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赵氏做了两张卷饼,拿油纸包起来,让他给白术带去。李三郎只得黑着脸拎着东西去了。
虽然李三郎去了个大早, 但白术今日要去卖鱼, 因此起的更早。李三郎赶到白家的时候, 他人已经不见了。
李三郎拿着油纸包在白术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应答,便欲转身离开。一回头,就碰上了白禾正从屋里走出来。
白禾昨日刚受了打击,哭了一夜, 两只眼睛肿的和核桃似的,也没心思打扮了。
他一看到李三郎, 还以为对方是过来找自己的,便立刻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 把李三郎拦了下来。
“三郎。你来找我了”白禾和往日一样, 做作的低下脑袋, 飞了个媚眼过去。捏着嗓子解释道“你听我说我我和王木头真的是清清白白,他压根就不是来找我的。”
虽然李赵氏不喜欢他,但李三郎果然还是喜欢自己的。只要李三郎喜欢他, 从他的身上下功夫, 他也未必不能做秀才娘子。
李三郎打了个寒颤, 原本还觉得白禾有几分清秀, 可今天这个模样, 实在是难看极了。
他心里的那点怜香惜玉。也随着白禾的样子不见了踪影。
李三郎退开一步, 满脸厉色的说道“离我远些,莫要做出这副姿态。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与你有些什么”
“你你不是来找我的么”白禾心里一凉,喃喃说道。
他看了看李三郎身后白术的屋子,忽地明白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的说道“你你竟然是过来找白术的你不是不喜欢他么”
“好啊你个李三郎你现在看到白术有钱了,就又想吃回头草”白禾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当初可是跟我说,最讨厌白术那男人般的模样,还是我清秀可爱。现如今我家落魄了,你就想反悔了”
他其实也没有多喜欢李三郎,但以他现在的境况,李三郎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因此当这根稻草反过来要压死他时,白禾就愈发不能接受。
白禾越说越气,就朝着李三郎扑过去。
李三郎虽说只是个读书人,没干过什么活。但人高马大,也有三分力气。
他见白禾动手,抬起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恶狠狠的指着白禾的鼻子道“给脸不要脸。我不想与你纠缠,还非要跟上来。一个哥儿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多好看就你现在的名声,连王木头都不要你,还想跟我成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三郎的骂声引来了旁边的村民,他们看到白禾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捂着嘴偷偷直笑。
白禾瘫坐在地上,喘不上气,被李三郎踹到的地方一阵阵钻心的疼。他忽地回想起不久之前
那天,白术就这样倒在地上,和自己现在一样,心里也不知是不是一样的痛。
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他,正趾高气昂的站在李三郎身边,永远想不到自己也会经历这一天
白禾被李三郎退亲的事情,一下子就在白塘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被王木头悔婚又被李三郎退亲,原本条件不错的白禾,成了同龄姑娘和哥儿的笑柄,可是彻底没有人家会娶了。
而此时,白术刚刚抓好了鱼,顺便监督了一下鱼塘的进度。
这一看,倒是让他看出了不少问题。
昨天中午,他来检查的时候,那四人的进度差距不大。
他原本估算着昨晚就能完成一亩地,可到了今天,他才发现,这四个人里,有两个人的进度明显变慢了。
其中一人,就是昨天一直吹捧他的那个老长工,他昨天一下午,还没把自己的那条沟渠挖完。
一看到白术,便立刻又满脸堆笑的赶过来道“白小哥儿来了这是又要去卖鱼了您这么聪明能干的哥儿,谁娶了你真是他家的福气。”
白术神色淡淡,没有搭理他的话,又仔细查看另一个进度减慢的人。那是村里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汉子,见老长工过去拍白术的马屁,就一直忍不住往这边看,还故意装出很卖力的样子。
