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盖世英雄(二合一)

    大当家喜静,众人都是知道的,因此将他的帐篷支在了离大家较远的地方。树影绰绰,隐约能看见帐篷顶端。

    火堆很快升起来,人门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围坐四周,拿出馍来烤。

    馍还是那个馍,烤过后表皮焦黄,里面软软的,吃起来比又硬又干的冷漠好得多。

    众人烤着馍,心中感激大当家的体贴。

    而他们的大当家,满怀期待的从火堆里取出竹筒,准备大快朵颐。

    在野外,能吃上热腾腾的米饭,太奢侈。此前他尝过牛肉,比兔子还对他胃口些,不那么干,配饭极好。

    刚拿出刀,阴影里一个脑袋钻出来。

    是薛飞。

    杜子规手一顿,缩了回来,望着一脸谄媚的薛飞:“找我有事?”

    薛飞嘿嘿笑道:“有事,好事。”

    杜子规这才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食盒,眼里带了两分笑意,不用想,里面自然是去林晚照哪儿讨的东西。

    薛飞见大哥不动,主动掀开盒子:“林姑娘体谅我们巡山辛苦,给我备了点东西吃着解馋。虽不多吧,我也不能独享,请大哥也尝一尝。”

    分享是假,怕吃独食让哥几个秋后算账是真,拉他当掩护呢。

    不过,杜子规扫了一眼盒子里红通通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了,既然不多,你且自己用就好。”

    好东西送上门还能有不笑纳的?薛飞急了:“真不用?林姑娘的手艺,你不知道……”

    “我知道。”

    杜子规打断他,指了指旁边。

    薛飞顺着看过去:“你也有?!”

    在大哥身侧的阴影中,放着一个食盒,比他的还大,大很多!

    “我是大当家。”杜子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语气里夹杂着,炫耀?

    薛飞萎了下来,也是哦,林姑娘都给他准备了,没理由不给大哥准备。

    杜子规见他不动,问道:“还有事?”

    大大咧咧的薛飞没听出来,大哥这是在下逐客令,摇摇头,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拿出馍来烤。

    他不走,杜子规也不能撵他走,目光落到火堆旁的竹筒上,转念一想,不如让他长点心也好。

    一刀下去,手中的竹筒一分为二,香味迎面扑来。

    两人同时愣了愣。

    薛飞发愣是因为他见大哥劈竹子,还以为是在解闷,没想到内有乾坤。

    那似曾相似的味道,是……焖饭。

    薛飞咽了咽口水,抬头恳切的望着大哥:“见者有份。”

    杜子规听林晚照对他说过,里面是大米,可他没想到,里面不止是米饭。

    借着微弱的火光,依稀可见泛着油光的米饭中,夹杂着腊肉,豆子,香菇……配料丰富得超过想象,既有主食又有菜,压根儿就不需用牛肉来配。

    杜子规脑子里浮现出林晚照忙碌的身影,心底越发的柔软。

    将其中的一半递给薛飞,接下来的时间谁都顾不上说话,埋头吃之。

    竹筒就那么大,遑论只有一半,薛飞肚子里的馋虫刚勾起来,还未解馋,就没了。

    他抬头再次朝大哥看去:“大哥。”

    拖长的尾音让杜子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有也不给。

    若说是饭也就罢了,可这只是饭么?

    薛飞不知道大哥藏私,只道这样的好东西难得,少是正常的。并不一味纠缠,放下吃得一粒米都不剩的竹筒,去拿已经烤好的馍,撕下一半先给大哥。

    投桃报李么。

    幸好他还有辣子兔,比起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已经幸福得没边了。

    杜子规自己也不曾吃饱,刚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但再拿一个出来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他接过薛飞递来的馍,就没再去夹那夹杂在辣椒中少得可怜的肉丁了。

    薛飞以为他嫌麻烦,不由把林晚照对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后又道:“看上去没有肉,找一找还是有的。大哥,要我帮你挑出来吗?”

