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放心,悠儿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的。”卿久笑得灿烂,她自然能看出时丞相的担忧,安抚道:“那个为爱付出,不顾自己的时暮悠已经醒过来了。”
“我在家里等着爹爹平安归来。”
时丞相叹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看了卿久良久,终是不再说什么,抬步上了马车。
卿久目送着时丞相离开,才隐去了脸上的笑意,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原本打算等着时丞相平安归来后,在太后为沁阳王的选妃会上反击回去。
可如今日期一变,她如今不能确保剧情还会像之前那般走下去。
所以,必须得做两手准备了。
濮阳肃璟听到细碎的声音,缓缓从书卷里抬起头:“时丞相走了?”
“是。”进来的男子点了点头:“主子,我们还要不要跟下去?”
“……”濮阳肃璟放下手中的书卷,心思微转:“宁王世子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并无动作。”男子蹙了蹙眉,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会问到宁王世子:“回府之后就一直在明珠楼呆着,暗卫并未发现不妥。”
濮阳肃璟轻笑了一声:“没有不妥才是最不妥的地方。”
“主子的意思是……”男子有些怔愣。
濮阳肃璟食指轻点石桌:“宁王世子在你眼中如何?”
男子顿了顿:“簪缨世族,心胸狭隘。”
短短八个字,将宁辰溪的性格却是表达的透彻。
濮阳肃璟垂了垂眸:“既然如此,昨日在时暮悠那受的气,你就觉得他能咽得下去?”
男子摇了摇头:“王爷这是担心宁王世子在路上对时丞相出手?”
“不。”濮阳肃璟食指顿停:“宁辰溪心胸狭隘,但也不是蠢货,他如今不过是伺机而动,真正要动手的时机还没来。”
男子几乎被绕晕了,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濮阳肃璟接着道:“时丞相一走,丞相府只剩时暮悠一人,你说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去对时丞相出手,而不是就近对时暮悠出手呢?”
男子蹙了蹙眉:“王爷这是笃定宁王世子会对时姑娘出手了?”
濮阳肃璟勾了勾嘴角:“谁知道呢。”
男子瘪了瘪嘴,每次都是这样,将他胃口吊到最高点,最后啥也没告诉他。
濮阳肃璟撇了自己下属一眼,若说之前他的确不对这些事感兴趣,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
宁辰溪这头会咬人的狼,咬的谁痛不欲生了,于他而言,不过是好戏一场。
只要宁辰溪不把注意打到他头上,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对他出手。
可是如今问题却出在,那个人似乎不一样了。
濮阳肃璟想着两次与时暮悠的交手,挑了挑眉。
宁辰溪啊宁辰溪,你想对时暮悠下手,又怎知对方不是早已经对你下了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可惜,他不想当渔翁,只想看看这鹬蚌相争,到底谁才是赢家。
卿久自然不知濮阳肃璟的想法,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
让她在意的是宁辰溪,当日众目睽睽之下,她给了他一巴掌,如今京城只怕是没人不知此事。
宁辰溪那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只是卿久也不曾想,这街头流言竟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朵里。
看着来接自己入宫的公公,卿久扶了扶额。
公公笑得人畜无害:“时姑娘,圣上等候多时,你看……”
卿久笑了笑:“知道了。”
带着丝儿踏上马车,在车帘落下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隐了下来。
要说这入宫,时暮悠记忆里去过几次,礼仪方面用不着担忧。
可怪就怪在,当今圣上如今可是让她入宫长住,联想到后期丞相府的没落,这就让她不得不多想。
是不是这个时候,圣上就已经对丞相府产生了怀疑?
宁辰溪是不是已经对丞相府出手了?
丝儿咬了咬嘴唇:“姑娘,我们……”
卿久收了收思绪,看向惊慌失措的丝儿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姑娘,是不是前几日您对宁王世子……”丝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只觉得自己要哭了:“所以……”
卿久整了整衣袖,将有皱褶的地方抚平,声音很轻,但却带着镇定人心的效果:“孰是孰非,圣上自有判断。”
看着到了换轿撵的地方,丝儿也不在说话,机灵的扶着卿久下了马车。
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宁辰溪,丝儿不由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紧了紧手。
卿久拍了拍丝儿的手背,就那么看着不远处的宁辰溪,没有诧异,没有激动。
看着宁辰溪身边的公公,卿久心思却是转了起来,这皇帝老儿究竟想做什么?
