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蒙蒙细雨间山中水汽弥漫如云似雾仿若仙境。
苏袂、张宁背着竹筐行走在山间极静好似除风雨外只剩她俩双脚穿过蒿草的沙沙声。
张宁回首望望树木森森、蒿草丛生的山路心里有些害怕:“苏梅咱是不是走得远了?方才山脚那片苦竹林里长的笋子就不错……”
“那笋又细又小挖遍竹林也不够咱俩腌上两坛”苏袂打量着四周的植被“我们再往前走一会儿前面有一片麻竹林我听人说麻竹的笋是实心的肉厚而鲜嫩。”
前世安姐老家屋后就有片竹林每到春、冬两季她总会打电话回去让家人挖了鲜笋寄过来给餐桌上添几道鲜美的应季吃食。
苏袂或许认不出大多食材它原本的样子可好东西吃得多了哪个季节吃什么最鲜还是知道的。
“张姐咱这山里长的有荠菜吗?”
“荠菜!”张宁愣了下“你脚下踩的不就是吗?”
“啊”苏袂抬脚青嫩的叶片铺连成片“这些都是?”
话一出口苏袂就知失言了遂笑道:“跟我们那儿长的不一样好像更嫩了。黄土高原上缺水野菜都长得干巴巴的。”
张宁点点头:“要挖吗?这个吃起来费油油少了干涩塞牙。”
她记得帮苏梅可着油票买回来的豆油昨天看只剩一两了。
“等会儿回来再挖吧”苏袂小心避过地上成片的荠菜朝前走道“烧汤时放上一点很鲜。”
“我娘喜欢吃荠菜馅的蒸饺”张宁边跟上苏袂的脚步边道“就是肉不好买鸡蛋馅的老太太嫌水汽大不好吃。”
“不一定要用肉和鸡蛋来配馅”苏袂迈过一棵枯树笑道“溪水里有鱼等会儿回去我去捉上几条咱们包鱼肉荠菜饺子吃。”
“咦这木耳长得真好!”张宁蹲在枯树前伸手摘了朵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大“苏梅等会咱还走这条路吗?”
“走的”苏袂回头:“新鲜的木耳能吃吗?”
“晒干吃呗”张宁把摘的那朵木耳投进背后的竹筐抬脚跨过枯树跟上“那么多全摘了能晒个一斤。”
“嗯那就等天晴了咱们上山来摘”苏袂望着远处起伏的山脉道“这么大的山找找应该能采不少。”
晒干的木耳经得起放多少苏袂都不嫌多。
“天晴了先不忙着采木耳”张宁笑道“我带你摘菌子……”
说话间两人绕过一片松林抬头就瞅见了那高耸入云连绵不绝、青翠繁茂的竹海。
“苏梅你、你咋找到这的?”
“那天做晒架我嫌山脚的竹子长得瘦小就往这边走了走”苏袂扫了眼脚下的小坡朝还在愣神的张宁伸手道“来手给我。”
“这哪是什么竹林啊分明是片竹海嘛!”张宁感叹着把手交给苏袂另一只手拄着锄头随她朝下滑了十几步下了坡。
两人往前又走了数千米淌过条小溪站在了竹林边缘。
放下竹筐张宁拖着锄头兴奋地挨个瞅过竹下一个个冒头的尖包“苏梅好多啊!”
苏袂笑了笑:“挖吧!”
她们在这儿挖得高兴却不知农垦食堂那边因为某连长打劫了路过的王红志两块土豆煎饼掀起了股波澜。
“司务长”抢了煎饼的某连长趴在食堂窗口前举着免强保住的一口煎饼朝里叫道“瞅瞅!瞅瞅!这才是吃食嘛?你再看看你们每天给我们做的那是什么煮土豆蒸土豆顿顿是土豆天天吃土豆。”
“库存的土豆多又顶饿这咱都知道就是咱能换换口味不?”
司务长瞟了眼他手里捏着的那一点油滋滋的土豆饼冷笑道:“我也想给你们换个口味咱也得有油啊!”
“没油吃个屁!”
“你这话说的也忒不文明了”某连长脸一黑不乐意道“咋了不就给你提个意见吗还不让人说话了。”
“你上下嘴皮子一吧嗒说得轻巧。提个意见你这是提意见吗?你这是为难人!”司务长头上的帽子一抹甩在了椅子上“你知道仓库堆了多少吨土豆吗?下午海岛垦荒队那边又要送多少过来吗?”