“你来一下。”白术指了指他道。
见白术叫他,那汉子立刻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也跟着说道“白小哥儿有什么吩咐”
“你们两个,现在把工钱结了,后面就不用来了。”白术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
“这是为何啊”
那两人立刻面面相觑,惊慌失措的说道。
这干得好好的,还有肉有饭,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么好的活计,再上哪儿找去
“再让你们干下去,怕是十天也挖不完这鱼塘。”白术嘲讽的说道“我这里不要手脚慢的人。你们昨天也看见了,村里想来给我干活的人可是排着队的。”
说完,他数出昨天的铜钱,今天他们也干了一会儿,他就大方的多给他们算了半天。一人发了三文钱,把人给打发走了。
那两人只得灰溜溜的低着头离开,那年轻的汉子还抱怨起那老长工道“都是你说什么活干的慢的,能多干几天,吃几顿肉。这下可好人家火眼金睛,早把你的鬼主意看穿了。”
待他们走后,白术才把剩下的两个人又叫了上来。
看到一起干活的同伴被赶走了,那两个人吞了吞口水,生怕白术也不要他们了,都有些紧张。
白术看在眼里,微微笑道“你们不要紧张,只要是认真干活的,我都会好好录用。干的好的,我还有奖励。”
听到白术这么说,那两人才放下心来。那个沉默寡言的老长工开口说道“白小哥儿你放心,我们拿了你的钱,自然会好好干活。保证不会偷奸耍滑,少了两个人,大不了我加把力,也不会拖延你的进度。”
白术闻言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老长工平日里不声不响,说起话来倒是能说进他的心坎里,是个明白的。
于是他又问了对方的名字和家庭近况,之前在哪里干活。才知道这老长工姓冯,家里有一儿一女,之前是给府城的大户人家种田的,是种水稻的一把好手。因为年纪大了,老母又生病,才回到乡里。
问过以后,白术并没有立刻有什么动作,而是让他们回去继续干活。
交代了刘哥儿一番,又给了他一些中午吃的鱼,他和陈冬青两人,就背着木桶去了县里。
这一次,白术的鱼卖了两百多文,而陈冬青采的药草竟也赚了两百文。
白术给了陈冬青四十五文。
这次,陈冬青捧着钱,还是十分高兴,但已经没有上一次的激动了。
而且白术发现他也变得敢花钱了。
午饭以后,陈冬青特地去找了裁缝店,给粒儿订了身新衣服。
以前,他最多扯一块粗布,自己回家缝衣服。但现在,他要花时间去采药草,白术还说了,要把自己的三块上田交给他种药草。
陈冬青觉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节省那两个铜板上,有那个功夫,他又能多采些药草,赚许多钱了。
他的改变白术看在眼里,有些高兴。于是他难得调侃的说道“冬青哥,你这次肯给粒儿买成衣了,我也觉得买的衣服更好,样式也好看,你自己也应该买两身。”
“我就算了吧。”陈冬青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边挂着丝红晕道“都嫁人了,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如把钱存下来买两亩地。”
“白术啊,你之前说哥儿也必须得自己赚钱的时候,我还不理解。昨天白李氏的事情,才是彻底把我给打醒了。”陈冬青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白李氏,一个女人,容易生养。嫁的又是村里的富户,可比我的命要好多了。可还不是照样被恶婆婆打骂,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倒还不如和你一样,潇潇洒洒的赚了大钱,房子和地都有了,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这样想就对了。”白术说道“你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往后粒儿的生活也会好的。”
“我们和你不一样。”陈冬青摇摇头“你这么聪明,脑子里赚钱的点子一茬一茬的。我们能跟在你后面,混口饭吃,就已经很好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出那么多的主意”
白术当然不可能说因为自己是穿过来的,更何况他觉得,大宣朝里的聪明人不少。
那天他去府城,听到那些商人们讨论的几个大户,哪个都不比自己要差。而那些人和白塘村村民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从小读书习字,又有家庭环境的熏陶,所以见多识广,和这些村民的见识是不能比的。
