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斗罢豺狼伏虎豹 第二十九章 藏信将谋渔翁利
“不要!”
“不要撕!”
“求你求你不要撕!”
论演技沐睿这能把整个黔国公府都骗得团团转的“实力派”又怎会落了这两个蠢货下风?
他赌技卓越一早儿就把自十五那里得来的信函藏到了旁人找不见的里衣夹衬里而现在这封被沐德恒和另一个庶子掏出来的信函则是他一早儿就准备好了藏在里面只等旁人给他刁难时候用来翻的!
换句话说不管翻这封信出来的人撕不撕它他都能挑拨了旁人鹤蚌相争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若无沐睿恳求这沐德恒许还会撕的不那么狠。
此时突然见“风光”了两天的沐睿一边挣扎一边大哭了起来本就打算对他施以折磨瞧他笑话的沐德恒顿时便更来了兴致。
他一边坏笑一边俯下身将之前只是被他撕成了大块的信重新捡拾了起来撕成了更小的碎块扬进了尚未来得及被清理出门去的雪堆里。
“想看么?”
“想看就趴进雪里去一块块的捡起来慢慢的拼起来呐!”
沐德恒嘴上说的难听心里却并不当真觉得沐睿这种“废物”有望搭上柳轻心这三皇子妃。
在他想来这应是沐睿恬不知耻于那日遭了狗屎运沾了德平伯府的嫡少爷李岚起的光帮受伤的三皇子朱翎钧归拢猎场剩物后得了人家谢礼点心犹不知足的跑去纠缠讨要好处被人家给“婉拒”的产物便是撕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沐睿像是被自己眼前的所见给吓蒙了。
他呆呆的盯着那些被撕的粉碎的纸片突然疯了般的往箍住他的那个黔国公府庶子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挣脱了他的禁锢扑向那一堆已经被雪水洇了半湿的碎纸使双手快速的往外划拨了起来。
从未见过沐睿这般模样的两个黔国公府庶子被他的举动给惊愣在了原地。
而正在这个时候“巧合”的听下人传消息说三皇子府遣人来访而屁颠颠跑出来迎接的黔国公沐昌祚也到了。
因彼年“糊涂”黔国公沐昌祚没把“宝”压在隆庆皇帝身上推拒了与孝恪太后侄女的联姻使其一怒之下嫁给了他的叔父做续弦。
而后那本倾心于他的女子满怀恨意的生下了如今正与他针锋相对欲夺取爵位承袭权的沐昌世。
现在的黔国公府虽没至于像魏国公府般的落魄的险连兵权都保不住然府宅当中的争斗却已日趋难控尤其是得了隆庆皇帝扶持的沐昌世更是一日比一日让他头疼。
如果他府中子女有能得三皇子朱翎钧青眼的待将来这位怎么瞧也该是储君人选的殿下得登大宝之日他的好日子不是黔国公府的好日子便也是有望了。
前日他刚刚才听他母亲说沐睿得了三皇子亲笔信函邀其同往围猎回来时还带了三皇子妃给备的手礼。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儿就又听闻他跟去的那日三皇子遭了刺客重伤御医们都表示他将不久于世了。
这几日他可以说是过得纠结异常。
想去跟三皇子示好又怕他不定什么时候就蹬了腿儿他又被其他皇子打上“翎钧一派”的烙印行差就错不去又担心三皇子福大命大的活过来瞧不上他这“锦上添花”的。
所以便是在跟他的母亲商议过后给沐睿的那一院增加了三成日常用度以便将来不管三皇子好不好起来都有应对之策。
反正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沐睿这儿子。
就算将来三皇子不幸驾鹤他为跟新主子表忠舍了其性命亦没有什么可不舍的。
这眼瞧着距三皇子重伤也过了几天了那些御医们所谓的该准备的后事也未见端倪而且就在今日他刚刚听了传言说成国公府那边儿遭人下毒身亡眼见着就要过头七了的老七家媳妇儿德平伯府出身的嫡女李渊茹也被那位三皇子妃给妙手回春了……
一个连死人都能救活的人怎可能答应自己的夫君后半辈子的依靠说死就死了?
啧说什么也得跟那个来访的三皇子府亲侍说些好听奉承的话让其回去之后多为他美言几句!
“睿儿你趴在雪里做什么?”