    “不用。”

    杜子规说着拿过自己身旁的食盒:“我有。”

    盖子打开,露出满满一盒子肉,中间点缀着零星的辣椒。

    薛飞傻了,刚大哥说有的时候,他以为和他是一样的,结果分明不一样。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为什么你这个这么多肉?”

    他的是辣椒里找肉,大哥的是肉里找辣椒。

    而且他的肉是指甲盖样一小块一小块的兔肉,给大哥的肉不知是什么肉,长条状的,足有小手指粗。

    绕是薛小飞神经再粗再大条,也知道自己是被区别对待了。

    杜子规夹了一块放在他的馍上,同往日一样,不遗余力的暗示道:“因为我是大哥啊。”

    青风寨看谁脸色吃饭?

    作为二当家她尚且要对你好,难道作为大当家的我还不如你?

    更别说我还是茂茂的爹,父凭子贵啥的难道不应该?

    是应该,可这差别也忒太大了点。

    薛小飞一口把肉咬在嘴里,差点哭出来。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林晚照你个大骗子,说好的料多肉少味道足呢?大哥的牛肉赶口不说,味道和他的比起来也只好不差的啊!

    “吃吧吃吧,多吃点。”

    杜子规大方地把整个食盒放到薛飞面前,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哦不,是胃。

    薛飞不再光顾他那鸡肋的冷吃兔,也不要什么馍了,改而专攻大哥的牛肉。整整消灭了一小半,直到再也吃不下。

    杜子规一脸真诚:“再吃点?”

    薛飞闷闷不乐的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那就好。”

    杜子规盖上食盒,一副哥俩好的口吻:“若是还想吃,明日夜间你再过来。”

    薛小飞想也不想就点头,那是自然。

    杜子规又说:“不过你也看见了,就只有这些,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

    “他们不会知道的。”

    薛飞难得反应快了一次,恨恨道:“林姑娘都不认识他们,凭啥要来分一杯羹。”

    话一出口,他猛然意识到另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林姑娘的手艺。

    杜子规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满意地收回视线,将地上的竹筒丢进火堆里。

    薛飞说到做到,回到帐篷后,萧酩见他恹恹的没精神,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晚饭没吃好,并无其他。

    萧酩失笑道:“我看你呀是被大哥宠坏了。白面馍馍还叫吃不好?要是让你跟着大哥去挖树根吃,你怕是得抹脖子。”

    他们年纪不大,跟着杜子规的日子却不短。见过富贵繁华,也历经过艰险绝境,如今能在青峰岭安稳度日,吃穿不愁,已是老天赏的好日子。

    不过薛飞作为老二,一直的任务是留守后方,并没过过苦日子。

    薛飞并不辩解,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如果有两个人都对一个姑娘好,姑娘却对其中一个另眼相待,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回来的时候他琢磨了一路,总觉得林晚照不像是因为大哥说的那个原因才对大哥更好的。

    他虽然是大大咧咧了些,可这些日子处下来,也看得出林晚照不是会假装讨好、曲意逢迎的人。

    对她来说,最提心吊胆莫过于刚上山那会儿,那个时候大哥不在,除了晚上,白天他们几乎都在一起,她也从未提过半点越矩的要求,甚至都没讨好过他。

    萧酩想也不想就答道:“这还用问啊,当然是更喜欢另一个呗。”

    “喜欢?”薛飞受惊地朝他看来:“大哥,他……”

    声音戛然而止,薛飞意识到说漏嘴了,赶忙闭嘴。

    已经迟了。

    萧酩倒吸一口气,满脸震惊:“薛老二,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跟大哥抢女人。”

    “不,不是,我没有。”

    薛飞急忙挽救:“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大哥最近很累,忙得饭都吃不上,咱们要给他分忧。”

    薛飞自知不能自圆其说,可绕过他吧,他也不是唱戏的啊。

    萧酩呼出一口气,调笑道:“你吓死我了。刚还骗我说晚饭没吃好,原来不是饭不好吃,是害了相思病啊。快给我说说,是山下哪家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是萧酩相信了薛飞漏洞百出的解释,而是他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寨子里本来女人就少,再要两个人能同时接触到……花婶儿?