于是白术便对陈冬青说道“你要是想让粒儿变得更好,不如让他去读书习字。这读书最能增长见识,对往后粒儿可有的是好处。”
陈冬青一听,立刻否定了白术的提意“粒儿一个哥儿,又不能考科举,读书有什么用那村学里读书也不便宜,还要买笔墨纸砚,样样都是钱,我们可付不起。”
白术听了,便没有再劝,他知道一时半刻,陈冬青的思想是扭转不过来的。
不光是因为他觉得哥儿不用读书,更多的是因为贫穷。
一个贫穷的家庭,最多的还是想着温饱问题,怎么能多吃一顿肉,多买一斤粮。
病都病不起,哪还有余钱送孩子去读书呢
三天后,谢槐钰差人通知白术,京城里请来的师傅已经到了,让他立刻去谢家一趟。
这天白术刚好不用去送鱼。他把鱼塘的事情打点好了,就随着马车去了谢家。
这一次,小树把他请进了谢槐钰的正厅。
正厅里,三个男人并排坐在一侧,两个年纪约莫四五十岁,还有一个年纪尚轻。
他们一看到白术,先是吃了一惊,视线挪到他额上的红痣,就更是眉头一皱,脸上带着些倨傲的神情。
经谢槐钰介绍后,白术才知道,这些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工匠,专门给京里的熏贵们盖房子。
两个年纪大些的工匠,一个胡子花白,身材瘦削,对屋子的地基、排水系统很有一套。
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砌的墙又快又好,很有些独门功夫。
至于那个年轻人,是个木匠。他家自称鲁班后人,家传一手木匠绝活,父亲和爷爷都是皇宫里御用的木匠。
他们被谢槐钰请来乡下,原本还以为是要翻修他家老宅。没想到谢槐钰却道,不是要修宅子,而是请他们给别人盖一座新房。
这些工匠都是有真本事的,也时常和达官贵人们打交道,难免有些心高气傲。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到底是有些不太高兴。
待白术进来,他们才是真的吃了一惊。
看进来的这哥儿,穿着身粗布衣裳,个子高高大大,额间的红痣也十分黯淡,一看就不是个尊贵的身份。
谢槐钰竟大老远把他们拖来这里,给这个乡下哥儿盖房子。
那两个年纪大些的工匠,到底为人老道,并没有把心里的不悦表现出来。
但那年轻的木匠,就有些沉不住气。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白术,你想修什么样的房子,可以和他们讲讲。”谢槐钰喝了口茶说道。
“好。”白术点点头道“不过光是讲可能说不清楚,如有笔纸的话,可能更好沟通。”
“不过是乡下的房子,大概什么样子,我们自然有数。”那年轻些的木匠不耐的说道“你只管告诉我们要几间房子,什么功能,我们自会设计好的。”
“行啊。”白术笑笑说道“我要的房子很简单,房间要多,至少要十间以上。每个房间自带一套下水系统,可以直接洗漱、方便、洗澡。”
“屋子里得有一个大厅,能同时容纳下几十人吃饭。另外厨房也要大,往后我可能会在里面开个酒楼。至于房子里的装饰,只要窗户够大就好,其他都要最简单的就行。家里的木头家具,保持原木色,只要清漆就可以。诸位如果明白了,现在便可出个草图,尽快开工。”
白术的要求一说完,那三个工匠面面相觑。
年轻的木匠忍无可忍的说道“这是什么要求,哪有人家里每个房间都有一套下水系统的”
白术微微一笑,悠然说道“刚才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告诉你们,你们就能做到怎么现在又做不到了”
“这我”那木匠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这要求太不合理,我们建了这么多屋子,简直闻所未闻。”
谢槐钰听到,摇了摇头,呵呵的笑出了声。
白术这小子,看出这些工匠们态度不好,竟直接怼了回去,还真是个有脾气的。
不过看他这精神的模样,像只爪子锋利的小猫咪,谢槐钰也很喜欢。
谢槐钰的弟弟谢凌,一直被养在谢家深宅,又有娄氏压着,总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他不禁觉得白术这样子,比别的哥儿要好。以后若有机会,也可让谢凌与他多接触一些。
谢槐钰的态度,被那些工匠们看在眼里,心里吃了一惊。
看来这小哥儿确实是讨了这小少爷的开心,无论什么身份,还是少得罪为妙。
那个负责下水系统的老工匠,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这位小哥儿,你说的这些要求,确实很难。不如你还是拿纸笔画下来,再一起讨论,看看是否可行。”
