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弗利……”
缥缈的女声像是从遥远的远方响起，又像是近在耳边一般。
“厄弗利……厄弗利……厄弗利厄弗利厄弗利！”女声由悠长的呼唤逐渐变得狠厉，透着不甘与疯狂，光是听声音，厄弗利就仿佛能看见一张扭曲的面孔。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女声一声比一声音高，都带上了几分凄厉的意味，但是忽然的，就像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她轻轻柔柔地说道，“你是我的，厄弗利。”
厄弗利感受了一下困住自己的实质般的黑雾，看上去轻飘飘的，却意外地死死将他缠得动弹不得。
“我不属于你。”厄弗利面无表情。
他似乎听见了女声的轻笑，黑雾在他的面前聚集，凝出了一个实体。
那是一个银发的女子，披散着的头发里夹杂着无数辫子。她长得很美，但是额头上有一道印记，额角也有青绿色的纹路。她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闹别扭的小情人。
“厄弗利，你只能属于我。”
她一身黑色的透着点机械风格的着装，手上也像是有着黑色的手套。她向厄弗利伸出手来，缓慢地、温柔地抚上他的脸庞。
“你只是忘记了。”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你只是忘记了，我知道的，这不怪你。”她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她猛的一把掐住了厄弗利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向她，厄弗利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竟是一片漆黑。他没能从她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片黑暗似乎吞噬了所有的光亮。她死死地盯着厄弗利，一把吻上了他的唇，凶狠而又不留退路。
“嘭——”
她敏捷地后跳，躲过了厄弗利直接挥出的拳。那一片困住他右臂的烟雾刚被崩掉，又迅速地重新缠住。
厄弗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唯有唇上渗出了一点血丝。他能感觉到自己鲜血的味道，就像他能感觉到那个女人的疯狂。
“我该走了，”她抚摸着自己的唇，眼神留恋地看着厄弗利，“我会来接你的。”
她的身形渐渐地消散在黑雾里。
“我们终将在一起。”
黑雾渐渐散去，厄弗利动了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猛的向右边的墙壁挥出一拳。
“轰——”
脆弱的墙面瞬间破裂出了一个大洞。
“咚——”
“啊！”
罗伊从床上猛的滚到了床下，他从地板上起身，一脸懵地看着那个墙上的大洞和维持着单手出拳姿势的厄弗利，张口愣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厄弗利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该走了。”
杰森随便从旁边揪了一大把树叶遮着重点部位，说实话，他也没多在意。“我不想无礼。我想，我得谢谢你把我从大海里拉出来。”他的语气很轻，但是眼神中透着一丝锐利，“虽然这地方不太像个‘家’，更像是个藏身处。”
杰森环顾了四周一圈，“另外，要么是你把它装修成‘美国早期船难’风格，”他的语气透着几分笃定，“要么我得假设这地方是在没人察觉的时候撞上地面的。”
“这玩意动力源是什么？它在这儿多久了？会有辐射吗？有自我修复技术吗？”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面对杰森那一连串的问题，柯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你恢复体力了，真好。”
杰森挑了下眉:“我的错？我之前从没见过外星人——橘子色或是别的什么的。”
柯莉猛的回头盯着他，面色不善:“孤单了这么久，我都忘记人类有多讨厌了。”
“抱歉，”这回杰森认认真真地道了个歉，“你是对的，你一直都很礼貌，可我对待你就像对待一本自己买下的国家地理杂志。”他开了个不知道对面的橙皮妞儿能不能听懂的玩笑，然后又严肃了神情，“让我从头来过——”
“感谢你，柯莉安妲公主，感谢你救了我的命。”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一瞬间清澈得好像晴天下的大海，柯莉看着那双眼睛里她的倒影，就像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安静地坐在沙滩边缘看着海水里的自己——那一份不该属于她的干净清澈。
柯莉沉默了一小会儿，“嗯，你需要穿衣。”她指了一个方向，“要是你想要的话，那儿有些男人的衣服。”
“看来尺寸说不定正合适。”
杰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一套再熟悉不过的深蓝配色的衣服，几乎实在瞬间就掀起了他的回忆。
什么……夜翼！？
杰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后退。
“这算是开玩笑吗，女士？你怎么会有夜翼的制服放在这里？”他的表情异常的严肃，“不管你那闪亮的橘色脑袋里转着什么念头，玩变.态的变装游戏可帮不了你。”
“Serious？”
柯莉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她伸手去拿了另一套黑色的制服:“你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侵犯的幼崽，但是衣服怎么会伤害你呢？”
“你又不是那个穿过这身衣服的人，还有……”柯莉的目光流连在制服上，“我意识到，假如除我自身之外，还需要别的东西来证明我存在过，那么我早就会放弃能力以寻求自我。”
她的手指像是下意识地抓紧了那套制服，就像是在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她牢牢地抓住了他牵着她的手一样。
“但是，仅仅是因为……因为那个人类。我保留着一些与他有关的记忆，快乐的……记忆，第一次到这个星球的时候，我们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弥漫的烟雾，骤然响起但接连不断的炮火声，模模糊糊的那个人——她看不清脸，只能感觉到牵着她的那双手。
【“Follow me .”
