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切尔贝罗。
【滴滴——指令错误,人物介绍不清晰。重来。】
……我叫切尔贝罗;我是切尔贝罗,却又和其他切尔贝罗不同,我……
【滴滴——泄露多余感情。重来。】
我叫切尔贝罗,自称切尔贝罗八号。我是切尔贝罗的一员。
我喜欢“8”这个数字,因为只要换一个角度,它就从一个有限的数字变成了无限的循环。
“滴滴”地警告声这一次没有响起,我并不能理解传出指令与警告的人到底是以什么来辨别“泄露多余感情”。或许,多数的人类已经懒于思考——只要当一个人,或者说一种生物,并没有表情、话语都是并无起伏的陈述句,就可以简单的被认为“没有多余感情。”
而我不一样,我只是切尔贝罗——一个不是组织、不是种族、甚至无法被归为人类的群体。但我私心以为我不是切尔贝罗,因为我和那些拥有粉色头发和古铜色皮肤并时时刻刻佩戴面罩的女性不同,我有自己的意识。
简单来说,我喜欢“8”这个数字,所以让我和其他所有的切尔贝罗都不一样了。
也许在给我指令的人会发笑,又或许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但在世界那头看到我经历的人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一个数字就能让我把自己从一个群体中划分出去呢?可真相就是我也不知道,只是脑中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再告诉我:
即使打扮相同,我也只是因对外表不在意而无意修改;
即使服从命令,我也不是那种用0和1编写出来的程序。
我将自己当做一个意识刚刚诞生的新生儿,或者说人类。但在我意识到自己与旁边的切尔贝罗不同后,也没有任何想要做出些不同举动的想法。我仍在思考为什么一个人的独特就会被同类人划分至另外一个群体。举例来说,新生儿中的男孩必须穿蓝色,女孩必须是粉色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事实了。
为什么小时候吹捧循规蹈矩,长大了有要各有特色呢?
名叫入江正一的人类正穿着绣满花纹的白色上衣,摆出十分严肃的神情走在自己和另一名切尔贝罗的前面;但只需要随便分析一下,就能通过对方的脸部表情变化和肌肉不自然的抽搐得出他正在忍受胃部疼痛的状态。
最关键的是,即使穿着白色衣服,对方也是男性人类。
切尔贝罗八号瞥了一眼监视器上那个火光中的人,一套橙色衣服。但从人体结构上来说,也是男性人类。
既然穿着白色衣服和橙色衣服都有可能是男性,那么小时候让他们穿蓝色衣服的意义在哪里呢?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个无聊的问题继续纠结下去,但白色人类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很快就把那唯一一个映射出橙色男性身形的屏幕关掉了。他应该是对自己的反应做出了分析,所以才当做无事发生的继续做事。
面无表情能分析出什么呢?明明自己现在是他的下属,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切尔贝罗八号觉得所谓的意识觉醒毫无用处,因为人类的意识远比清晰易懂并有固定章法的程序要难以理解的多。但是人类又真的可以互相理解么?
或许不能。
就像自己旁边的切尔贝罗不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在切尔贝罗后面加上一个“八号”,又固执地不停重复着“我”。
我此时站在被屏幕环绕的监控室内,似乎是在陪同入江正一监管着整个基地的情况。可真相是,如果从宏观角度来看,我站在这里等同于站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等同于沙漠里微不足道的沙粒,等同于大海内无固定形态的水珠;如果从微观角度来说,在场的三者——人类,切尔贝罗,切尔贝罗八号——都有各自的想法。
人类试图用沉默隐瞒事实;
切尔贝罗要维护心中公平;
我?
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所以只是站在这里,依然作为一个没有意识觉醒的切尔贝罗,思考或许永远不会有结果的问题。
可又或许思考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就好比现在有人类正在入侵基地,也是人类的入江正一却没有做出抗争,百里外的人类白兰想必是第三种做法。卫星或许弥合了人类之间的距离,但没有任何机械可以弥合人与人世界之间的距离。
而作为非人类,切尔贝罗八号想到了自己的同类——那些参加了指环争夺战的切尔贝罗们——得出了结论:
生物与人类世界之间的距离也无法弥合,好比人类认为另一种生物就没有同等重要的生命与感情,而我们对人类最大的误会就是以为只要是人,就会有点人性和良心。
或许,是我对人类最大的误会。
因为在同类停止呼吸的那个夜晚——只有我诞生了意识,不是么?