“好。”白术见他态度温和许多,便也不再为难。毕竟修房子是件大事,他也不想把这些人得罪狠了。
一旁的小厮闻言便摆上案几,又有丫鬟奉上了纸笔。
毛笔太粗,白术看着那滴水的笔尖有些为难。
那工匠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炭笔递过去道“小哥儿用这个来画吧。”
白术看着那只用布条包裹着的炭条眼前一亮,他这才知道,原来大宣朝里也有炭笔,不过只有这些工匠才会使用。
炭笔头细,更好控制 。白术拿起炭笔,轻而易举的就在宣纸上画下了自己想要的屋子的雏形。
对于浴室、卫生间等地方,更是详细的画了小图,把自己知道的结构拆分画出来给那些工匠们看。
在虫星,美术、素描等也是幼虫的必修课之一。
白术虽画的不好,但基本的透视结构还是会的,因此他的小图画的也格外清楚,让人一看便懂。
那些工匠们原本只是抱着看他随便画画的心态,可随着白术落笔,他们的眼神就一直落在纸面上。
看到白术画出那些小图,那负责下水系统的工匠捋着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一边说着妙哉,妙哉,眼睛里放出精光。
“好了。”白术放下炭笔,对三位工匠鞠了一躬“我不懂建筑,只能把我想的画出来,各位看看可有不合理之处,可以怎么改进,我们再来讨论。”
而那三位工匠,此刻再看他的神色,早已没有半分不敬,反而带着一丝欣赏和尊敬。
他们完全不相信白术不懂建筑,只当他是谦虚的说法。
更是连声说道“小哥儿实在是谦虚,你造诣颇深,也不知是否传自家学。让我等受益匪浅。”
毕竟白术是个哥儿,而这些活计,都是只传给男人的,因此他们便自动认为,白术一定是耳睹目染,受了他家族的传承。
坐在主座上的谢槐钰,看到几个工匠的态度大变,此刻倒是十分好奇。
他知道白术身份,那白老大,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乡村农户。便也起身走了过去,看看白术画的图纸,是怎样能让那几位资深工匠心服口服。
这一看,他便也吃了一惊。
谢槐钰不懂建筑,可那图纸画的直白易懂,便是他也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奥妙。
而那些奇思妙想,更是闻所未闻,但又确实可行。也难怪这些工匠们立刻变了态度。
谢槐钰突然觉得,白术可能是个天才。
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有些窃喜,有种自己看上的珠宝,擦去尘埃,变成了绝世珍宝的喜悦。
不过有一点让他十分在意,就是白术的房子,竟然要修十几间客房,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谢槐钰提出了疑问后,白术立刻答道“我想修个庄子,专门接待那些府城里的达官贵客。”
谢槐钰听到这个回答后,倒是不置可否,他提醒白术道“白塘村只是个小村子,府城里的贵客自家都有农庄,怕是不会到这里来住。不如做个普通的小庄子,接待县里的客人。”
“与普通的农庄无异,当然没有客人会来。县里的客人没钱,接待的再多,又能赚多少。我上次去府城,看到那些达官贵客,随便吃一顿饭,银子就流水一般的花出去。”白术说道“我既然要做庄子,必然要把这庄子做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这庄子里的房子、吃食、风景都得是他们闻所未闻。让他们心甘情愿来这里体验,回去还要作为谈资,口耳相传。”
白术说的自信,分析的也有理有据。谢槐钰微微一笑,倒是被他想法给折服了。
想想在京城的时候,那些纨绔公子们,哪里有新鲜玩意,也都是趋之若鹜。
他的来福楼里,特地推出了几种昂贵的菜式。做法极为复杂,一道菜就得几十道工序。
那些公子哥们为了攀比,一道菜几两几十两不眨眼的花出去。一顿饭吃完,就可花销上百两银子。
因此这些收益反倒成了酒楼总收益的大头,京城里和府城里的酒楼,收益也比县里要多出了好几倍。
“你既如此自信,倒是可以放手一试。”谢槐钰说道。
后面的半句,他只在心里想了下,没有说出口即便失败了,大不了有他在后面兜着,他手上的产业也不少,一年总有几万两银子的进项,也是饿不着白术的。
“还有一事”白术摸了摸鼻子,有些支支吾吾的看着谢槐钰。
这种事情,他是不想和谢槐钰开口的,毕竟两人现在,还是他追求谢槐钰的关系。
可谁让谢槐钰是这一片的地主,他要想买地,就必须得到谢槐钰的同意。
想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我现在手上的土地太少,只有七亩。村长说,后山那一片地,是没有主的荒地,我要买下来的话,就得经过你的同意”
