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泽骑马出门未及行远就碰上了李岚起遣来送信的小厮。
知稍后李岚起要携嫡妻段氏来他住处拜访朱时泽忙拨转马头回府跟李渊茹告诉着她早做安排以防有什么准备不妥的过不了段氏这书香门第出身闺秀的金睛火眼往外边传出什么于她名声有损的碎语闲言。
听段氏也要同来李渊茹忙唤丫鬟把前堂又打扫了一遍然后使厨房准备了八样点心待客。
“听说舅老爷的嫡妻刚在准王妃的妙手下喜得了身子。”
“夫人看使这支喜上梅梢步摇是不是应景儿些?”
因双雀儿高攀成国公朱希忠成了其妾室李渊茹身边又不能没有大丫鬟伺候她便借着采买下人充实后院的理由从乘鸾宫调了个杀手过来在自己身边“做事”。
受她教训这名唤黄鹂的丫鬟也称朱时泽为老爷对她则是只唤夫人不称宫主。
“就它罢。”
“那些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都酸气的很。”
“倘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咱们找麻烦才来你就是给她端碗鸡蛋羹到手里她也能给你挑出骨头来。”
段氏这嫂嫂李渊茹只见过两面。
一面是在李岚起大婚次日段氏去给李岚起的母亲敬茶两人在路上巧遇。
另一面是她嫁给朱时泽后的第一次回门段氏跟在李岚起身后使丫鬟给她送上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红包。
“瞧夫人这话说的。”
“这世上怎可能有当真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的难缠之人呐?”
“便是当真有还成了咱们的为难也不过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就完事儿了哪值当您在这里发愁费心思呢!”
黄鹂嘻嘻的笑着把掐在手里的喜上梅梢步摇给李渊茹插进发髻然后退后半步瞧自己是不是插的正当。
她是在乘鸾宫长大的杀手从未把人命当成过值得在意的存在。
或者说在她的概念里只有那个住在塔里被称为鸾鸟的她们的神才是唯一值得在意敬畏的。
至于说她们个人的生死那不过是为了向她们的神尽忠才存在的东西罢了能为她们的神尽忠而死是至高荣耀。
“这世上的事可不是什么都能只归结到生死就算终结的。”
“尤其是在这种旁人瞧起来高尚伟岸实际上卑鄙下作的名门望族。”
李渊茹笑着侧过脸看了看自己落在铜镜里的虚影。
这种铜镜说白了只是个规制的表达富贵人家嫡妻身份的象征就照出人影的清晰程度而言并不会比池塘里的水有更杰出的表现。
但李渊茹却每天都会在它的前面坐一会儿哪怕只是让下人为她绾个最简单的日常发髻哪怕只是用红纸给自己补个唇色。
“你不曾在这种府邸里潜伏自然不知这其中有多少腌臜。”
“以后你跟在我身边日久定能明白我今日所言。”
说罢李渊茹缓缓的站起身来移步到屋子里的空旷处张开双臂示意黄鹂帮她穿上比甲“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准出手伤人如果需要我会给你示意。”
“好罢。”
“全听夫人吩咐。”
听李渊茹说不准自己动手伤人黄鹂不禁懊恼的鼓起了腮帮子。
想她们乘鸾宫出身的人哪里受过这种憋屈?
平常里旁人都不敢招惹她们的时候她们兴许还要凭着心情给人制造些麻烦寻乐呢然这……啧指不定就要被欺负到面前了反倒还不让动手了!
可除了听命行事她还能怎么办呢?
给她下令的人是李渊茹她们的宫主。
乘鸾宫里地位最高的人也是她们信奉神祗的代言人。
若不是卡在现在这个档儿上她兴许还敢冒着挨罚的风险耍些小聪明。
可今时不同往日。
倘她现在因为“胡闹”惹了李渊茹不悦致身负刑具无法参加会在不久之后举行的她们神祗的大婚她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这世上有很多事很多法子能让人比死更痛苦。”
“咱们乘鸾宫一向是投桃报李的。”
李渊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低头细细查看了一遍自己的衣衫配饰觉得没有什么不合规制的才重又站直了身子。
“依着我猜测那段氏此来是跟我示好的。”
“只不过呵书香门第的闺秀嘛总还是要拽些酸腐遮自己面子不让人瞧不起她已经是个家道中落身份上早已不知是低了人几等的罢了。”
经过黄鹂身边的时候李渊茹笑着伸手摸走了她藏在袖袋里的毒药瓶子顺手装进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你现在身份是我的丫鬟这些东西不要带在身上以防让有心之人瞧见刨个坑把咱们俩一并埋了。”
技不如人黄鹂也只能“认栽”。
她气鼓鼓嘟起嘴唇发出了一声鹧鸪的鸣叫算是对李渊茹没收她毒药瓶子的抗议见李渊茹毫不动容才无奈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了她的脚步。
下次一定要把毒药藏得更隐蔽些。
黄鹂在心里懊恼的嘀咕了一句。
李渊茹在正堂里等了不多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小厮的禀报段氏那个她几乎没怎么有过交集的嫂嫂到了。
“老爷呢?”
在来者意图未明的时候李渊茹这主人自然不能失礼。
她扶着黄鹂递过来的手臂起身佯装无意的跟前来禀报的小厮问了一句朱时泽的去处。
“回夫人的话老爷跟舅老爷出门去了坐的舅老爷的马车没骑马。”
在朱时泽这一院做事的下人都被李渊茹“收拾”的有模有样毕竟谁也不想招惹素以手段狠辣“闻名”的德平伯府出身的嫡女。
听李渊茹跟自己问询小厮忙规规矩矩的跪下将自己的所知一字不漏的禀报给了她知道“老爷临行前吩咐准备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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