“Of course .”】
“他的名字……不记得了。要是我再次看到他，我会记起来的，但是……我不会把自我建立在我曾经认识的那个男人……”柯莉把衣服递给了杰森，“或他穿过的衣服上。”
“你也不该这样。”
杰森接过了衣服，看着柯莉离开。
她是对的。
杰森告诉自己，他的意念深植于那些不再印刻在他身上的东西。
顺便，这个橙皮妞儿爱迪克·格雷森——差不多像他恨他那么多。
这才呆了多久啊……杰森忽然就笑了，他感觉哥谭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可是啊，杰森看了眼窗外已经暗下的天光，抚摸过那些看上去就冰冷凶残的塔马兰武器。这里，他与一切令人惊奇的外星技术作伴，然而他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是要如何利用它们来伤害人类。
逃不掉的，躲不开的，哥谭的印记。
杰森放下了那把武器，他沿着小路走到沙滩，看着沐浴着月光的柯莉。
“柯莉，抱歉打扰了你，但我需要和你谈谈，”他看着这个可能在曾经有机会称呼一声“嫂子”的外星人，“有些关于我的事，得让你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柯莉身上的气息异常的熟悉。
他似乎很容易就能被那种气息说服，不由自主地就想开始倾诉，就像是面对……面对厄弗利一样。
柯莉看着杰森，一把捧过了他的脸，温柔地吻了上去——那实在是太过毫无预兆和温柔了，但是杰森还是惊得一把推开了她。
“What the hell ？”
柯莉歪着头，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和不解:“这是一种方式，我的族人用来通化语言、知识的，”她抱胸看着杰森，“是你说你想谈谈的。”
杰森被噎了一下，他尴尬地摆摆手:“嗯……好了，先坐下吧，柯莉。”
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警戒心哪儿去了。
柯莉看着他:“你这样很蠢，”她的眼神里满是不赞同，“我们尊重过去，欣赏过去，但我们活在当下。”
“你看着我，杰森。”紫红色的能量在她的手中乖顺地任圆任扁，“我就像个行走的核弹，可那些都是本来就该在我体内的能量。”
她把手放在了杰森的胸膛上:“但是你呢？你要把所有的怒火都锁在心里么？”
柯莉的语气悠长:“它会耗尽你。”
“他不会被耗尽。”
一个有些清冷的男声从海上传来。
“嘿，杰小鸟。”罗伊尴尬地提着他的箭筒和弓打了声招呼。天知道那边还有个妹子——虽然看不太清但是他拿奥利弗的节.操打赌那一定是个漂亮妹子，他也实在不想选择这样的出场方式——被提着，但是，谁让他不会飞呢。
话音刚落，他就被厄弗利一把往前砸进了浅滩。
“嘿！”
罗伊灵敏地落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他拍拍身上的灰，对着面前的那两个人打了声招呼。
“我是罗伊，罗伊·哈珀。”
厄弗利落在了沙滩上，他看着杰森一副准备为他介绍的样子。
“厄弗利，这位是……”
他打断了杰森。
“柯莉，我们终于见面了。”
漂亮的塔马兰公主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好啊，厄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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