“我想我想问你把那片山林都拿下来,只怕是一时没有那么多的钱,我愿意用庄子的分层来换那片地的使用权。以后所有收入的五成都交给你。”
谢槐钰看他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勾了勾嘴角。
白术是个大但的,可每次和他说话,就一副乖乖的小媳妇样。
于是他故意吓唬白术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你赚得钱都是我的么怎么还要和我分层”
白术一听,立刻紧张的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我说错话了。你即想要,那就都给你拿着。”
谢槐钰逗够了他,才正色说道“逗你的,你既想要那地,就按照你说的,三七分成即可。”
其实他本不想要白术的分成,但土地相关的事项,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定的,是要写下文书,送到官府,还要给老爵爷过目。
他若一分不收,谢家那些人必定会起疑。
特别是娄氏,若她知道自己对白术特别,还不知又会作些什么。因此他收取三成的利润,也是对白术的一种保护。
待地的事情确认好了,白术又和那三名工匠坐下来细细讨论起房子的细节。
针对白术的思路,那些工匠们又提出了一些意见,修改了最可行的方法,一直讨论到太阳西下,才把大体的方案给拍定下来。
至于庄园里的细节,还要细细讨论,怕是这些天都有得忙了。
翌日,白术一大早去河边抓了两大桶鱼,交给了陈冬青。
谢槐钰借了他马车,那鱼可以放在车里直接送去县里,也不必他亲自背去。
白术便给陈冬青涨了工钱,一趟10文钱,让他以后都帮自己送去。
他最近要忙修房子的事情,后面还有养鱼和买地的事务,送鱼这种事情,已经没时间自己去了。
能多赚这么多铜板,陈冬青也是很乐意的,乐呵呵的坐上马车上路。
刘哥儿在一旁见了,也十分羡慕。等陈冬青走了,就巴巴的对白术说道,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活计,自己也可以去的。
“你先把饭做好。”白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答应刘哥儿的要求。
这几天观察下来,刘哥儿人还是老实的,但是他嘴巴挺大,上次白邹氏的事情,就是他宣传的沸沸扬扬。
这样的人,是不适合放在核心岗位的。
刘哥儿听了有点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给白术做饭,有肉吃还有钱拿,就已经是很好的活计了。
白术弄完这些,又去看了看鱼塘。
一大早的,两 个工人就已经在鱼塘里干活了。
看了一会儿,白术发现,他们两人的进度又不一样了。
但这一次,并不是有人偷懒。那年轻汉子的进度并没有变慢,还是踏踏实实的在干,而那个老长工,正如他所说,进度加快了不少,竟比另一人快了一大截。
白术点点头,关注了这人一下。
这样的性子,倒是个靠得住的,等鱼塘挖完之后,可以把别的事情也交到他的手上。
等手上的活都忙完了,白术才去了谢家,和工匠们继续昨天的讨论。
他们还要敲定更多的细节,才能正式开工。
谢家,一个长相伶俐的丫鬟匆匆跑进屋内,凑到一个华衣着华丽的妇人的耳边嘀咕了许久。
那妇人听罢,摇了摇扇子道“分成他先是从京里找了几个工匠过去,又是把地划给了一个哥儿”
她端起面前的凉茶,喝了一口才道“都被赶去了乡下,竟然还不老实。只怕那哥儿不过是幌子,他自己想要经营买卖是真。”
那妇人便是谢槐钰的继母娄氏。虽已年近四寻,但保养的细皮嫩肉,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娄氏长得慈眉善目,嘴边时常含笑,一眼看去,就像个和善绵软的性子。
要不是谢槐钰是他继子,见惯了她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嘴脸,怕是也会被她给蒙蔽了。
谢琪前几天赔大皇子南下,却惹出了是非,吃了挂落。
老伯爷知道以后,大发雷霆。把谢琪大骂一顿,关在房间里不让出门,只让他每日读书习字。
一想到老伯爷那日指着谢琪的鼻子,大骂他丢了伯爵家的脸面,半点比不上他兄长。娄氏就胸口一窒,眼神也暗了几分。
她娄采婷的儿子,可是侯府家的血脉,必然是最好的。那谢槐钰不过是商女之子,又怎么能与谢琪相比。
既然谢槐钰在乡下还不老实,想借着个哥儿的名义搞小动作。
那她便顺着他的思路下去,送他一份好礼。
傍晚,谢伯爷下朝回府,刚一踏进主屋,就看到了自己的继室娄氏。
主屋的大厅里,案几上已布满了几道精致的小菜。都是平日他从未见过的菜色。