黔国公沐昌祚从未这般亲昵的称呼自己的嫡长子。
他稍拧了下眉显然是自己都有些不适应这从未使用过的称呼。
连黔国公沐昌祚来了还对沐睿用了这么亲昵的称呼两个黔国公府庶子暗道了一声儿不好便打算脚底抹油趁未被自己父亲关注逃之夭夭。
“你们两个要去哪儿?”
“你们的姨娘没教过你们礼数么!”
沐睿生性软弱又不得宠寻常里便没少被府里的其他子女欺负。
这事儿沐昌祚是知道的。
但知道归知道闲事却是一次也未管过。
然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好将来这最不得他待见的儿子就会成了黔国公府的新兴之望黔国公沐昌祚又怎么会一如往日般对他的“遭遇”视若无睹?
索性不过是两个庶子便是以家法乱棍打死了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能以他们的贱命换从未得自己照拂的沐睿跟自己亲近也是值了!
黔国公沐昌祚这般想着便一个箭步上前把沐德恒和另一个庶子踹进了路旁的雪窝子里缓步走到了沐睿的身边俯身跟正忙着捡拾和擦拭碎纸的沐睿又问了一句“捡什么呢睿儿?”
“回回父亲的话儿子儿子在捡王妃的回信他们二人他们二人胡闹给扯碎了。”
回头见来人是黔国公沐昌祚沐睿顿时便露出了“为难”神色要起身对他行礼恐本就被撕了粉碎的宣纸被雪水洇湿辨不清字迹不起身行礼又恐失了礼数遭自己父亲责备。
末了他一咬下唇掉转身子朝着黔国公沐昌祚“铛铛铛”磕了三个响头便又快速回身捡拾起了地上的碎纸。
“此回信关系重大盼父亲稍给儿子些许时间待捡拾起了这信再施降责罚!”
武勋出身的人大都讲究气节荣耀。
天地君亲师除此五样头可断膝不可弯。
这从来都是诸多武勋对自己儿子的训诫。
而此时沐睿却是半点儿犹豫也无的给黔国公沐昌祚跪了还磕了响头便等同于是宁遭家法处置也只一项选择了。
这让黔国公沐昌祚稍稍迟疑了一下继而便上前一步蹲下帮沐睿捡拾起了地上的那些大都已洇湿了的纸片。
他不喜欢沐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信沐睿或怀疑他不谙礼数。
“你给王妃写信所求何事?”
两个人做事总比一个人要来的快些。
在黔国公沐昌祚的帮忙下地上的纸片很快便被收集了齐全虽大多数都因为雪水字迹模糊了但只消重新拼接仔细辨认仍能不碍阅读。
“儿子听闻父亲因弟弟的事心思郁结常夜半喘咳便跟王妃写信跟她求妙药孝亲。”
“后又想父亲的这病乃是因心思郁结而起心病不除终是治标不治本就又给王妃多写了一封信跟她求助弟弟脱困之法。”
“许是前两日王妃忙着照顾三爷没得闲回复直至今日才使人送了回信来哪曾想……”
沐睿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又红了眼珠但这一次他没哭出来而只让泪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儿仿佛是生怕自己落泪惹了自己父亲不喜。
黔国公沐昌祚滞愣了一下。
对沐睿这个“意外”得来的儿子他从未有过青眼。
但仔细想想这数年来他仿佛……除了体弱多病无法修习武技一样还真就没什么能让他说出不妥的地方来!
谦恭礼孝。
仁德宽宏。
博学勤勉。
虽然他这当父亲的从没将心里的“那碗水”端平过但他却从未有过一句抱怨节庆寿辰更是从未少过一次贺礼尽管他拿出来的“礼”与旁人相比大都廉价的入不了他这伯公的眼。
我是不是错了?
他再怎么不济也是我的嫡子他母亲便是有万般不好也是我二人恩怨与他又有何干呢!
“无妨拼起来仔细辨认一番应还能看。”
“来起来罢睿儿地上凉。”
黔国公沐昌祚深深的吸了口气站直身子将自己的左手递给了还跪在地上沐睿然后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雪堆里的两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庶子。
区区庶子狗都不如的玩意儿也敢扑到他嫡子的身上来乱吠这若是传扬出去可得让人如何笑话他治家无方!
人在有不同念头的时候所想总也不会一样。
就如现在的黔国公沐昌祚在当真把沐睿当自己的嫡子看了之后待他的态度也较之前有了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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