么形容女神的吗?简直就是大猪蹄子。
不远处温旷装逼花式运球,下一秒直接翻车,篮球脱手,弹了几下,擦着张弛脚边滚了过去。
温旷拍拍手:“哥们儿,球!”
张弛慌忙回神:“啊?哦,哦!”
然而等体委转身,满地都找不到篮球了,他一抬头,梁誉正抱着篮球看他。
张弛用混沌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立马退开:“您请,您请……”
梁誉点点头,从他眼前晃了过去,发青的牙印落在张弛眼里,体委觉得自己脖子都疼了起来。
温旷笑着看梁誉:“battle啊?”
梁誉朝已经准备待机的张弛和郑宗招手:“上来啊。”
段时越眯了眯眼,扭头和严卓宣咬耳朵:“看见那俩矮子了吗?”
严卓宣点头:“看见了。”
段时越:“防死他俩。”
严卓宣和梁誉差不多高,他哭笑不得的弯腰,跟伺候老佛爷一样点头哈腰:“喳。”
篮球赛很激烈,大冬天也不妨碍男孩儿们挥洒激情与汗水,因为有两位风云人物参与,全操场上体育课的女生几乎都跑来围观了,里三层外三层叠了一堆人。
段时越和温旷时常一起打球,有时候还拉帮结伙参加一下街道组织的街头篮球赛,水平比纯属瞎打的郑宗强太多,还有严卓宣仗着身高一拖二,局面基本一边倒。
段时越和梁誉在三分线附近对峙,梁誉说:“可以啊。”
段时越朝他笑:“那必须。”
温旷喊道:“时越!”
段时越眼神微动,准备和老搭档打配合,然而他脑子还没彻底转起来,梁誉就已经窥见了他们这些小动作,等段时越反应过来时,球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段时越:“靠!”
温旷对梁誉的速度叹为观止,忍不住朝段时越摊手。
今天天气很好,往后几日都放晴,天边飘过几朵云,太阳被遮掩在层云后,只露出一点光来,正好照在篮球架上。
梁誉起跳,将手中的球送出去,光影斑驳着,他像是从阴暗的一角跳到了光明磊落的世界,微抬的手似乎要拥抱新生。
段时越追着他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最终停在罚球线前,看梁誉回过头,朝他笑。
段时越觉得这人在他心口放了一把烟花。
梁誉经常说段时越不笑,然而比起仿佛面部神经坏死的誉哥,越哥表情真的比较丰富,能把勾嘴角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千变万化成各式各样的笑,从嘲讽到温柔,无一不有,所以走在路上,段时越被搭讪的几率及校内受欢迎程度是要远远高于梁誉的。
然而这种不平衡今天就要被梁誉本人亲手打破了。
本来因为精彩进球而兴奋尖叫的女同志们眼见着梁誉春风化雪,尖叫分贝瞬间上升,把路过篮球场的无辜人群吓了一跳,场面宏大堪比追星现场。
温旷离女生群体比较近,感觉自己要聋了。
段时越内心的烟花盛典结束了,十分不爽的指梁誉:“迟早骚死你。”
正好打下课铃,段时越转头就走,看都不想再看梁誉一眼,对他简直又爱又恨。
梁誉赶忙跟上,几步跑到这人身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不骚……骚也只对你骚。”
段时越跳开,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要死了你!”
梁誉绷不住笑,弯着眼睛看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喜欢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这一天的晚自习,窜完班的严卓宣回来,招呼李瑶关上前后门,又把窗帘拉上,几个课代表神情严肃的站在讲台上,活似什么地下交易接头现场。
段时越正和梁誉打游戏,随口问道:“什么情况?”
梁誉头也不抬:“不知道……野区有人,小心点。”
他俩脱离大集体已经很久了,但由于最近相处下来逐渐暴露本质,班里大多数同学已经不怕两位神仙了,只是余威还在,不得不尊敬一下。
李瑶清了清嗓,大着胆子说:“后排两位同学,抬头看看我们呗。”
梁誉专心致志大杀四方,段时越抽空回道:“你说,听着呢。”
李瑶只好咂咂嘴,手按在讲桌上:“根据我们几个最新打探的消息,下一周的圣诞节,学校不允许出现诸如平安果玫瑰花与贺卡这样的东西出现……”
她话还没说完,四下已哀嚎一片。
没有互赠礼物的圣诞节怎么能叫圣诞节?
“但是!”苏梦笑眯眯接话,“这是官方说法,据周老师说,他们开过会,大家一致认为这些东西要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们一定会非常感谢圣诞老人。”
张弛说:“而且据说平安夜和圣诞节这两天教学楼要电力检修,晚自习取消。”
“也就是说。”学习委员严卓宣照例总结,“你们懂得。”
班里欢呼声炸了锅。
梁誉带着耳机,基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他看着游戏里段时越的角色已经在对方防御塔外围停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虽然对面被打到自闭就专心清兵,他暂时没有送人头的风险。
梁誉趁着蹲草丛回城补血的时间抬头,腾出一只手刮了下段时越的鼻子:“醒醒。”
“没睡。”段时越白他一眼,“打你的游戏。”
梁誉说:“差一波推家了。”
“那就推。”
梁誉得令,带着兵线冲到对方家里。
屏幕上金光一闪,梁誉跟段时越打了这么久游戏,还是头次带飞全场,不禁感慨的叹了口气,准备再拉他来一把,却发现段时越还没退出房间。
梁誉疑惑:“怎么了?”
段时越回神:“啊……”
梁誉:“啊什么啊,问你怎么了。”
段时越说:“下周就圣诞节了啊。”
越哥向某人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有安排吗?”
梁誉头点的都不带犹豫的:“有。”
段时越:“……”
眼睁睁看着段时越脸色又黑了,梁誉四处扫了一圈,见同学们两两三三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他也有样学样,靠近段时越耳边。
“我得和我男朋友出去约会。”
段时越:“……”
越哥悲愤的把梁誉推开,心说骚吧,可劲儿骚吧,迟早骚成温旷那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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