娄氏见他进来,便微微起身,福以一礼。又亲自帮他摘下帽冠,除下官服,换上了轻便的衣服。
“今日可是什么日子,怎得如此隆重”谢伯爷好吃,看着桌上的那些菜色问道。
美食当前,谢伯爷原本就心情愉悦,见娄氏如此体贴,又更觉得满意。
娄氏把他引到案几前坐下,又亲自给两人倒了杯小酒。举杯与他相碰道“自然是有了好事,妾身心里开心,便差人去来福楼买了几个招牌菜来。据说这又是他们新研制出的菜色,味道极好。官人快些尝尝。”
她这样一说,谢伯爷便食指大动,夹了自己面前的一片鸡胸肉放入口中。
那肉鲜香可口,以辣椒和白醋调味,很是开胃,炎炎夏日,也让人胃口大开。
谢伯爷更是眉毛都舒展开来,笑着说道“早就听闻来福楼的菜色乃是一绝,看来真是名不虚传。这菜色开胃,很适合夏季食用。”
“官人,今日我收到了官府里送来的文书。钰儿他可是在乡下做成了一桩买卖。”娄氏突然说道。
“什么买卖”谢伯爷听到,皱起眉头。
谢槐钰母亲身份低微,是商户之女。当初伯府空有个名头,实际却亏空严重,已到了穷途末路之境。
为了支撑起整个伯府,谢伯爷不得不听从长辈的安排,娶了南方唐姓富商的女儿唐氏。
唐氏能嫁入伯府,自然是官商联姻,也是高攀。她带着大笔嫁妆进来,替伯府解了燃眉之急。
可与谢伯爷而言,娶一个商人的女儿,却成了他的笑柄。他也因此一直不太喜欢唐氏,对她总是淡淡的。
他不喜欢唐氏,对经商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不喜欢的。
他知道谢槐钰在京里有两个铺子,是他母亲的陪嫁。
为了这两个铺子,谢伯爷不止一次数落过谢槐钰。
他觉得男人就要目光长远,好好学习考取功名。经商这种事情,不过是下九流的买卖。
好在谢槐钰听他的话,后面就把铺子都转出去了。且他功课一直不错,倒是让谢伯爷有几分欣慰。
可听娄氏的话来,谢槐钰去了乡下守孝,竟是又准备开始做起生意了
“这是什么好事”谢伯爷有些生气的把筷子放下“我早就同他说过了,好好钻研功课,早日考取功名,不要把精力放在做生意上。他在谢府里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去了乡下,竟又不听话了”
“官人你别生气。”娄氏见状,皎洁的眼神一闪而过,立刻将伯爷面前的酒杯斟满“你可是误会了钰儿。这生意也不是他自己做的。他不过是把乡里的那块山地给了一个哥儿做买卖。事成之后,所得收益的三层归他所有。这坐在家里拿钱的好事,可不是一大喜事钰儿多赚些银子,不也是好的。”
“哥儿”谢伯爷一听,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一个哥儿能做什么买卖闻所未闻谢槐钰在乡下不好好读书,却与什么哥儿勾勾搭搭,不成体统”
“咦”娄氏故作惊讶的遮住嘴道“官人难道,难道钰儿不是真的做生意。而是看上了那哥儿怪不得了,他前段时间还把京里的几个工匠请了回去,要给那哥儿修房子,我还以为那是他自己的生意,才如此上心。”
她这样一说,谢伯爷更是一肚子的气,当下就拍着桌子,说要把谢槐钰带回来,关在家里念书。
“官人钰儿这次可是代表伯府守孝才去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才不足一月,就把人叫回来,难免让人笑话。”娄氏说道。
“不叫他回来,难道就任凭他在乡下花天酒地,和哥儿牵扯不清”谢伯爷怒道。
“钰儿毕竟大了。他这样的年纪,许多人都已娶亲。就算没娶亲的,身边也都有几个知心人了。”娄氏说道“我看钰儿在府里的时候,倒是对那些漂亮丫鬟毫无兴趣,既然他喜欢哥儿,也不能纵着他找个乡下哥儿,万一有了孩子,岂不是跌了伯府的脸面。不如由我们作主。买个好人家的哥儿,以小厮的身份给他送去。”
见谢伯爷没有反驳,娄氏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哥儿原本就难生育,我们再送他一副药剂,让他按时服用,怀不上孩子。等钰儿要娶亲的时候,便多给点银子打发出去,也便没什么了。”
娄氏的话,让谢伯爷松动下来。谢槐钰已年近双十,这样的年纪,有些人家的孩子都几岁大了。
他思索片刻后,对娄氏说道“这些内宅的事情,便交由你来处理。只是买来的这哥儿,也的是个老实好打发的。别没得又生出事端。”
“那是自然。”娄氏微微一笑,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谢伯爷碗中道“官人,再尝尝这溜鱼片,也是极可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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