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有花与酒,不想说故事

    书房里到处都是浓郁的玫瑰花香,徐缓的初夏的暖风搅动起了花园的树木,敞开的门刮进来湖畔里荷花清新的香气,亦或是争艳的刺丛更加沁人肺腑的芳香。

    Xanxus躺在飘窗边的长沙发上,一如他养成的习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从沙发的角落,看见了一支梅花红艳艳的花朵闪烁,那些颤动的枝桠好像难以承受如同火焰般燃烧的美的重压。梅花是在夏天开的么?发问的时候他的内心都有些好笑,一株假花当然没有花期的说法。抬了抬手,一团火苗飞过去,那支花很快就化为尘埃黑土,却没有伤到插花的古董花瓶分毫。是汝瓷的么?不记得了。鸟儿那些翻飞时怪异的影子,倒映在大窗户前的绸制窗帘上,映出了一种瞬间闪烁的效果,令他想起房间里那些古怪的皮影。蜜蜂在外面的刺耳周围没了地旋转,嗡嗡的鸣响让寂静更加沉闷了。Xanxus瞥了一眼已经空了的酒瓶,随手就将玻璃杯扔到窗外,隐约能听见花园里的人调高了嗓音开始破口大骂,接着就是皮靴踩在楼梯上蹬蹬作响的声音。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来人的音量不减小,反而因为知道房间的隔音加大了嗓门。

    “一回来就作什么妖?哪里有那么多的玻璃杯让你砸?我刚接到了消息马上就要往日本赶了,你能不能耐心点?泽田家光这个老狐狸……不出五天我就回来了。喂……喂!你有在听么?混蛋boss。”

    斯夸罗对着Xanxus大喊大叫,出乎意料地是对方没有拉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扔,也没有因为不爽直接拔枪。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还在冰块里的时候那样。如果不是他本人的气势一如斯夸罗决定追随他的那一年一样,他甚至都怀疑九代的招式中是不是还有洗脑的功效。

    “梅花、酒。”

    斯夸罗看着Xanxus下巴朝着窗外抬了一下,又扭头对着空酒瓶抬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今晚一定会多掉几根头发。现在忙着追踪戒指的下落,自己还要把这个老爷姿态享清福的人“伺候好”。玛蒙和贝尔那两个滑头倒是聪明,一大早就接了任务跑出去了,枉费自己还以为他们终于成熟了。可恶。

    走出房间门的时候,斯夸罗瞄到了门边墙上一排挂着的金色相框都被翻到了背面,回忆着打扫房间这件事当初是交给哪些队员做的。但仔细一想照片的内容,斯夸罗又觉得说不定是Xanxus自己扣过去的也不说定。虽然不知道照片里面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谁,但是从迪诺发回来的消息看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行装,便往大门走去,同时吩咐着在客厅里面笔直站着,只等吩咐命令的列威。

    “让员工们去找几株梅花树种在二楼书房能看见的位置。然后你去酒窖那里那两瓶威士忌送到boss的房间里面去。杯边都要配多一点的盐。”

    斯夸罗没指望得到回应,就看见对方已经四处跑着按照指令做事情去了。偶尔路过几个偷奸耍滑的佣人还偷偷摸摸的用伞电他们几下。一些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巴利安有什么高科技的监控设备呢。虽说有一个完全是忠犬的狗腿减轻了自己不少负担,智商堪忧导致总是不讨好的好心办坏事也是斯夸罗不能把Xanxus全权交给列威照顾的原因之一。

    迎面见到送红酒的人抵达城堡,自己手下的队员拿着一张单子过来请示哪几种红酒在成员到齐时喝,哪几种红酒又是指定给boss做牛排时候使用,斯夸罗气得想要跺脚,因为他忽然想到了杜尔。

    当初去挑战剑帝杜尔的时候,斯夸罗是抱着必死的觉悟的。同样作为剑士,他毫不怀疑的相信这个早已成名的剑帝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不轻视任何一场挑战是基本的尊重。他没有想明白的是为何杜尔会在战败后放弃求生,反而是主动撞上自己的剑迎接死亡。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杜尔面对自己“将永远追随Xanxus”的宣言,他只是笑了笑,回应了一句“有个人魅力、却又让人头疼的首领的二把手,远比自己当boss要难得多。”现在看来,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时的自己只沉浸于挑战成功了强大对手的欣喜之中,完全没有仔细考虑过这句话的含义。现在仔细想来,杜尔曾经是八代直属巴利安的一员,以后可以去史料馆查一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伺候好楼上的那个大爷。还是先把门外顾问送出去的戒指先抢回来再说吧。斯夸罗看着不远处又着急跑过来的园丁,他连忙跳到了屋檐上,快速地向门外顾问基地赶去。

    要是种个树也要问我,迟早要过劳死,斯夸罗这么想着。就算是boss生气砸东西,反正心疼的是玛蒙。

    Xanxus面对着窗户,目送斯夸罗离开的背影。他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信纸,边缘上还沾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油污和水渍。他坐回沙发上准备展开信,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双脚架在了茶几上,上半身放松的靠在沙发上,一如自己评论过的“看起来就很欠打”的样子。虽然没有信封,但是这一张纸却晚了十年打开,如果算上冰冻的那几年的话。

    Xanxus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期待和忐忑的情绪了,只是一张纸却让他感觉那么重。如果斯夸罗在场,他一定会惊叹Xanxus还能有如此小心的举动,并且要求自己对待任务报告的时候也能如此轻柔。毫不意外,信纸上的字是用中文写的,那么多年,这家伙也就学会了日语的听力和口语部分,以为对方会用意大利语才是天方夜谭。

    没有预期的道歉、解释或者愧疚,纸上的话扫一眼就能看完。

    “娃大要娘,辞职了。爱你,比心。”

    这家伙,就一句话,还有三个字都因为笔误划掉重新写过,从来没想过拿一张别的纸再写一份。

    天很热,可Xanxus那件纤尘不染的亚麻衬衫却处处透着凉气。他把纸扔到一边,恰好上来送酒的列威见到垃圾,就立刻准备将他带出房间处理掉。Xanxus没由来的恼火,他对着列威开了一枪。见对方战战兢兢地停住了,他走过去捡起了信纸,按照痕迹重新折好,放进了书桌下面的抽屉里。

    “垃圾,出去。”

    想到某人的唠叨,最终Xanxus还是把“滚”换成了一个所谓比较温柔的“出去”。至于“垃圾”这样干脆利落的称呼,他觉得自己是改不了了。

    房间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Xanxus迈步到了照片墙前,把所有的相框翻到了正面。看着画面中笑的眯起了眼睛的女子,仿佛感觉一双手在他的眉心揉捏抚平,把他一直紧皱着的眉角也松开了。

    看了一会儿,Xanxus照片从相框里面都拆了下来,往口袋里面一塞。只留一排大大小小的空相框在墙上挂着。

    “啧,死了啊……”

    Xanxus抱着花瓶回到自己的卧室,只留下花香、酒气和蜜蜂的嗡嗡叫声在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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