在疑问之后,我又学会了反问。这让我更接近人一些了么?
切尔贝罗八号必须承认,她现在的思维状态完全不符合一名切尔贝罗——因为她害怕。而她害怕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像那个夜晚的同类一样停止呼吸了。
为什么?
因为切尔贝罗总是会履行自己的职责,也对于胜负的判断绝对公平。正是与没有感情联系,他们切尔贝罗才总是在人类产生纷争的时候出现;即便归属摇摆不定,也被称为最公正的机构。
硬要按照人类的规矩给自己贴上标签的话,复仇者们是执行人,而切尔贝罗是审判者。
坦白来说,切尔贝罗不明白为什么正闯入基地的人类那么慌张的想要取得所谓“胜利”。在自己看来,当切尔贝罗选择站在白兰一方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很明显了。切尔贝罗总是站在失败者的那一方并且——
【滴滴——严重警告。】
切尔贝罗八号停止思考。她甚至要思考着各种0011组成的代码来强迫自己停止思考,才能忽视身体上的电流。
【切尔贝罗,注意思维。】
怎么注意思维?一个在自己脑中说话的人却让自己注意思维,这是自己知道的最大的嘲讽了。这群人似乎并不怎么有礼貌,只是以自己为媒介观察世界、影响世界、甚至给出“公正”的评判。他们有男有女,会在观察的时候做出一些评论,比如:
“依照黑曜篇的设定,Xanxus估计以后也会变成自己人吧。”
“嗯?这里原来18也在场啊。”
“现在看兔子这么厉害,真有点怀念他的平角裤呢。”
当然,也有一些评论就不那么友好了:
“如果你们遇到白兰,亲爸被杀,还叫得出‘男神’么,圣母们?”
“拉尔怎么就知道难过和哭。一点彩虹之子的实力都没有。实力花瓶么?”
“哦,原来狱寺是私生子啊。”
有时候,警告者们自己也会吵起来,就像是:
“蓝波真是烦,这种熊孩子我也想打死。”
“你五岁时候能有多好?”
“反正没他皮。”
“那你去打!”
“看个动漫还当真?”
人性真的很复杂,切尔贝罗八号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滴滴——严重警告。】
几分钟内被电击了这么多次让切尔贝罗有些痛苦,但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样做出人类面对痛苦时会做出的反应。是像入江正一一样忍着?还是像白兰·杰索一样笑着呢?切尔贝罗八号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笔直地站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是在回忆监管者们说过的话就要接受惩罚,但对方永远不会给出理由。到最后,她只想着一件事:
如果自己也停止呼吸了,有人类能说一句“切尔贝罗八号死亡”就好了。
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切尔贝罗们”。
这么一想其实是自己太贪心了呢。切尔贝罗八号看着闯进来打扮各异的人类们,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愿望就好比让人类在万千穿着一模一样粉色衣服的婴儿之中找到自己的孩子,并且准确无误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来。但如果人类对着万千的孩子们直接说一句“都是些好可爱的婴儿们啊”,有什么不好呢?至少自己有一个归属,有一个群体。
可是我知道,自己和旁边的切尔贝罗在那群人类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他们不知道,“切尔贝罗”甚至不是群体,只是一个类似于“人类”的分组罢了。
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在入江正一同那群人类几乎毫不掩饰泄露消息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反倒是有些惊讶旁边的切尔贝罗试图打断、甚至说了好几句“入江大人……”
最后,毫不意外,人类永远不会“看到”我——“看到”切尔贝罗八号——而人类也不会正视切尔贝罗这个群体。
所以,两声枪响。我只是沉默,而旁边的切尔北罗则是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入江……大人……”
【滴滴——生命特征减弱,请尽快脱离。】
我——切尔贝罗八号——即将停止呼吸,在这一刹那却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还是旁边的切尔贝罗诞生了意识。对方因不解而询问入江大人,而自己这个诞生意识的、知道自己更喜欢“8”的切尔贝罗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已经无法用表情来表达心情的自己又没有使用言语,谁会知道自己是那个特别的、喜欢“8”的切尔贝罗呢?或许那个发出了疑问的切尔贝罗更能被人类记住吧。
切尔贝罗八号在停止呼吸前看了一眼旁边的切尔贝罗,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同情、嫉妒、还是讨厌。但最终还是决定把“7”这个自己第二喜欢的数字送给她。
再见,切尔贝罗七号。
晚安,切尔贝罗八号。——我这么在心里说。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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