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到底好不好吃只有柳霸总才知道, 不过陛下宠着太子的时候, 就算是太阳也都是绿的。
柳软萌简直热泪盈眶, 在内心第无数次为霸总欢呼, 就连公司的食堂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柳竹安的满分好评, 被她吃了个光。
柳霸总：“……”欲言又止。
算了, 她爱吃就让她吃吧。
柳竹安对自己身上差点发生的危机一无所知。
霸道总裁是有权利在自家公司迟到早退的。会议已经结束, 公司接下来的安排都有了着落，柳竹安便坐上了回岚桂园的车。
车刚起步没多久, 柳总裁接到了韩肖恩的电话。
韩肖恩在山海市拍戏柳竹安是知道的。不过韩肖恩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柳竹安就不知道了。
她按下了接通键：“嗯？”
韩肖恩兴奋道：“有白梓怜的劲爆消息！我拍视频了——”
他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一无所知的柳竹安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收回手机的时候还在对韩肖恩的智商表示同情。而柳霸总只是微笑，深藏功与名。
被挂了电话的韩肖恩：“……”
精灵少年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他把耳边的手机拿下来，看着黑掉了屏幕，简直想飞回山城去抓着柳竹安的脖子使劲摇。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用我的时候怎么都好，用过我了就直接撂我电话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驴”弟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起来他也习惯了柳竹安的行事作风, 虽然不爽，可他又觉得柳竹安干出这事儿来一点都不意外, 真是呵呵。
倒是坐在他身边一口一口嚼着饼干的高昂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慢慢地把嘴里那口饼干吞掉, 若有所思地看着气鼓鼓的韩肖恩。
高昂义伸手戳了戳韩肖恩：“……柳竹安？”
韩肖恩警惕地回头，像是只虚张声势的动物幼崽。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经纪人的嘱托了，没后台的混血少年跟后台超强的前辈恶声恶气：“干嘛？”
高昂义慢吞吞道：“你是柳竹安的弟弟。”
韩肖恩：“对, 我是, 我是柳竹安弟弟, 我就是个弟弟，你有意见吗？”
一气呵成，赌气意味满满。
高昂义那双桃花眼眨啊眨的，眼神倒是有些放空。他手指上还沾了点饼干的残渣，被他用舌尖舔了干净。
还没等他开口再说点什么，程安煜正巧推门进来，手里还抓着那顶军绿色的棒球帽。他伸手拖出一把凳子，抓了一把刚刚打湿了的苍蓝色短发，帽子一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一点钟了，而这里是影视基地里的一家餐厅，程安煜家开的。
这间宽敞的包间里目前只有三个人。样貌精致的混血弟弟韩肖恩；神情桀骜的酒店少东家程安煜，还有看似无辜的妖艳桃花眼高昂义。
高昂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跳过了本来想说的话，眼睛瞧上了有些焦躁的程安煜：
“什么时候开饭？”
程安煜：“……你就知道吃！”
圈子就那么大，很多时候那些身家背景差不多的同龄人们就算不是朋友也互相认识的。
——韩肖恩不算。他的身份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尴尬，又没有柳竹安或者柳章固铺路，他在圈子外头。
说回圈子。
程安煜比高昂义大了三岁，他现在是个独立品牌设计师，不过他家是做酒店生意的，连锁酒店开遍全华国，国外的大都市也落了几座；而高昂义家是做汽车品牌的，鼎鼎大名的几个系列都是他家的，高端奢侈款和平价大众款都占领着市场，反正名头响得几乎人人听过。
其实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高昂义的妈，和程安煜的妈，是闺蜜，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自家两个小崽子的名字里的“AY”就是彼此名字里的“见证”。
