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风恶(一)

小说:残花柳絮 作者:君无故
    天色昏昏黄黄暗下来,华灯初上,灯火在暖风中摇曳,前行的路笼罩在柔柔的暖红中,恰似最温柔的梦。

    被推进房间时,乌凰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头顶匾额,恍恍惚惚间一瞬间便清醒了。

    夜未央——暗夜漫漫无穷尽,极是应景。

    她转身想逃,可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挣逃皆是徒劳的,他力大无穷,不容她半点反抗,指掌霸道地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衣物一件件被剥落,光溜溜往床上一丢,再无尊严可言。

    她当时想,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咬舌自尽,死个干净。

    可口一张,下颌便被大力捏住,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塞了进来。

    脑中嗡嗡的,耳畔响起不算陌生的声音,犹如魔咒,“好嫂嫂,可千万别想不开,你若自戕,乌氏那帮老老小小的可就都活不成了……”

    这声“好嫂嫂”,无疑是对她莫大的讽刺,似一箭穿心,从心尖儿一寸寸痛到四肢百骸,以致整个身子都在他掌下战栗。

    她情愿自己是在做噩梦,若只是梦,再残酷一些又何妨?

    原本,她是太子执意要娶的继妃,孰料赐婚的旨意还未下来,太子竟毫无预兆地逼宫谋反了,她乌氏一族惨遭株连,满门连坐。事发得过于突然,令人难以置信,浑浑噩噩犹如噩梦,直到此时此刻,自己赤、裸裸被男人压在身下,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分毫不容抵抗。

    自己遭人如此轻薄,父兄和太子都没来相救,他们是真的不在了吧……

    父亲……想及被判斩首于东市的父亲,乌凰抑制不住呜咽出声,渐渐失了气力。

    萧轼浅浅勾着唇,炙热的视线在身下白玉玲珑的身段上逡巡,一壁欣赏一壁爱不释手地摩挲,腹底压抑了大半月的火愈烧愈烈,终再难忍耐,手臂往下滑去……

    幽谷艰涩难行,费了好大劲才堪堪入了一半,吁出一口气,萧轼抬起眸,但见乌凰薄红的一张小脸血色尽失,惨白惨白的,一双蛾眉紧蹙,浓密的睫羽之下,是泪光潋滟的眸,溢满了深深的惶恐和绝望。

    她身子绷得极紧,实难施展,萧轼见她半日不换气,一把扯出塞在她嘴里的亵裤,俯身去吮那枚小巧玲珑的耳朵,“别给本王一心想死,多想想你那一家老小!”

    得了她一声喘息,他甚是满意,裹了一嘴的咸泪也不以为意,饿狼似的,一口又一口,直把那小耳朵咬得红透。

    案上儿臂粗的红烛轻轻摇曳着,浮雕的花纹上覆着几条烛泪,新溢出来的蜿蜒而下,被烛光映得晶莹透亮,一如美人脸上的清泪。

    感觉越来越舒适,热完身,萧轼咬着她另一边耳朵,又吮又裹,“告诉本王,你跟大皇兄有没有这样过?”

    太子迷恋户部尚书的嫡长女,已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为她做了不少荒唐事,据他所知太子此前没少与她黏在一处,若非故太子妃新丧不足一年,她早该嫁入东宫成他继嫂了,孰料此刻,这位闻名遐迩的绝色美人竟被他压在身子底下。

    萧轼不错目凝视着乌凰那双盈泪的美目,等了片刻不见她回应,也不恼,一声哼笑,“小嫂嫂不愿说话啊……”

    余音未落,一个猛挺,乌凰的眉头突然深锁,溢出半声不成调的啼吟,眸里骤然错落着惊惶和羞耻,萧轼低头欲吻她花瓣似的唇,却被她头一偏躲过了,他勾唇笑笑,不急于一时,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慢慢享受。

    乌凰银牙几欲咬碎,眼角豆大的水晶珠子淌进鬓发,渐渐濡湿了绣枕。

    她还不满十七岁呀,这一生分明还没点燃就这样熄灭了吗?

    近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屈辱、悲恸、恐惧……都在此刻涌上心头,来势汹涌,直教她喘不上气。

    半月前的那一日,父亲和阿兄同往常一样去上朝,却是一去不归,一家人左等右等,竟等来了乌氏连坐的圣旨。天,就此崩塌了,年事已高的祖母当场中风昏厥,即将临盆的嫂嫂吓得动了胎气,被拖走时流了一地的血……家里年长的女眷全部被押往边境军营,还有她年仅四岁的弟弟也被绑走,剩下她与两个妹妹被押送到这倚楼春。

    骨肉分离的情景,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幕幕一声声,至死难忘。偏又好似一场噩梦,浑不知几时梦醒。

    “阿兄……”

    阿兄疏朗如月的笑容登时被顶撞得七零八落,再无法凝聚。

    东风恶,百花残,她乌凰的余生,注定似那被风雨摧残的落英败柳,随风飘零,任人踩在泥底。

    想及此,一口气猛地滞于胸口,跟锥绞似的痛,乌凰强忍片刻,终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察觉到异样,萧轼动作不停,将那染成桃花的小脸掰过来瞧了瞧,又纵深半日方才对准那点娇嫩的人中缓缓掐下去。

    睫羽上的碎泪颤了颤,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美目随即睁开,娇媚婉转的一声嘤咛听得人心醉。

    一瞬的紧绷让萧轼蹙眉,他抬指在那雨后花瓣似的唇瓣上揉了揉,“小嫂嫂还真是人比花娇,如此不堪折呢!”