    眼前骤然浮现出那张胖胖圆圆犹如发面馒头一样的脸,萧酩打了个寒颤,薛老二能眼瞎,大哥也不能啊。

    侥幸过关的薛小飞暗暗松了口气,回来前大哥还暗示他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林姑娘的事,这要是转头就从他这儿漏出去,非一刀劈了他补可。

    不过,这是不是也变相说明,大哥和林姑娘之间,真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难得聪明一回的薛小飞,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所以那半盒牛肉,其实是大哥给他的封口费?那大哥也太小气了。

    薛飞这边嫌少,那边杜子规还觉得肉疼。

    等薛飞走后,他依然坐着没动,只拿出一根牛肉干慢慢嚼着。

    这个时辰她在做什么呢?肯定带着茂茂上床了吧。

    耳边不由回荡起在窗前听到的摇篮曲,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悠扬婉转。吴侬软语的腔调,像极了江南三月轻柔的风,又似四月飘着落英的水。

    杜子规望着火堆,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杜林是个话少的,严格遵从公子的吩咐,隔日来一次小院,问可有缺些什么。也不多留,问完便走,毫无和林晚照交谈的意思。

    小院一下子就清净下来。

    其实能缺什么,肉食蔬菜每日都有人送来,且很多,少了杜老三,她和茂茂两个人根本吃用不完。

    一个人简单得多,不用花功夫准备饭菜,时间也跟着闲下来。

    趁这功夫,林晚照给茂茂做了一个大的围栏,就在亭子中,雨淋不到太阳也晒不到,做完后地上垫一层棉絮,再铺上布。这样茂茂就可以在里面自由的爬来爬去。

    亭子里宽敞,既将茂茂从小婴儿床里解放出来,又能锻炼手脚,便于早日行走。

    这天吃过午饭,她同往常一样把茂茂放进去,茂茂却抱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松。

    上午小睡起来,林晚照就发现茂茂不对劲,醒得比平日晚不说,连带胃口也不好。

    眼下茂茂不舒服,只得抱着他轻轻拍着。

    小土匪一改往日的活泼,神情恹恹地窝在她怀里,没精打采,特别粘人。

    想到前一阵才吐过,别是没好完留了病根儿,林晚照更不敢大意。

    茂茂每日午饭前会小睡半个时辰,下午是不睡的,吃过午饭后会一直玩儿,直到晚上睡觉。这日破天荒在下午睡着了。

    听着平稳得呼吸声,林晚照挨着茂茂很快也有了睡意,两人一起睡了个下午觉。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醒来已是傍晚。

    茂茂还在睡,小脸红扑扑的。

    感情这只小瞌睡虫上午在闹觉呢。

    林晚照想着他上午不舒服大约是因为没睡够,笑着伸手去抱他。可也不能再睡了,否则晚上睡不着,非吵夜不可。

    手挨到他身上的时候,才发现不对,茂茂身上怎么那么烫。

    这是在发烧?

    林晚照一时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上一次茂茂呕吐是因为受热,加之哭得太厉害,并不算生病,现在才是他第一次生病。

    林晚照第一反应就是找大夫,抱着茂茂急步走出小院。

    她还记得大致方向,可走了许久,不仅没看见印象中的屋子,连个人都没见着。

    树,放眼望去全是树。

    是了,上次是杜子规带着她骑马回来的,眼下她是走路,算路程,就算走到天黑也不一定能走到寨子里。

    白天山里尚且不太平,何况晚上?要是再迷路,别说是茂茂,就连她的小命也得玩完。

    林晚照不敢再继续往前走,转身回小院。

    可回去怎么办呢,没有大夫,没有药物……林晚照摸着茂茂越来越烫得额头,全身血液都凉了下去,如坠冰窟。

    求助无门,只能自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记得自己落水后也是高烧,恍惚中听见一个年老的声音吩咐人给她降温。