如果高昂义是个妹子的话，估计程安煜三岁就有娃娃亲对象了。可喜可贺，高昂义是个男孩子，程安煜逃避了包办婚姻，不过没逃开“交朋友”。
说来说去，妈妈们关系好得不要不要的，不过没有延续到两个孩子身上。程安煜和高昂义处不来，倒也比普通的点头之交熟悉得多。
时间倒退两个小时。
那时候程安煜正傻乎乎地站在跑车前，茫然地看着和他印象里怜怜完全不一样的白梓怜，脑子里几个小人在打架。
他总是拿白梓怜没办法的。现在看着白梓怜要吃亏，最后要保护怜怜的想法占了上风。而他刚要迈步，一只手搭在出神了的他的肩膀。
程安煜：“——卧槽！”
高昂义：“啊。你吓到我了。”
韩肖恩：“噗——”
程安煜：“……”
程少忍住没炸毛。他眯着眼瞧着眼前一高一矮两个被帽子口罩和墨镜包裹着的家伙，最终艰难地认出了其中一个。
“小昂？”
“煜哥。”
再然后——
程安煜：“你怎么在这？”
高昂义：“在山海影视基地拍场戏。你呢？”
程安煜悄悄抬眼看向白梓怜的方向，最后吞下了实话：“……没什么。”
高昂义也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问他：“你忙吗？”
程安煜：“怎么？”
才吃过油条的大明星理所当然地道：
“我饿了，想吃午饭，你请我。”
程安煜做了足足十秒钟的心理斗争。
他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在说“我需要静静”，一半在说“我不能丢下怜怜”；而不愿意丢下怜怜的那一半，突然被高昂义握住了。
明明年纪比程安煜小，高昂义的个头却比程安煜要高。他直接伸手握住程安煜的手腕想要拿车钥匙，而程安煜一个激灵，自己按开了车锁，瞬间上了车。再就是把这两个逃班的演员送回了拍摄基地，就直接在片场这附近的自家店开了个包间，请高昂义吃饭。
韩肖恩就是个吃白饭的添头。
不过韩肖恩也不怎么在乎。
他刚刚和柳竹安邀功失败了，但视频拍都拍了，这时候就在用APP编辑刚刚拍的那段劲爆的视频，准备赶在下午开工前搞定。
韩肖恩搞得特别认真，认真到菜上完了都不知道，甚至程安煜都站在他身后了，也不知道。
高昂义完全不管他们两个了，自己一个人吃得开心。而程安煜瞧着韩肖恩的编辑和后期，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脑袋越来越低。等韩肖恩把最后的部分都编辑完了，开开心心一仰头：
“砰——”
“啊！”
一个捂着下巴，一个捂住额头，你看我我瞧你，面面相觑，尴尬而沉默。
这是韩肖恩和程安煜第一次私下的见面，几乎也是第一次有了对话。不过两个“视柳竹安为头号敌人”的家伙对对方都不陌生。
韩肖恩：这是柳竹安那个屡战屡败的同学。
程安煜：这是柳竹安那个屡败屡战的弟弟。
韩弟弟不愧是演员。他反应很快，飞速地眨眨眼，送上一个略带羞涩的笑：“不、不好意思哈。”
程安煜捂着下巴摆手，说是没事，其实他刚刚不小心还被撞得咬了舌头，疼得他想骂人。
这小子脑袋怎么这么硬！
能不硬吗？头铁，不然也不能总去挑衅柳竹安。
程安煜说话了，稍稍有点大舌头：“你录呃什么？”
韩肖恩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常年和各个狗仔保持着亲近的关系，也有经常从他们手里购买八卦照片。因为柳竹安和白梓怜有关系，所以“情报收集”后来也延伸到了白梓怜身上，所以还真的从各个蛛丝马迹中知道程安煜和那个白梓怜也有点暧昧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
韩肖恩弟弟是无所畏惧的！热衷试探着作死的混血少年眼珠子一转，咧嘴笑笑：
“泼妇骂街。”
程安煜：“……”
他说的似乎很形象呢。
韩肖恩盯着程安煜看：“你认识她？”
高昂义在那两个人对峙的此刻已经风卷残云般处理了满桌的菜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插嘴：
“原来她就是你喜欢的那个。”
程安煜刷地回过头，瞪着眼睛抿着嘴，满脸感叹号。
高昂义：“秦阿姨和我妈说过你有喜欢的人了。”
程安煜：！！
高昂义：“正巧，秦阿姨还没见到的人，我先看到了。”
程安煜憋了几秒，刷地转身回来，胳膊搭在高昂义肩膀上，去套他脖子：“别和我妈乱说，也别和你妈讲。”
高昂义沉吟片刻，慢吞吞道：“也不是不行。”
程安煜：“乖，哥给你买好吃的。”
高昂义斩钉截铁：“成交！”
顿了顿，继续：“不过我有点怀疑你的眼光。那个人太奇怪了，你看上她什么了？”
第一印象很重要。
高昂义第一次见到的白梓怜已经不是鼎盛时期的白梓怜了。