宁辰溪自然也是看到了卿久,脸咻的一沉,大步朝着卿久走近几步,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卿久轻轻瞥了一眼宁辰溪,神情淡漠,很显然不太想搭理对方。
宁辰溪脸色更黑:“时暮悠,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对你动手。”
“宁王世子有什么不敢的呢?”卿久嗤笑一声:“我来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宁王世子你管不着。”
宁辰溪看着明嘲暗讽的卿久,就想起当日游园会,这人也是这么嘲讽的看着自己,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说过的,他一定会这个人生不如死。
宁辰溪脸色缓和了下来,卿久轻松的姿态微微有些收敛:“时暮悠,希望有一天你不要后悔。”
看着低着头都不敢吭声的公公,卿久听完,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主动的朝着宁辰溪走进一步,以至于两人的距离不过两个手掌的距离。
卿久:“如果继续像以前一样,我才会后悔。”
宁辰溪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瞬间爆炸,看着卿久浅笑的脸庞::“你……”
却被腰间的坚硬的异物弄得声音嘎然而止,宁辰溪凝眉一望,便看见卿久手握着流苏发簪,正对着他的腰部。
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那坚硬的一面就能划破他的衣裳,刺入他的皮肤。
卿久微微附身,让两人距离变得更近,在外人看来,像是两人在说着悄悄话一样。
卿久眼里闪过冷凝,手上的力度加大一分,把握着既不会伤到宁辰溪也不会让对方逃脱的位置,低眉浅笑:“宁辰溪,不要试图激怒我,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追着你跑的时暮悠了。”
“那个时暮悠,早就心如死灰不存在了。”
卿久眼里闪过流光:“我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你是否想要那至高无上位置?但你最好不要把你的歪心思用到丞相府,否则……”
宁辰溪对上卿久的目光,明明对方还是笑着,可那双眼睛里透露的却是凉到心底的寒意。
“不,我说错了,你已经对丞相府伸手了,那么……”
声音很轻很柔,却让宁辰溪莫名的不安起来。
“从现在开始,后续剧情怎么开展,我说了算。”
说罢,再也不看怔愣的宁辰溪,步履优雅的饶过宁辰溪,缓缓走向早已备好的轿撵。
宁辰溪总算回过神,转头看着时暮悠,神情变得阴鸷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说了算。”
这个女人,一定要先解决掉。
卿久抬了抬手,轿撵瞬间抬起,仿佛没有听到宁辰溪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将流苏发簪插回发髻上。
“宁辰溪,这样的你,我真看不起。”
宁辰溪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原本想着这个人还有些利用价值,如今看来,还是早点送她去见阎王吧!
待彻底安静下来,侯在一旁的公公这才抬起头,看着宁辰溪道:“世子,圣上等着咱们呢。”
宁辰溪看着已经走远的卿久,冷哼了一声,上了轿撵。
濮阳肃璟立在墙头,看着往两个方向而去的两人,转了转大拇指的玉白扳指。
想着自己刚从上书房出来,自家皇兄跟自己说的话,摇了摇头。
这京城的水,真的是越来越浑了。
……
卿久看着坐在龙椅的天子,着实摸不准对方想的是什么,从她进来请安至今,对方只说了一句起来吧,然后就跟没发现她这个人一样,依旧批着奏折。
门再度被推开,卿久微微回头,果不其然,就看见宁辰溪走了进来。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卿久会在,脸上瞬间一沉。
卿久垂了垂眸,心里有了思量。
天子终是抬起了头,看着脸色并不好看的宁辰溪,放下手中的奏折:“辰溪来了。”
宁辰溪收了收表情,对着天子行了一礼:“是,辰溪拜见圣上。”
天子笑了笑,虚虚的抬了抬手,眼眸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淡道:“你们可知,朕叫你们来所谓何事?”
卿久保持沉默,保持着低眉顺首的模样,宁辰溪顿了顿:“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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