    降温。

    林晚照猛然警醒,是的,现在要做的事给茂茂降温。

    她把茂茂放到床上,关好门窗,给他把衣服敞开。

    杜子规说过,他的长随杜林隔一日会过来一次,只要坚持到明天,等杜林来了就能带茂茂看大夫。她要做的,便是在杜林来之前,稳定茂茂的体温,不要让他一直处于高烧之中,避免高烧惊厥。

    她没有经验,常识还是有的。

    小孩儿行血快,降温的效果立竿见影,不一会儿茂茂脸没那么红了,人也舒服些,没那么烦躁。

    林晚照略微松了口气,可要松懈还不敢,仍旧寸步不离的守着。

    这法子暂时有用,但没找到发烧的原因,也是治标不治本,并不能使她就此放下心来。

    果然没多久,茂茂身上的温度再次升高,额头滚烫。

    敞开衣服也不管用,林晚照想,只有温水洗浴了。

    没有现成的热水,生病中的茂茂又丢不开手,林晚照只得抱着他去厨房烧水。

    灶前火光跳跃,本就发烧的茂茂一受热,越发难受,开始哭闹起来。好在水不需要太热,很快烧好。

    泡进温水里的茂茂终于停止哭泣,小手撩起水花,溅了林晚照一身。

    林晚照不时试水温往里添加热水,让水保持在一个大致稳定的温度。

    不能过热,也不能变冷,否则寒气入体,引出其他病来。

    然而孩子皮肤嫩,又不能一直泡水里,得不时抱起来擦干,等烧起来时再放进温水里降温。

    这样一遍遍来回折腾,林晚照衣服湿了脸也花了,等到天色暗下来,已是累得腰都直不起。

    少年不知双亲意,养儿方知父母恩。

    她想她的盖世英雄不用踩着七彩祥云来娶她,只要快马赶来给她一个大夫就好。

    若是杜老三在就好了,这一刻,林晚照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杜老三。

    可她也知道不可能,杜老三这才走几日,不可能回来,等杜林都比等他现实得多。

    天黑时,茂茂的体温总算暂时稳定下来,也没再发烧,反而还吃了半碗米糊,玩儿了一会儿又睡了。

    林晚照没有睡,除了早饭她米水未尽,却不敢走,只守着茂茂,握着他的小手,以便随时观察体温。

    今夜没有月亮,星星也不见几颗。

    起风了,天从未有过的黑,一如林晚照此时的心。

    她告诉自己只要熬过这一夜就好,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这一夜茂茂反复高烧,林晚照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给他洗温水澡了。茂茂胃口好,长得也好,林晚照一直抱着她,手臂几乎脱力。

    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籁般的叩门声响起,林晚照差点哭了。

    她用颤抖的手臂抱起茂茂,踉踉跄跄向杜林跑去:“快,快带茂茂去找大夫,茂茂他,他生病了,从昨日下午便反复发烧……”

    杜林脸色大变,不等她说完,接过茂茂快步走到门口,翻身上马。

    “驾!”

    一人一马在林间飞驰,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很快茂茂就能得到大夫的医治了……林晚照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去。

    *

    热,好热。

    不陌生的灼烧感让林晚照又一次站在烈火之中,她本能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想要缓解身体里的难受,让这难耐的热度褪去。

    然而很快她的手就被人牢牢握住,一动也动不了。她难过地扭动着身子,试图逃离。

    “为什么还是这么烫?”杜子规看着床上脸颊绯红的姑娘,沉声问站在一旁的大夫。

    此刻在她脸上不是害羞的红晕,而是高烧的象征。

    熊叔摇头:“已经两天了,药也服了,烧却不能完全退下来,若是一直这样,怕是凶险。”

