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在那个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个椅子和一面镜子。”
清歌,不,宫间茉莉说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似乎在说的并不是她自己的故事,而是别人的故事。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清歌冲着她笑了笑。
“本赖家老太爷有一个最疼爱的孙女,可是,他的玄孙女却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老太爷因此一病不起,为了继承权,本赖家的人想尽了办法,可是,本赖家老太爷却一直认为是他们害死了老太爷的玄孙女,一直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放弃手中的权利。”
“而我,是那位玄孙女在车祸中救下来的……”
那时候,宫间茉莉才九岁,而本赖清歌12岁。
那时候,宫间茉莉始终不知道,那些带着口罩的人到底在对她做什么手术,每一次她对着小屋里那一面镜子的时候,总能看到里面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的木乃伊,睁着一对血一样红的眼睛看着她,她动一下,她也动一下。
她终于相信,那就是自己,然后再一次被自己吓晕过去。
三个月,她拆掉了全身的绷带,看着镜子中陌生的面孔,她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被整容了。
她很想反抗,可是每次反抗之后,就会被人注入大剂量的镇定剂,然后,她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似乎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跟我说,你叫本赖清歌,今年15岁,本赖家嫡亲的大小姐。”
“我,我叫……”
“本赖清歌。”
“本……赖……我叫,宫间……茉莉。”
“药效不行,加大药量。”
什么药效?什么药量,她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药?回家……一定要回家……爸爸妈妈哥哥都在等着自己……
从那以后,每天都有人打开小铁门,从门外递一些吃的东西,她可以闻得到,那些东西里都带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似乎是中国的中药的味道。
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是拒绝吃,然后就会被狠狠地打一顿,然后被掰开嘴吃掉。
她发现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甚至蜷缩在角落里仔细的回想自己叫什么,自己是哪里来的……等等这些问题……可是她没有答案,因为她几乎记不得了……
然后有一天,她忽然泪流满面。
“我想,总有一个人,总有一件事是我必须记住的,不能忘,我想,我应该做点什么了……”
“做点什么?”琉璃疑惑着,这个故事让她有些意外,就好像看了一个精彩绝伦的电视剧,她真的很好奇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之后,我不再绝食,而是每天都很乖很乖的按照他们的要求。”
之后好多天,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我叫本赖清歌,15岁,就读于大阪四天宝寺国中部三年级,爱好cosplay,擅长缝纫和diy小饰品……”这些她都背的滚瓜烂熟。然后,每天都按时吃药,吃完药睡觉,醒来就有人继续告诉她自己的“资料”。
可是,等他们都走了,她就会背着门,伸出双指,把双指深深地伸到喉咙的很深处……然后,拼了命的把上一餐吃下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恶心,干呕,使得她眼泪和鼻涕不停的落下来,从最开始轻轻松松吐出来,到最后吐出血,半年时间,没有足够的营养,她几乎瘦的不成人样。直到后来,她甚至只需要轻轻咳嗽一声就可以吐出血来。
她以为自己会就那样死去的时候,小屋被人推开了,然后,她被抱在了怀里。
醒来之后,她的面前是一对关心着她的陌生的面孔。
“清歌,我是你太爷爷啊,醒来就好。”
于是,她就变成了清歌。
“那时候,不但我的模样,就连我的身型,血型,全部的骨架,都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呵呵……面对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我甚至已经很久不敢照镜子了,我怕我会越来越习惯现在的自己这副模样,然后,渐渐的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你知道那种感觉么?”
琉璃沉默了。
就像她说的,她现在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现在她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或许是知道琉璃心中有疑惑,清歌冲着她笑了笑,“那次把我救回来之后,我就得了很严重的胃病……简单来说,是胃癌……”她轻轻搅动桌子上的咖啡杯,漂亮的唇角勾了起来,“原本我是不能吃任何有刺激性的东西的,包括咖啡,本赖家把我管的也很严,但是今天,我忽然很想尝尝,等我喝了一口才发觉忘记放糖了,可是我竟然感觉不到苦涩。”
“……”琉璃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垂下眼睛,似乎在回想什么似得,“这次因为漫展来到神奈川,例行的检查也就在这边的医院进行着……那一次,我遇到了……宫间枫……”
清歌想,或许上天真的在作弄她,在本赖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她原本就没有什么机会求证什么,等她终于取得信任,得到自由,养好身体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年,可是,她得到的消息却让她几乎奔溃。
一场大火,毁了她的家……就连她自己也死在另一场大火里,仅剩下哥哥被舅舅收养了。
现在的自己,就算站在哥哥的面前哥哥也不可能认识她。
那一天,那个意外的擦肩而过,她几乎惊喜的昏过去,可是,她克制住了,尽管眼泪在她眼眶里就要落下来,可是,她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硬生生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对不起,请问,我们认识么?”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不认识,可是我认识你,你是宫间枫对么?”
“啊嘞?原来我这么出名啊,你好啊,听你的口音是关西人吧。”
我是你的妹妹啊,我是茉莉啊……她真的很想很想说出口,可是,她没有。
“你好,我是清歌,本赖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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