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冷听然时,屈语怔了一下,她们怎么会一起回学校?
只是看清楚她们的表情,她又释怀了。
司凝夏明显不想搭理冷听然,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一些。她不怕等,就担心她们会旧情复燃,毕竟冷听然除了高冷一点,外貌和能力都十分优秀的。
“凝夏,听然?”屈语扬起一抹标致性的微笑,先是看向司凝夏,又看了眼冷听然,“你们在路上遇见的?”
司凝夏:“不是。”
冷听然微微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屈语身上,以最快的速度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潮汹涌。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屈语都表现出她是喜欢司凝夏的,只有司凝夏还傻乎乎地看不出来。不过她对这方面一向迟钝,她庆幸,也难过。
她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合约条款也是彼此各占一半。她很抵触很生气,觉得对司凝夏将她的人格尊严都狠狠踩在脚下。可她需要钱,急切的需要,从接受那五十万那天起,她们的契约就生效了。
她厌恶司凝夏明明做了伤害她的事却还能每天肆无忌惮地对她笑,她甚至觉得司凝夏只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后来她狠狠地剥落了她的笑,却没有预期的快感,反而看见她多疑、又哭又笑的模样而心疼,灼灼的痛。
五年间,她们几乎都在相互折磨,那场游戏里,她们谁也没能全身退出。
屈语和司凝夏并肩而走,缓缓打开了话夹子,“上午就一节课,我们买点东西路上吧?”
司凝夏嗯了一声,用眼角斜了冷听然一眼,“你能走开点吗?”
冷听然像没听见似的,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出去玩?”
司凝夏:“……”
屈语看了司凝夏一眼,见她没作声,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微微点了个头。
“去哪儿玩?”
“关你什么事?”司凝夏猛然停下脚步,脸上染上丝丝怒意,她绷着脸,好像即将要爆发,“屈语,你先上去好吗?我跟她说说。”
屈语眼底掠过一抹挣扎,视线地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看得出她们确实需要好好谈一谈,否则这样藕断丝连,对谁都不好。她点了点头,把空间留给她们。
司凝夏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到人比较少的花坛后面,冷听然目光深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但知道她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要来得让她高兴。
司凝夏双手抱臂转过自,猝不及防地看进了冷听然那双缠绵的眼眸,她愣了一下,突然有些恼羞成怒。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又凭什么在她不需要时假扮深情?!
她愤然地收回了目光,厉声质问道:“你说过不会打扰我和屈语的承诺都被你吃了吗?!”
她现在就剩屈语一个好朋友了,可不能让冷听然再次破坏掉。
“这是误会。”冷听然忍住上前狠狠把她抱住的冲动,语气平静地道:“我以为你和屈语交往,所以……”
“等一下。”司凝夏举了下手,打住了她要说的话,“所以现在你从哪看出我和屈语在交往?”
每个动作细节都表现出来了冷听然在心里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以司凝夏的反应看来,屈语应该还没来得及向她告白。
她对屈语没什么印象,平时也没怎么接触过,司凝夏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自然也没有注意过屈语。
“她对你很好。”
或者是这句话戳中了司凝夏的痛处,她气急败坏地骂道:“呸,别乱玷污别人的感情。”
冷听然:“……”
司凝夏很美,亚麻色微卷披肩长发,桃花大眼下下方一厘米有颗泪痣,脸小小的,很可爱很吸引人,也难怪屈语和纪初竼会喜欢。
她对感情方面太迟钝了,当初大概就是见色起意,又或者她的不理不睬反而激起她的征服心理,后来渐渐深入?这个她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以前是我做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冷听然垂下眼,语气十分真挚。
她说的不仅是这辈子的,也是上辈子的。
如果上辈子能多一些耐心,多一些理解,多给她一些安全感,能放下偏见与尊严……说到底都是自己作出来的,重来一次她们调换了立场,她都得好好受着。
“我们之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只要记住离我远远的,就可以了。”
冷听然道:“除了离你远远的,我都能答应你。”
司凝夏心跳慢了半拍,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像那天在天台一样抱着臂转了个圈,目光怪异地审视着她。
眼前的冷听然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她都放她自由了,明明应该开心才对,怎么一再而三地找这些蹩脚的理由出现在她眼前?难道又是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欠别人东西心里不舒服什么的?!
可当冷听然说出这句话,司凝夏着实吓了一跳,同时心头冒上一抹苦涩。
这句话要是在以前对她说,她或者就相信了。
“那我们之前没什么好说的了,下次再打扰我和屈语,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冷听然反问,“你会怎么对我?”
司凝夏撸起袖子,用力握紧拳头,“我会揍你。”
“如果你觉得揍我你能开心的话。”
司凝夏无趣地收起拳头,放下手,“我实在懒得理你。”说完,她就直接走了。
无疑的,这次谈话又崩了。
她们明显没什么可以聊的话题。她明明是想平淡的看待冷听然的,这两天突然变得狂热,反而让她不适应起来,甚至有些害怕,语言间不自觉地变得拒绝。
冷听然追上前,“我明天要进剧组了,可能过几天回来。”
进组?司凝夏愣了下,冷听然请假的这十多天是因为要组了?
