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我便为君绾长发(4)

    濮阳肃璟看着到了还不曾下车的卿久,这才施舍一般看着卿久:“到了。”

    卿久点了点头,随即默了默道:“多谢王爷了。”

    语罢撩起裙摆,便躬身出了马车,看着下方躬身在地当做踏板的下人,卿久眨了眨眼睛,自然的踩在对方的背上落地。

    濮阳肃璟看着卿久的背影,手指抬了抬,车夫得了吩咐,没有一刻停留,便驾车而去了。

    卿久笑了笑,时暮悠记忆里有过这么一段情景,唐梨馨看着世家子弟以人为踏板,看不过口口声声说着人权,引起了濮阳肃璟的注意。

    说来也可笑,唐梨馨日日在宁王府接受仆人伺候不说人权,看到有人踩着下人便口口声声说人权。

    看来这位唐小姐还真是不懂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她多年侍奉在佛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天道规则。

    所以她不欲破坏规则,自然会遵守着来。

    时暮悠本就出身贵族,地位不同,阶级不同,这种尊严问题在阶级森严的世界没有什么争议。

    只是,时暮悠的执念让她来到这里,天道放任不管,难不成是那天道气运不该在唐梨馨身上?

    如果是,那她还真是喜欢极了。

    毕竟这样,她下手夺气运,就不必顾及天道了。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卿久愣了愣,看着梳着双丫髻的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的小姑娘。

    随即便是笑道:“怎么了?”

    “相……相爷知道你……”丝儿在时暮悠身边多年,当然知道自家姑娘有多在意宁王世子,可今日偷溜出去一事,被相爷逮个正着。

    卿久抚了抚额,想着原身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笑了笑。

    原身这个父亲是真的疼爱时暮悠这个女儿,但也真的刚正不阿,为人严肃。

    对于她去找宁辰溪的事情,只怕是恨铁不成钢,却又舍不得打骂,便次次都让她罚跪祠堂,可原主一次也没有听过。

    卿久看着丝儿不停看着自己,顿了顿道:“我爹在哪?”

    “相爷说……姑娘要是回来了,就滚……滚去祠堂,先在哪里……跪上一个时辰,他就来见你了。”丝儿头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快没声了。

    卿久点了点头,转身往祠堂走:“我知道了。”

    “……”丝儿有些发愣,尤其是看着卿久压根不像以前那样将相爷的话当耳旁风的样子,下意识就认为自家姑娘在宁王世子哪里受委屈了。

    不然这压根不是自家姑娘的性子啊。

    这要搁往常,要是听到相爷这般,压根就不会听,直接回了自己的厢房。

    卿久倒不知道自己贴身丫鬟在想什么,只是乖乖的在祠堂跪着,顺道理着自己的思绪。

    照理来说,时丞相一生刚正不阿,清正廉洁,深的皇上器重和信任,压根不会沦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

    宁辰溪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一番局面的出现?

    卿久蹙了蹙眉,原身活着的记忆压根就没有这一部分的记忆,也许是因为时暮悠压根不知道,所以她并没有接收到记忆。

    还愿铃,还的只是执念缠身的世人的夙愿。

    所以她即便借还愿铃成为了另一个人,她去往的任何世界的记忆都只会是原身的记忆和原身经历过的事情,其他的,旁人的阴谋陷害她压根不会知道。

    不管如何,她的任务是散去时暮悠身上的执念。

    而时暮悠的执念是让丞相府不面临满门抄斩的噩梦,只要做到这一点,对于她来说,也不会太难。

    时丞相来的时候就看见身子笔直跪在软垫上的时暮悠,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是浓浓的担忧。

    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年幼失母,被他宠在手心里长大,家里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侍妾对付她。

    久而久之,渐渐的,就被他宠出了一身毛病。

    往日他若是说让她跪祠堂,只怕下一刻她就要哭给他看,今日这么听话,莫不是还真的如丝儿说的那样,在宁王府受了刺激?

