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日朝廷大军与龙王寨仍处于对峙僵持状态。
不过朝廷官兵放缓了攻势收缩战线后退一段距离驻扎不再直逼龙王寨前线关隘水寨似乎有固守之意像是打算专心防备陈封接连不断的袭扰。
而在大营中灵风子每日照常旁听军议马震只说按兵不动并未解释缘由。
但参会的军官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同样作为高级将领的黄平竟多日不见踪迹。
有人问起此事马震便称黄平接了军令带兵去接收一批朝廷划拨过来的重要物资防止被贼寇截胡等等。
众人信以为真没有追问。放置状态下的灵风子也只是忠实记下情报悄悄传给龙王寨并未有主动刨根问底的举措。
这实则是一份假情报马震用来应付众人的借口只为隐瞒黄平动向。
实际上此时的黄平接了他的命令已经带着部队悄然离去前往湖阳的上游河口开始执行决堤计划。
这个任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为了隐藏行迹黄平没有带大批兵马行动。
由于破贼五策的实行官军集中管控了不少分散在乡野之中的平民导致龙王寨散落在野外的眼线减少这给黄平的隐秘行动带来了不小的便利。
而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黄平队内的士卒都不知此行任务细节还以为是要迂回作战。
这队人马一路小心翼翼行军耽搁了些时日才总算抵达目的地。
……
湖阳定波口。
这里是一处河堤已筑成多年历史可追溯到大夏立国之前。
湖阳多江河其中最大的一条主干河流唤作沙河由西向东贯通中原地区定波口便在沙河一岸束范河水一直由官府掌控偶尔修修补补。
但沙河常年泛滥定波口的防洪效用已有些跟不上是以近些年来湖阳水患连连。
不过即便如此这里仍是重要堤防虽不能杜绝水患但至少能控制在一定程度不至于彻底爆发洪灾。
黄平带着部队抵达让士卒们暂且待命自己则看着滔滔江河眼中神采闪烁。
一旁的副将小心询问:“将军我们来此作甚?”
“大帅有令扒开定波口河堤水淹匪寇。”
黄平语气漠然听不出感情。
副将一愣随即脸色微变:“此言当真?若是沙河决堤泛滥那湖阳百姓就……”
话还没说完黄平便扭头看着他眼神森冷。
副将被他看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终闭口不言。
见状黄平这才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疑冷声道:
“传我军令扒堤!”
副将无奈迅速传令下去。
直到这时此行的军队才知此行目标官兵纷纷哗然难以置信。
上头竟然如此狠辣?!
这等断子绝孙的阴损之事登时遭到不少士卒的抵触。
然而违抗军令是大忌会遭到军法处置众官兵不敢违逆只能无奈照做开始扒开堤岸。
可还没过多久忽然有几个乡民在附近出现匆匆跑过来焦急喊话:
“将军们啊这个河堤挖不得啊!”
正在干活的官兵们听到声音纷纷转头惊奇看过去。
这几个突然现身的乡民都穿着褴褛的衣服皮肤黝黑双手老茧一看便是常年劳作的农夫。
四周巡守的卫兵则立马上前控制住了这几个满脸焦急的乡民。
黄平眼神一眯让人把他们带到眼前。
被带到军帐中这几个农夫局促不安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节。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黄平开口盘问。
不多时他便弄清楚了这几人的来历。
原来附近有个二十多户人家的小型聚落位置比较偏僻隐蔽。
这几个农夫是村子里的人外出恰巧撞见这队官兵本来不打算现身。
可看到官兵扒堤的举动几人登时坐不住了顾不上其他想要跑出来劝阻。
“这位大将军这定波口挖不得啊要是这里塌了一定会有洪灾的!”
“是啊要是这里决口这方圆千里都要遭殃!”
