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殿
芙清坐在窗前给齐成颖做一件中衣,她绣的很仔细,针脚细密,平整。
景春殿的主人不在,内务府送冰也就敷衍着来,勉强够用。她这几日晚上都觉得燥热无比,夜夜在床上辗转到后半夜才能勉强入睡。
小宫女端着给她熬的糖水过来,看到她又在做针线不由的说道“姑娘既然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这么费神做什么?为什么不躺着休息下?”
芙清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也算是从宫女熬过来的,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就娇贵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侍妾,前程怎么样还掌握在未来主母的手中,现在就熬不住苦可不行。
“我还是让自己累一些,看晚上能不能睡的好一点。”
“奴婢听说咱们未来的王妃已经回京了,皇后娘娘还下旨要召见她呢。”小宫女看芙清不急着喝,也就等在一旁帮她理线,顺带着八卦了起来。
“恩,前两日李姑姑已经特意和我说过了。” 芙清点点头道,李姑姑即是宁妃派来监视她的人,又是她和宁妃之间的传话筒。
“那姑娘要不要也偷偷的去看一眼?”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她要入宫自然也是去永寿宫拜见皇后娘娘,我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如何能看的见她呢?”
“咱们可以装成宫女,在永寿宫外的长街上等着呀,她进出的时候不就能看见了?”
芙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这是宫里,她到底如何,只要入了这宫不出一个时辰就能知道了。”
后宫那帮娘娘们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了,皇后召见未来的八王妃哪能不去瞧瞧。
好也就罢了,如果只是一般,那传的比什么都快。她又何必去跑那么一趟呢。
”芙清姑娘,宁妃娘娘哪里传你。”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李姑姑出现在门口传话道。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情呢?芙清心里想着,手头上的动作却不敢慢,整理了下衣服就出门了。
此时靠近正午,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一出房门她就被刺眼的太阳晃的一阵眩晕。
“姑娘要不要打一把伞遮遮太阳?”小宫女追出来问道。
芙清看了一眼李姑姑,只见她垂着眼睛没有任何表示,心里就有些黯然。
“不用,娘娘等着见我呢。” 她说道,说完了就跟在李姑姑的后头出了景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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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春殿到长春宫大约要走一炷香的时间
宽阔的长街上光秃秃的没有个遮蔽,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都脚步匆匆。
“姑姑,娘娘为什么召见我?” 芙清问道,她一直想要跟这位李姑姑亲近些。
“娘娘的意思,奴婢怎么会知道。” 李姑姑硬邦邦的来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李姑姑你也从来都不出景春殿,到底是怎么知道娘娘召唤我的呢?”
老是被人当贼一样防着,她再乖再认命也有不耐烦的一天,这位李姑姑的眼里大概从来都没有把她当个人看待,这是一个她要监视的东西而已。
况且即是是宁妃娘娘的人也不能当景春殿的私密视若无物,这般明晃晃的传递消息吧。
万年的柔和人突然突然冒出一根刺来扎人,李姑姑却完全没有意外的神色。
人那,这个脾气都是养出来的,再说兔子急了好会咬人呢。
所以娘娘说的对,看的仔细点总是好的。
“奴婢我在做什么,娘娘知道,殿下也知道。芙清姑娘你既然不是景春殿的主人,就不要操那份心。” 李姑姑仍然是那副毫无波动的嘴脸道。
芙清只觉得胸口被人痛击了一拳,噎的她半天都透不过气来,羞耻和愤怒让她的脸红的滴血。
“姑姑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忍不住高声道,惹来路边小太监们好奇的眼神。
”我有说错嘛?倘若今日姑娘你还是长春宫的宫女,姑姑我说你两句怎么了?”
“可是我········”
“还是姑娘你觉得现在和宫女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她现在是八殿下的女人,领着大宫女两倍的月例银子,有殿下给的赏赐,有人伺候让小宫女尊称一身’姑娘’。
可是除此之外她又谁都不是,只是景春殿里一个被宠幸的宫女。
芙清觉的昨晚的自己的确睡的太少了,刺眼的阳光在眼前泛着一圈圈光晕,后背冒出来的一层层汗打湿了里衣,微微发软的小腿让往前走的脚步变成了在地上拖行。
“我······我······”她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可是到嘴边的话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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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倒了?”宁妃从凉榻上坐了起来,抽回了正让宫女涂玫瑰珍珠润膏的手。
“哎哟,这是怎么了,那就快抬到白术的屋子里去吧。”
等宁妃去看芙清的时候,她已经被安置在了床上,只是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看着她脸上黄豆大的虚汗珠,宁妃心里也不由的急了。
“凉茶灌了没有?本宫看着是不是中暑了?”
白术上前仔细的探查了一番芙清的脸色道“娘娘,芙清这看着不像是中暑,别是有什么不知道的病症犯了。”
宁妃一听皱起了眉头,在宫里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斟酌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派个人去把平日里给她开方的卢太医找来,就说是本宫召他来说话。”
小太监飞奔着去请,大约等了两盏茶时间,卢太医带着药箱匆匆赶来。
“给娘娘请安。”他行礼道。
“不用客套了,快帮她看看罢。”宁妃指着床上的芙清道。
小宫女把床上的帐子放下,露出芙清的一只手,卢太医坐在床前的圆凳上细细得搭上了脉。
这脉诊断的用时不长,一会儿卢太医就扬起了眉毛有了决断。
“恭喜娘娘,芙清姑娘这是有喜了啊。”
那一瞬间房间里静的吓人,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下一刻宁妃“嚯”的一声从椅子上直直地站了起来,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想要扶她的白术都被拽了个趔趄。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在这里跟本宫说恭喜?!本宫让你给她开的是避子汤,她有了你竟然跟我说恭喜!你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宁妃气到了极致,手指着卢太医的鼻子骂道。
卢太医被她骂到从椅子上滚了下来,连连叩头,嘴里却直呼冤枉。
“娘娘上一次宣下官后,不是特意让一位姑娘来暗示臣,让臣给芙清姑娘换成养体易孕的方子吗?”
“你胡说,本宫什么时候找人暗示你了?!”
“是经常跟在白术姑姑身边,脸尖尖,一笑就弯起眼睛的姑娘啊!而且还给了臣一袋银子,那银子臣还没没用呢!” 卢太医简直冤的想去撞墙。
“娘娘他说的是桔梗。”白术的脸也苍白了起来,这个桔梗可以算是她的心腹。
“你在何时,哪里见过的她的?” 宁妃强撑着问道,一边让人去找桔梗来对峙。
“大约在两个月前,她是来太医院找我的,臣的同僚那日也见过她可以为臣作证!”
“娘娘若不是如此,臣怎么可能敢换方子。”
”娘娘,禀报娘娘,芙清被挪到白术的房间后,桔梗就出了咱们长春宫,此时不知道哪里去了!”
出去寻人的太监跑着回来道。
宁妃只觉得身体一软,倒在了白术的怀中,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的打算全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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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觉着能把手伸进我的宫里特别厉害?”
“可是她也不想想,本宫从圣上是皇子就在潜邸伺候了,这宫里的人啊,草啊,还不比她熟悉?”
陆贵妃抄好了一篇佛经,捧在手中仔细的欣赏了一番。
“这么多年还只学会了看一步,走一步,不愧是从皇商府出来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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