虽然柳竹安不知道，但事实就是，从柳竹安出现开始，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白梓怜就一直在走霉运。白梓怜得意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锦鲤附体。她靠着自己提前知道的事情混的风生水起。再加上她打压金可晴给自己的光环充能，百分之九十的人见到她就会对她有好感，她刻意引诱的人更是会对她欲罢不能。
程安煜遇到的就是这个时期的白梓怜。
一个温柔聪敏有才华的漂亮女孩儿。
程安煜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他本来就喜欢白梓怜这款的女孩儿，一知道这姑娘还有别的不得了的人在追，他更是来劲。
而高昂义遇到的，却是病毒衰弱，光环也不稳定的白梓怜，白梓怜又没认出他根本没有针对性地使绊子，高昂义看到的，是相对真实的白梓怜。
这么一看，所有曾经落在白梓怜身上的美好的形容词，估计只有“漂亮”是真实的了。
在高昂义问出“你看上她什么了”的时候，程安煜沉默了。
他……竟然也不知道。
他和白梓怜也认识不短了，反正比柳竹安久得多。他原本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怜怜的，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总不能是……”程安煜一边回忆，一边皱着眉喃喃自语，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偏偏韩肖恩哪壶不开提哪壶。
混血少年捏着筷子夹了两口肉：“因为柳竹安喜欢她？”
程安煜再转头，盯着韩肖恩。
韩肖恩放下筷子，咧嘴一笑：“嗨。”
因为第一次见白梓怜的时候，白梓怜已经没那么有“魔力”而逃过一劫的韩肖恩笑眯眯的：“我听说，你喜欢撬我哥的墙角？”
程安煜：“放屁！那是我魅力大，喜欢柳竹安的都是眼瞎！”
韩肖恩八卦听得多，对程安煜没有任何怂的感觉。他笑嘻嘻地摇头：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哦。”
程安煜：“……你想说什么？”
韩肖恩想了想，和高昂义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喜欢她哪里啊？”
程安煜哼了一声：“关你屁事？”
韩肖恩对程安煜招招手，自己凑过去压低嗓子：“我悄悄问你个问题。”
程安煜：“怎么？”
韩肖恩的蓝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两圈，嗓音都变了气音：“是你给柳竹安戴的绿帽子吗？”
程安煜悚然一惊：“卧槽？！什么玩意儿？！”
韩肖恩在这个时候不怀好意地笑，显得贼眉鼠眼的，白瞎了一副“精灵之吻”般的美貌。
他伸出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捏了个圈，假装自己是个老司机，比划了两下：
“都一起开房好几天了，睡没？”
程安煜表情空白。
韩肖恩这时候脑子又抽了，他挑挑眉毛：“其实我挺佩服白梓怜这女的。怀孕了还敢住那破地方，怀孕了还敢喝酒打架和你开房。牛逼啊！”
程安煜终于在这段话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怀孕？你知道白梓怜怀孕了？”
韩肖恩猛地一僵，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坏事儿了。他心虚地捂住嘴，咳嗽了一声。
程安煜抓着了他的手腕：“柳竹安早就知道了？！”
韩肖恩看看天花板再看看地砖，一转头再瞧瞧看戏的高昂义，就不说话。
程安煜叹了口气，仿佛这段时间吊起来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骗我……”
韩肖恩：“啥？”
程安煜：“……没什么。”
韩肖恩：“所以，到底是不是你给柳竹安戴的绿帽子？”
程安煜嘴角抽了抽：“想什么呢！我能对孕妇做什么！”
韩肖恩：“切。”
程安煜：“你个小崽子也不学好啊。我听说你又得罪柳竹安了？”
韩肖恩：“没有！”
程安煜：“我想想啊，你之前拍的那期什么美食节目，这个周末就上线了吧？我没记错吧肖·恩·弟·弟。”
韩肖恩：“别叫我弟弟！”
程安煜：“你去哄你那个小眼镜弟弟多叫你两声哥哥缓一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话题竟然又绕回柳竹安身上了。
韩肖恩：“哼哼，总有一天我要让柳竹安管我叫大哥！”