    “你今日倒是听话。”时丞相咳了咳,让卿久知道自己来了。

    一双眼睛却是不停打量对方,似乎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卿久微微抬眸,看着时丞相,心口便是一闷,奔腾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一瞬间便让她眼眶发红。

    卿久手微微蜷缩,这情绪陌生的厉害,连带着记忆停留在丞相府被满门抄斩的画面。

    让她心瞬间就是一抽,她知道,这是时暮悠遗留的情感。

    卿久手微微握紧,压抑住内心瞬间疯狂的情绪,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

    时丞相看着卿久这副模样,哪里还能淡定下去,蹙眉道:“可是那宁王世子欺负你了?你这孩子……我说了多少次,他不适合你,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卿久忍住喉咙发涩的声音,听着时丞相因为担忧气急败坏的声音,良久抬起头道:“爹,我要退婚。”

    “宁辰溪那小子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可是他压根就不会……”时丞相的声音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幻听一样,时丞相朝前走了几步,躬下身子:“你说什么?”

    卿久看着时丞相不可置信的样子,一字一句道:“我要退婚。”

    “你……”时丞相沉下了一张脸,身子慢慢直起来,看着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的卿久,缓缓道:“你可想好了?”

    时丞相的心里是不相信的,当初这门赐婚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没办法舔着这张脸到皇上跟前求来的。

    他比谁都清楚,自家女儿把宁辰溪看的有多重,又有多喜欢;正因为如此,她红着眼眶反常的跪在祠堂说要退婚,他才这般不可思议。

    卿久深吸了一口气,一开始奔腾而来的情绪终于平息了下来,卿久眨了眨眼睛,看着时丞相,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个婚她肯定是要退的,但她也绝对不会让宁辰溪如愿以偿。

    这个婚事,她要好好利用。

    她说过的,她要好好想想,要怎么让他们不开心。

    时丞相蹙了蹙眉,声音大了起来:“你今天在宁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悠儿,你求了为父那么久,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为父虽然希望你真的看清,但是为父心里不相信。”

    “我知道。”卿久垂了垂眸,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只想叹息。

    时暮悠这个女子,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宁辰溪,到最后却是那样的一个结局,着实令人扼腕。

    如果时暮悠真的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也就罢了,关键是对方什么也没做,就落了一个全家灭绝的下场,实在是太过惨烈。

    “爹爹,追着一个人跑是有期限的。”卿久缓缓抬头,朝着时丞相缓缓一笑:“我看着他护在别的女子面前,骂我恶毒,骂我蛇蝎心肠,我就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笑话。”

    “我想保存我仅有的骄傲,他想要和那个女子在一起,我成全他,但是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让皇上同意。”

    说到最后,卿久嘴角的笑显得凉薄,看的时丞相心口就是一酸。

    他看着这样的卿久,想起了一件事,在几年前,面前的少女还不过是一个到了他腰部的孩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在别的地方得了一块极品宝玉,他送给了自己的女儿。

    可面前这傻孩子,不过因为宁辰溪一句喜欢,就不顾自己也喜欢的心情,忙不迭的给宁辰溪送了过去。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宁辰溪这个人,不适合自己的女儿。

    他身为父亲,将她捧在手心,想给她全天下最好的,当然也希望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对自己女儿好。

    宁辰溪不会是那个人,永远都不是。

    可是耐不住女儿一颗心栽了下去,以死相逼,他没有办法,才去皇上面前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你想做什么?”时丞相为官多年,他为人虽然刚正不阿,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自家女儿这神态明显就是心里有了主意,而且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他这心里一时又是惊诧,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卿久扯了扯嘴角:“爹爹为了我求了圣旨,我自然不会让爹爹再为我丢一次脸面。”

    “宁辰溪那么希望和我解除婚约,必然会想方设法,我们只要好好等着就是了。”

    时丞相没有说话,看着卿久,良久才叹息一声:“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为父能为你做的,就是在你面前为你保驾护航,总不至于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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