几个农夫满脸紧张苦口婆心劝阻。
黄平不置可否让亲兵将农夫带下去。
接着他朝向副将淡淡开口:
“让这几个泥腿子带路派几百兵马跟着把村民全部抓来当苦力助我们挖掘河堤……另外我等行径需要保密不可留下活口走漏风声事成之后尽数处死。”
“……末将遵命。”
副将默然两秒才开口接下军令。
他大步走出军帐脸上浮现怒容可最终还是化作了无奈之色点兵抓人。
没用多少工夫官兵就俘虏了左近村落的平民驱为苦力。
为保活命这些村民只能照做。
随着河堤一步步被拆开水势逐渐增大咆哮的河水很快便造成决堤。
到了这一步已不再需要人力万万顷河水倾泻而出必会不断扩大决口处发展到最后想堵只能用人命填。
黄平这才让部队停止作业杀光掳来的民夫将尸体抛入河中。
死不瞑目的尸体在河水中沉浮顺流而下。
黄平没有多看一眼立即带兵迅速撤走功成身退。
只留下愤怒的河水奔腾不休冲破河堤越泄越多越流越远。
……
湖阳某地林间。
周靖与一干士卒正在此休整歇息人数不过千人左右。
他这些时日并未坐镇山寨亲自带兵在外使用流寇打法骚扰得官军欲仙欲死。
因为主要靠自身的武力袭击敌人所以他并没有带太多兵马只是作个必要的接应人少才灵活。
这段时间屡次出击战果颇为丰富捣毁了多处官军营盘大量官兵龟缩不出。
“这么继续施压下去朝廷大军迟早扛不住撤走现在形势对我方有利不知敌人还能撑几时……说起来官兵现在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莫非真要放弃征讨了?”
周靖一边咬着肉干一边暗自寻思。
就在这时在外放风的喽啰忽然跑了进来。
“报!寨主有两个乡民特来求见说有急情禀报!”
“带过来。”
周靖回过神也不意外。
他这段时间在湖阳地界乱跑并未隐藏行迹虽没个定处但偶然也有未被官府控制起来的乡民能碰巧撞上自己前来求见。
很快两个风尘仆仆的村民就被带了进来。
看到大马金刀坐着的周靖两人立马倒头就拜语气急切:
“陈寨主大事不好了水灾又爆发了!”
周靖闻言一怔:“水灾?应该没到汛期吧?”
“千真万确啊我们村子都被淹了!”
两个村民言之凿凿满脸焦急。
“莫非是上游出了什么变故哪处河堤年久失修出现决口了?”
周靖眉头皱起。
这是意外事故还是人为的?
难不成是官兵要用水攻来个水淹七军?可目前双方在上游地区好像没有展开什么胶着的战役。
而且比尔那边也没有传来相应官兵的军事调动情报。
他第一时间倒是没有往另一个方向想……朝廷作为天下正统竟然如此有“魄力”放弃辖下的一省领土直接水淹整个地区破罐子破摔再一次打破下限。
驱民而攻虽然也很阴损但官军好歹有个名义驱使的都是“通敌谋逆的从犯罪民”。
而掘堤水淹湖阳可就毫无名义可言了不顾此地百姓存亡妥妥的缺了大德生孩子没屁眼。
“行吧且去看看再说要是好办我让寨子里派人治理。”
周靖当即拍板。
水患是湖阳的主要灾难既然把这里当作根基不管意外还是人为都是要处理的。
况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两年官府不济事的时候龙王寨偶尔也会治水救人已经轻车熟路了。
“多谢寨主多谢寨主!”
两个村民登时感恩戴德道谢连连。
这时其中一人好像想起一件事道:
“对了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现东南向的岔路上有大队人马经过时留下的脚印不知是不是寨主的人马。”
“东南向?我们好像没走过那边。”
旁边一个头领疑惑插话。
闻言周靖眼神一闪。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这队未知的人马恐怕是朝廷的人。
突兀出现在左近多半别有图谋。
“先追上这伙人把他们捉来问话。”
周靖没有犹豫立马做了决定招呼众儿郎动身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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