司凝夏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哦字都不想给她,别说是祝福了,她默念与自己无关。
“我能加你微信吗?”冷听然继续说。她记得这句话,以前的司凝夏也对自己说过,她虽然抵触,却还是给她给加上了。现在风水轮流转,她却除了还钱以外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要求她再次加上。
人都是贱,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贵。
司凝夏想也不想,回道:“不能。”
“为什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司凝夏无语道。
因为以前太主动了,所以忽略了很多,潜意识地美化了冷听然对自己的态度。
冷听然连喊痛的资格都没有,和以前自己对司凝夏比起来,这些抗拒算不上什么。想到以前,她沉下了脸,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司凝夏偏头,正好看见她沉下去的脸色,她噗嗤一声突然笑了,“你就别装了,你明明那么讨厌我,现在却因为要还钱,违背自己的内心来讨好我,你自已心里不觉得难受得慌吗?”
“我不是,一点也不违心。”冷听然心一抽。
司凝夏活到现在还依旧单纯,以前她的世界里只有冷听然,高兴和不高兴都刻在了脑门上。冷听然不知道是开心好还是不开心好,因为司凝夏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不过她知道,要是司凝夏知道自己是十五年后的冷听然,那她大概会彻底失去机会了吧?毕竟现在的自己还没有把人伤得太深。
她知道伤痕不会被磨灭,所以她已经有了补偿一辈子的觉悟,即使以后她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她无法再想下去,自己根本想象不到司凝夏会喜欢别人的画面。
司凝夏看了她一眼,突然想拔腿就跑,离眼前的冷听然远远的,太陌生了,让她莫名地感到恐惧。
她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
回到教室,司凝夏直接坐在最后的位置,她以为冷听然会坐回原来的位置,却意外在她旁边坐下了。
冷听然和司凝夏久久没有回来,屈语在教室里胡乱想了一通,在看见司凝夏回来时,脸上顿时扬起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冷听然也坐了下来。
她心下一沉,心里突然没了底。
冷听然竟然没有回到她专用的位置?这是代表她们和好了?
“冷听然?!”司凝夏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她。
“以后你坐哪里,我就坐哪里可以吗?”
司凝夏心脏颤了一下,要是这些话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可现在不一样,她只觉得好笑,要是她在看见纪初竼之后依旧能这样锲而不舍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理她,偏头看向屈语,小声道:“我们换个位置坐吧?”
屈语怔了一下,愣愣地点头,“好。”
上课时间快到了,司凝夏特意找了个只剩下两个人的位置,她以为冷听然会放弃,没想到在她的正后方坐了下来。
司凝夏:“……”
十几天没来上学,冷听然烧坏脑子了?!
礼毕后,冷听然静静地看着司凝夏的背影出神,这是她第一次坐在她的身后,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把人上课的模样看进眼里。
以往都是司凝夏在她后面,她又是以什么心境看着自己的?每次被她拒绝,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难受?不……应该比自己要难受百倍千倍。
一晃眼,司凝夏竟然坚持了五年多。
冷听然倏然一阵难过。
司凝夏这节课上得心不在焉浑身不得劲,总感觉冷听然在盯着她,都快要把她的后背看穿一个窟窿来了。
下了课才十点多。
屈语将东西收进背包,转过头,发现冷听然还没走,她问道:“听然最近不用去看你妈妈吗?”
“她做完手术,现在已经康复了。”冷听然淡声回应道,可话却看着司凝夏的背影说的。
屈语看在眼里,随即扬起笑道:“恭喜。”
“谢谢。”
司凝夏道:“好了,我们走吧。”
屈语点头,一向大方的她并不打算邀请冷听然,不单是因为今天有话要跟司凝夏说,更是因为冷听然和司凝夏的关系。
冷听然忍着要问去哪里的冲动,又担心惹来司凝夏的不满,绷着脸看着两人离开。
她将桌面收拾一番,打算去医院看看母亲,她受伤的这段时间,杨青青是由新请的护工照顾的,现在恢复得不错,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她也轻松了些。
冷听然坐公车到了医院,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削水果时不小心划破了指尖。
杨青青看了她一眼,连忙让她去处理伤口。
冷听然止了血,跟护士要了两个创可贴,再次回到病房,杨青青问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感觉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地的。”
“不是。”冷听然淡淡道,缓缓勾了勾角,语气平和道:“我明天要进组,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出院的事我已经拜托小姨了。”
“不是只拍一个角色?怎么还要进组?”杨青青微微皱眉,她知道自己生病住院期间,女儿有多累,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她能安心念书,“等我休养一段时间,我会去找工作,你压力应该会少点,别太拼了。”
冷听然微微一笑,“嗯,我有分寸,别担心。
”
杨青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作为母亲她无疑是失败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冷听然笑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算是吧。”冷听然点头,没有什么比司凝夏还活着更美好的事了。
“这是交了朋友?”杨青青猜测。
冷听然好笑地点头,虽然还没追到就是了。
说到这个,冷听然忽然收起了笑,眼眸微微一涩,不知道司凝夏现在在哪儿,玩得开不开心?
