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被分成了前后两殿,盼兮挪去了后殿。
是她自己搬的。
本来也没什么东西,邝露如今已经开始随着夜神学习布星挂夜,一夜的功夫回到侧殿人都没了,
粉色垂地窗幔下掉了两片布绣蝴蝶,是被极其凶残的撕咬下来的。
这可是盼兮最喜欢的裙衫,是盼兮在璇玑宫过得第一百个生日时,润玉送的。
她当时几乎以为盼兮遭了不测,拎着裙子找遍整座璇玑宫,才在后殿里找到酣然大睡的小猫。
空空如也,连把春凳都没有的后殿里满是灰尘,
——盼兮最喜欢的锦瑟团花床幔被系成一个大大的包袱,泪痕未干的小姑娘抱着肉干话本
缩在布料里面,头发披散在身上,蜷成一个软绵绵的团子。
当真是可怜极了。
只是这样柔软可爱的身躯里,装得却是倔强至极的筋骨。
盼兮不愿意再见大殿下,连带着她也不愿见了,后殿里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让人疲惫至极,原本暖融融的殿里更加孤寂清寒,仿佛春日从未来过;殿
下不愿意再笑了,连着都不怎么愿意再回来,不是找水神鼠仙一众喝茶,便是在凡间休息,近日
里又多往花界去。
盼兮恢复了红似焰火的炽烈焰裙,头上用红色的布料做成纱花堆在头上,好似一个大红包天天在
天界到处晃荡,也不和人说话,在天池摸鱼,或撵着璇玑宫的灵鸟奔来奔去,无人管她,困了便
随便找一棵仙树,爬到树顶枝丫睡得死活不知,好几次掉下来,似无人管教一只野猫。
这里倒是有个笑话,这野猫丫头倒是让鼠仙格外上心,淡然不过的性子已是好几次恰好拣到呼呼
大睡的黑猫,笑得格外放纵。
这不,这日她随着大殿下去省经阁,正好遇上鼠仙揣着袖子过来,谈笑几句间便提到了盼兮,
这位不显山露水的稳重仙上话里话外都是对盼兮的喜爱之意,几乎是极其明显的暗示想要讨要,
被大殿下笑着打岔圆了过去。
殿下表情非常自然,似乎当真不在意。
她忍了一路,终是忍不住,
“殿下不觉得蹊跷吗?”
“什么?”
“如此浅显的把戏,再说,天后既已将棋子埋进了璇玑宫,为何又迫不及待的挖出来?长长久久
的留将下去,不是更能大用?”
她当真不理解天后娘娘这一出,爹爹总说,天后娘娘心计深沉,可就连她都晓得,若是埋得紧,
殿下便会主动解除与水神仙上之女的联姻,说不定可能开罪水神风神仙上,再无合作可能,而
且,肯定会失去天帝陛下欢心。
到那时,再让盼兮说明身份,这才是毒之至毒的毒计。
可为何?
润玉似是知道她心里所想,惨然一笑。
“你还不了解母神。”
“她虽善这些心机,却有一条,在这千万心机之上。”
便是看我痛苦。
天后耳目众多,自己的小心思,怕是她早就已经知晓,故意在寿宴上揭露,只因我的痛苦,便是
对她,最好的贺礼。
“母神,就是想让我知道,哪怕是虚假短暂的幸福,我也原不配。”
在她的眼里,我只是一条臭水沟里的鱼,就连仙界最低等的仙子,我也自是不配的。
“邝露,我当真累了。”
蓝衣仙子心中当真痛极,她恨天后的狠毒,更恨盼兮这般眼皮子浅,又有点恨自己竟然与她朝夕
相对了那么久却没有看出来不对,
日久见人心,邝露更愿意相信是盼兮欺软怕硬,或是一时贪心,若说她心思恶毒,心机深重,她
是一点也不会相信
小心翼翼道,
“殿下,要赶盼兮走吗?”
“不!”大殿下想也不想立刻回道,反应过来自己倒是怔了片刻,冷淡道,
“她是我璇玑宫的猫。我不见她,她也是我璇玑宫的东西。”
“是”邝露诺诺,腹中的话都说完了,偷眼看他,终是忍不住,
“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
“殿下,当真决定了要与锦觅仙子联姻吗?”
“你也觉得,我不配?”
“自然不是!任何人能与殿下在一起,都是她千万的福气!”
夜神目光微凉如水,望向遥遥相对不知哪里的迷障仙境去,
“我不求福气,只求既然不该我的我注定得不到,那原属于我的,便好好珍惜罢。”
“你去与她说,若她还想在璇玑宫呆着,便少做人形,专心做一只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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