程安煜：“呵呵，总有一天我要让柳竹安给我赔礼道歉！”
蠢萌失败二人组在这一刻对彼此的凝视中，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似乎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子坚定的相同感。
然后——
高昂义啪啪啪地拍起了手。
桃花眼弯起来，高昂义慢悠悠地鼓着掌，笑眯眯道：
“我猜你们俩肯定是把我忘了。”
程安煜：“……”
高昂义：“没关系，我听着呢，很好玩。”
韩肖恩：“……”
高昂义：“梦想很远大，值得幻想，万一哪天实现了呢，对吧？”
程安煜和韩肖恩互相看看，再一起去盯高昂义。
高昂义无辜极了。
他把手机界面调出来，推到韩肖恩面前：“到上工的时间了。”
然后对程安煜微笑：“谢谢安煜哥请我吃饭。对了，有句话我应该告诉你们俩的。”
“啥？”
高昂义歪歪头，微微一笑，凉风阵阵：“柳竹安是我偶像呢。”
***
山城市中心疗养院。
白大爷已经昏迷一年了。
曾经笑呵呵的老人现在瘦成一把骨头，闭着眼安静地沉睡着，仿佛梦境中太多现实中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迷得他不愿意苏醒。
而此刻，他的病床边正坐着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人。
男人个头高，长腿在那把陈旧的椅子上需要屈起来，显得有点委屈。
他把身上那件宝蓝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那，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削苹果，最后再把苹果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一口一口送到了自己嘴巴里。
沈奕辰吃光了一整个苹果。
他低头，叹了口气，帅气逼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还不醒啊？苹果我真吃完了，一个都不给你留。”
白大爷当然没有醒，并且随着时间，苏醒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了。
医院里的环境相当不错了，柳竹安补上了沈奕辰快要填不上的窟窿，让沈奕辰从疲惫的绝望中脱离了出来。
他握了握白大爷干枯粗糙的手，闭上了眼睛。
“我挺好的，遇到了好人，”他喃喃道，“没有过去也没什么熬不过的，就是没有身份证麻烦了点。所以……早点醒过来吧。”
沈奕辰去丢了垃圾，又浸了一块儿毛巾给白大爷擦了擦，帮他掖好被角，和护士交代了一声，离开了医院。
他心情有些沉重，重得想抽烟喝酒发泄一下。
可惜白秘书耳提面命，柳总裁不抽烟不喝酒，他也不能在柳总裁面前抽烟喝酒，何况他也就是想想，他没的钱——不能挪用柳总裁下发的资金。
这座以康复为主的疗养医院位置有点偏。沈奕辰走了五六分钟，从山坡上下来，路过了一家小超市。
他咽咽口水，舔舔嘴角，走进了店里。
“水有吗？”
“有的。在那头，自己去拿吧。”
沈奕辰嗯了一声，进去拿水。
他刚迈了两步，眼前突然一花，模糊的画面从眼前闪现，耳边隐约响起了对话声，先开口的仿佛还是自己。
那是一道冰冷得仿佛没有人气的沉稳男声：
【我以为你想要的会更贵一点。三十万？过于廉价了。】
【你就知道钱！】愤怒回话的，属于另一道更活泼年轻的少年音。
沈奕辰一阵恍惚，他想要捕捉更详细的线索，但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仿佛突兀的幻觉。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幻觉？
他抬手揉了揉鼻梁，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唔……要不就是被柳竹安的生活迷了眼睛，产生了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低头，目光从货物架上扫过，价位不同的矿泉水和饮料整齐地排列着。
沈奕辰的指尖掠过十块的，八块的，五块的，三块的，两块的，最后抓住了标价“一元”的那瓶。
还过于廉价……
三十万哪里廉价了！
沈·真穷·奕辰付了一块的纯净水钱，愤愤不平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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