司凝夏和屈语坐专线大巴抵达海边附近的车站,刚下车,一阵微咸的风吹在身上,很爽凉。太阳还很大,却没有预科中的炎热。
屈语从包里拿出太阳伞,知道今天要来看海,她昨晚就做好了准备。
“哇,屈语你好细心啊。”司凝夏夸奖道。
我昨晚订好了民宿,过去放好东西我们就可以出来玩了。
“诶——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司凝夏有些惊讶。
屈语:“你不愿意吗?”
司凝夏摇头道:“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她确实是惊讶的,因为她根本没打算这边过夜。
闻言,屈语暗暗松了口气,她有点担心司凝夏怪自己自作主张,“没关系,附近有便利店,可以买到一次性内裤。”
“……”司凝夏苦笑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和屈语一同走到预定的民宿。
屈语订的是标准套间,也就是说房间里有两张床,晚上她们会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司凝夏并没有觉得不妥,反正大家都是女生,以前也因为冷听然而住过一段时间的宿舍,倒没觉得哪里不方便的。
“我准备了两套泳衣,你要哪套?”屈语从包里拿出折叠得工整的泳衣。
一套是粉色的,抹胸状的相对比较保守。另一套是浅紫色的,款色差不多,司凝夏选了浅紫色的那套。
屈语:“现在太阳还很大,我们先休息一下吧?晚上还有舞会,挺热闹的。”
“嗯。”
司凝夏趴靠窗的那张床上,面朝下,把自己埋进白色的被窝里,也许是坐不习惯大巴,她现在有点头晕,后知后觉地后遗症来了。
“凝夏?”屈语试探地喊了声,回应她的是一阵浅浅的呼吸声。
屈语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替人盖好被子,却被司凝夏的睡颜吸引住,她忍住要去摸去的冲动。
低促的铃声在她的床上传过来,屈语连忙走过去,在手机传来更大声的声响之前,她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敖以涵的声音传了过来。
屈语看了眼没有醒来的司凝夏,穿着一次性棉拖鞋拉门出去,“在小亚伦海滩,怎么了?”
敖以涵道:“你和谁?我正好也在附近,晚上一起吃饭?”
屈语有些意外,“这么巧?”
“嗯。”
屈语道:“我晚上还有事,到时再说吧。”
“你有什么事?”
屈语保持神秘,道:“成功了告诉你,失败了说给你听也没有意义。”
敖以涵:“行,晚上联系。”
挂了电话,屈语回到了房间,司凝夏已经用被子紧紧地将自己裹住了,头也盖在了下面,看不见她的睡容。
有这么冷吗?屈语有些好笑,脱掉防晒用的外套,去盥洗室洗了把脸,也爬上自己的床。
司凝夏醒来时,室外的天色已经被午后的阳光染成了淡橙色,好看极了。
民宿普遍都不高,她们住在二层,从窗外的位置可以看见沙滩,几个人在那边打着排球,由于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却隐约感觉到她们的喜悦。
“想出去玩了吗?”屈语也醒了,刚醒的声音有些吵哑。
司凝夏点头,“嗯。”
“那我们晚点再去吃饭?”
“嗯,泳衣也不用换了,感觉晚上会有点凉。”
屈语嗯了声,眼底稍稍有些失落,不能看司凝夏穿泳衣了,让她有点遗憾。
泳衣她挑了很久,特意洗干净,就为了今天和司凝夏一起穿上的。
屈语没有扼腕太久,道:“我姐也在这里,介意今晚一起吃个饭吗?”
“当然不介意。”司凝夏顿了下,问:“你和你姐……”
“为什么我们的姓不一样对不对?”屈语替她说了下去,扬起浅浅的笑容,并不忌讳地道:“我大伯是再婚,伯母是带着姐姐嫁过来的,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我姐比我大9岁,那会也快成年了。”
司凝夏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对吧?”
“嗯,但她对我很好,几乎每年的生日都会准时回来替我过。”
司凝夏没有再问,在路边小贩买了两杯西瓜汁,她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静静地喝着西瓜汁,静静地看出打着大浪的海,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天色渐渐被黑色取代,她们背后的街道亮起了霓虹灯,不知不觉中变得热闹起来。
屈语放下喝空了的杯子,柔声叫了下司凝夏的名字。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来海边吗?”
“为什么?”司凝夏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姐说,看着大海,整个人都会充满力量和希望,所以每次我不开心,她都会带我来这里,看看海就没事了……”
司凝夏有些惊奇,“你最近不开心吗?”
“我很开心。”屈语摇头,“但我需要力量和希望。”
“有了力量和希望之后你想干什么?”
屈语偏头,深深地看着司凝夏,表情认真道:“我想向一个人表白。”
司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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