“缺油少酱的那么多破皮缺角的烂土豆除了煮着吃、蒸着吃还能怎么吃?”司务长愤愤然道“咱们不但要吃还要连着吃上两个月呢。”
“啊咱们这两个月的口粮全成土豆了?!”大队儿听得心惊。
“末来两个月七成粮食由土豆代替”司务长抹了把脸“海岛垦荒队也是没办法这雨不停破皮、挖断的土豆不等运出去就坏了。邻居一场咱不得帮忙消化一部分。”
“最主要的是”有人叫道“土豆他们给咱们的便宜吧?”
“是啊便宜!”司务长瞅着众人坦然道“一斤糙米可买五斤土豆烂土豆更是成堆送便是为了你们这一个个无底洞似的肚子这买卖咱也得做呀!”
“方才是谁说的跟人家垦荒队邻居一场帮帮忙……”
“对呀司务长这话打脸哩……”
“去!哪来这么多废话”司务长瞪眼驱赶道“还不去上工训练去。”
“哈……”众人纷纷冲他比了个手势哄笑着跑了。
目送着一个个年轻的身影跑出食堂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司务长转头瞅见屋角堆的那一麻袋一麻袋断茎破皮的土豆头疼不已。
新鲜着还好这要是再捂上两天腐烂坏了就更难吃了。
“师傅”大胖端了碗蒸土豆和一碟腌萝卜条放在他面前“我早前听林连长说他们陕北那边一年有小半年吃土豆。”
“要不我去问问苏梅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做法?”
司务长拿了个土豆剥去外皮捏了根萝卜条就着咬了口含糊道:“没油、没调料、没酱的怎么做也不会好吃。”
“试试呗!”大胖不死心道“实在不行我就带人进山采点野菜用海盐腌上一天半天的给战士们添个嚼头。”
司务长摆了摆手“先去问问吧。”
靠山嘛又是三月的初春野菜是不少可以说便地都是可军部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得挖多少才够?
下着雨山里还有野物、毒蛇不是逼不得已司务长不愿让他们冒这个险。
……
赵恪回到沪市已经两天了捏着调查来的报告冲进卧室打砸了一番在书房静坐了一个小时抽了两支烟随之去医院跟儿子赵瑾谈了会儿。
出来就应了张馨云的离婚要求。
“两个孩子”赵恪想到刚满一岁的幼子迟疑道“你……”
“孩子我不要”张馨云打断赵恪直接道“房子你折算成钱给我。”
“行!”赵恪点头“你家人什么时候搬走我把房子卖了钱给你一半。”
他们结婚时买的房子一晚没住就让张馨云借给了娘家。
既然都已经断了那这个被张家住了多年的房子赵恪自然要拿回来处理掉留在手里他嫌膈应的慌。
“什么搬走?我说的是小白楼。”
“呵!”赵恪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都准备不跟她计较了见她竟然打起了小白楼的主意气乐了“我还没嫌你把我母亲的房子弄脏呢你倒是真敢想啊!”
小白楼是他母亲的陪嫁。
老爷子、老太太在小白楼里相爱在小白楼里结婚。
赵恪三兄弟在小白楼里出生在小白楼里成长。
虽然几年前老爷子就带着老太太调离了沪市老二一家也跟着两老走了大哥退伍后工作被安排进了京市可在他们一家人的心里小白楼才是他们真正的家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朝思慕想的地方。
“什、什么弄脏?”张馨云紧攥着拳强自镇静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不能因为我跟你感情不和想跟你离婚你就污蔑人!”
“魏大壮!”赵恪面色冷凝道“需要我把调查来的资料甩给你吗?”
“或者”赵恪斜晲了眼脸白得跟个鬼一样的张馨云嗤笑道“你想要我拿着这些资料将魏大壮送上军事法庭?”
“你不能——”张馨云失声叫道。
“就这点心里素质也就跟小瑾斗斗心眼。”赵恪嗤了声抽出随身带的纸笔伏在医院的墙上就把离婚报告和财产分割以及两个儿子与她之间的赡养协议写了“签字吧。”
张馨云捏着一叠纸的手抖了抖半晌抿了抿唇觑了眼赵恪平静的脸色小声道:“市里的那套房子你既然都要卖了能不能直接划到我名下钱……”
“可以!”赵恪只请了半月的假一来一回光路上就要用去十来天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婚离了看怎么安排两个孩子无意于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跟她磨蹭遂又拿出一张纸重写了财产分割“走吧去民政局。”
“你、你不用打离婚报告吗?”她记得前世随军在部队有一位营长跟妻子离婚纠缠了好久离婚报告才批下来。
“我回来前就已经把离婚报告交上去了”赵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今早我打电话回去寻问已经批下来了。”
张馨云呼吸一窒继而暴怒地尖叫道:“赵恪你竟然有外心!说那人是谁是陈莹的侄女陈婉儿还是军区医院那位留苏归来的医生邹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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