    朦胧间苏醒,却是这般光景,乌凰又悸又恨,使全力一推,又抓又挠,带着哭腔,“别碰我,你放开我,你这衣冠禽兽,行同狗彘之徒……”

    声音柔柔的,力气也大不到哪去,指甲却挺尖,萧轼不防她突袭,颈上结结实实挨了一爪,留下几道火辣辣的红印,若非他躲得快,这爪痕就落在脸上了。

    一股怒火蓦地蹿起,他抓住面前乱挥的手臂一摁,语气陡然冷了几分,“你敢辱骂本王?信不信本王弄死你!”

    说着把人拖拽到床沿,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刚才的位置,不见落红,心中的怒火便愈发炽盛,铺天盖地压下去,似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乌凰脑袋悬空,一头青丝垂到地上,飞荡如瀑,一仰头正对上那支花烛,映在眼里恍恍惚惚红火一片,似有一瞬的错觉,俨然一梦。倘一切如旧,她与太子殿下的洞房花烛夜,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可一切,哪还能如旧呢?

    遭受摧折的过程痛苦且漫长,最难捱的那一阵儿,乌凰几欲再度昏厥,混沌之际却被一口咬醒,耳畔是野兽般的喘息:

    “给本王撑住了!”

    可到底是撑不住,乌凰浑身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喘歇了好半日,萧轼才扯过一帕子往她身下一垫,抽身下来,把软绵绵的人搂起来,肆无忌惮在那玉峰上又过了几把。

    借着昏黄的光把她从头到脚好一番欣赏,他才拿过帕子往腿心一揩,黏腻中带了丝丝殷红,这才意识到刚用力过猛,到底把人弄伤了。

    胡乱擦了擦将人盖好,又忍不住把手伸进去,思绪却渐渐远了。

    东宫骤倾,他的几位皇兄怕是再难按捺得住,而实际上也从不曾消停。太子素来温恭仁孝,说他谋反谁都不信,却偏是那个温和性子,纵容了底下的人胡作非为,这才一步步陷入他人的算计,渐失圣心得此下场。

    谁又能想得到,偏是太子那么个温和性子,竟做得出以死威逼父皇之举,若非如此,仅凭搜出的几十副兵甲和几封书信,怎可能坐实谋反之罪?

    大理寺和刑部的卷宗他都仔细看过,暗中一探查,发现太子一案的铁证原不止三皇兄出手促成,暗地里还有五皇兄推波助澜,甚至连二皇兄也顺水推舟了一把。由此可见,除了七皇兄和年幼的两个弟弟,他的哥哥们都觊觎着那个位子。

    万人之上的至尊宝座……有血性的男儿谁没幻想过?可通往宝座的路,从来都是鲜血淋漓的。他萧轼的一双手,从前在北境杀的人够多了,着实不愿再沾染手足兄弟的血。这些年看着大皇兄的太子当得那般战战兢兢,仍然落得个贬为庶人终身□□的凄惨下场,储位之争,他就更不想再伸一脚。

    想及废太子,萧轼冷冽的目光忽凝至沉睡之人妍丽的侧颜上,手底掐揉的力道不觉加重。

    当年,他的母亲产下死婴,血崩衰竭,终究与已故皇后脱不了干系,太子与皇后母子一体,这层仇,便根深蒂固地隔在了兄弟之间。

    虽然皇后已逝,但这几年中,太子一党在朝中对他施加的诸多挤兑打压,令人甚少有个舒心之时……而方才,这个女人,可谓让他舒心得很。

    据传,去岁太子妃丧仪上,太子便对这个女人一见倾心,如痴如狂。

    回味刚才情迷的那一阵儿,萧轼深沉的眸闪过一抹雪芒,手指一路往下,勾出一道黏腻在指尖捻了捻,脸上浮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东风肆意半宿,后半夜的时候,外头要下不下的雨终于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乌凰忽被梦魇厄住,仿佛坠入了一个万丈深渊,黑漆漆的空无一物,而她在无尽黑暗里被一个看不清样貌的魔鬼强占着,不容她抵抗,肆意折叠翻覆,仿佛无休无止。

    人在风雨中飘摇,本以为是噩梦,而梦醒时分,方知是噩梦的开始。

    外头的雨一直下着,乌凰醒后,动也不动,目光涣散,整个人都似空了。身畔的人忽就侧了个身,薄衾下探过来一只手臂,跟烙铁似的,烫得她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去躲避,奈何一头秀发被压住,扯得头皮一阵阵疼。

    下一瞬,枕畔那双深海般的眸子悠悠睁开,帷帐外头昏暗的光透进来,映得那双眼更加幽冷摄人,乌凰无意对上,再次浑身一颤,视线闪躲间无意掠过他脖子上那几道红印,昨夜不堪的情景一幕幕浮现,便抑制不住战栗起来。

    眼前这个人,便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俏阎罗”肃王殿下,他说要弄死她,定是做得出来的,可昨晚那般凶狠,自己竟然还没死,她倒是盼着,他能给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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