    杜子规不解:“为何?茂茂也是发烧,可你说他并无大碍。”

    熊叔解释道:“林姑娘的烧和茂茂的烧还不一样。茂茂是感冒引起的发烧,看似凶险,其实不然,又因为林姑娘及时给他降温,杜林带过来时体温已趋于平稳,只需要汤药巩固。林姑娘却是寒气再度入体引发的高烧,不能一味用猛药降温。”

    杜子规注意到他的措辞,眉心微皱:“熊叔不妨说得直白些。”

    熊叔道:“我观林姑娘脉象,体内似有寒症。敢问大当家,林姑娘之前是否受过寒?”

    杜子规点头:“几个月前曾落水。”

    熊叔了然:“那就是了。烧退之后并未好生调理,以至表面看似无事,实则寒气浸入肺腑,郁结不散,这次寒气再度入体,引发旧疾,内外夹击,所以凶险。”

    这次?自从她上山,并未受凉。

    熊叔示意他看林晚照的衣袖:“大当家请看,你不觉得林姑娘的衣服很平顺么?”

    可衣服本不就该是平顺的?

    杜子规越发不解:“是,可这有什么关系。”

    熊叔说道:“大当家有所不知,这布是用丝织成的。丝有个特点,便是爱皱,再注意只要上身就会皱。可杜林说茂茂是从昨日午后开始发烧的,大当家觉得她可有精力去换衣裳?”

    杜子规被他说得越发头晕:“ 你直说。”

    熊叔说:“丝织品沾水后不拧,直接阴干,且不能曝晒,方能平顺。想来林姑娘昨日定是用温水给茂茂洗浴降温,途中打湿了衣裳没及时更换,所以衣裳才会如此平顺。”

    直说衣服打湿过不就行了,一句话的事,非要拐好几个弯。

    杜子规再没有耐性和他绕,绷着脸直问:“药物不行,针灸呢?您不可能没有办法,再想想法子。”

    林晚照挣扎不开,硬生生被热浪逼出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进他掌心,连带着也灼烧着他的心。

    “针灸?”

    熊叔被他提醒:“劳烦大当家扶着林姑娘,我这就为她行针。虽不能保证她不在发热,至少能让她好受些。”

    手下的姑娘渐渐停止挣扎,额头也没那么烫手了,熊叔吁出一口气。

    他拔出最后一根针,对杜子规说:“起效了,但持续不了多久,一会儿还会再烧起来。”

    杜子规眉头皱成川字:“难道就真没有法子?”

    熊叔面露迟疑,半响吐出一个字:“有。”

    “还不快说。”杜子规声音一高,这老头,当真墨迹。

    熊叔定定地看着他:“为今之计只有兵行险招,先用虎狼之药强行降温,但是这样会加重寒症,又因林姑娘先已受症,只怕……只怕几副药下去,于生育上就难了。”

    女子不比男子,寒气淤积在子宫,每到日子难过不说,更重要的是影响生育。

    杜子规一震,垂下眸子看着牢牢抓着他的姑娘,片刻后抬抬起头来:“下去备药吧。”

    几日前茂茂怎么折腾林晚照,这一夜林晚照便如何折腾杜子规。

    她的意识是模糊的,但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而身侧那抹冰凉让她觉得舒服,便一个劲儿的往他挨去,抱着就不撒手。

    那粘人的模样,和小土匪茂茂如出一辙。

    杜子规望着怀里娇软的姑娘,知她此刻难受,见房里只有他二人,便放开顾忌,同她往常哄茂茂一样,抱在怀里柔声哄着。

    冰凉的怀抱让她觉得舒服,可下一波热浪袭来之时,便觉得不够,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裳。

    动作太快,等杜子规察觉不妥时,衣裳已被她一把扯了下来。

    杜子规呼吸一滞,眼中墨色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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