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妙手美名遍城郭 第一百零一章 药方

小说:娇妻良医 作者:天听雪
    见顾落尘在语嫣的眸子稍稍亮了一下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半是炫耀的黏到了柳轻心的身边。

    “姐姐姐姐我在厨房里发现了厨子新做的点心就先给你偷来了。”

    语嫣一边说着一边把点心碟子递到了柳轻心面前“你先吃点儿垫一下饭菜马上就好!”

    “不能吃。”

    抬手赶在在柳轻心抓取点心之前将语嫣递上的碟子压下顾落尘的态度可谓斩钉截铁“难吃。”

    “难吃?”

    “不会罢?”

    “我亲眼瞧着那厨子刚从锅里盛出来的!”

    对顾落尘的态度语嫣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质疑。

    为了证明自己“偷”来的点心能吃她毫不犹豫的拎了最顶上的一块儿塞进了自己嘴里。

    “嗯跟姐姐使人做的点心自是没法儿比但比你之前带上山分给我的那些好吃的多呢!”

    语嫣细嚼慢咽然后非常中肯的对碟子里的点心做出了评价。

    “我支持顾落尘。”

    睨了一眼碟子里的点心翎钧本能的撇了下唇瓣。

    这点心可是饕餮的拿手绝活儿德水轩享誉燕京的“点心八件”之一多少世家豪门都以能预定这种点心回府孝敬家中长辈为荣。

    遇逢年过节时候一个采购“点心八件”的名额甚至会被炒到三百两银子。

    以前时候翎钧对这种略带咸味的点心是极喜欢的但……

    人的嘴都是被一点点养刁的。

    语嫣刚刚下山没吃过几次柳轻心使人烹制的美食自不会养成“恶习”但翎钧和顾落尘却与她截然相反。

    叩叩叩——

    未及柳轻心说话门外就传来了低微的敲门声。

    是饕餮。

    原本他是兴致勃勃捧了粥来给翎钧品尝的。

    这种配料奇特尝起来却美味无比的肉粥给了他极大信心他几乎已经可以认定柳轻心这位整日被翎钧挂在嘴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准王妃就是他的大机缘。

    只是人至门口只抬了手未及敲门便听到了里面顾落尘和语嫣的“争论”以及翎钧半点儿情面也不留的“肯定”。

    进去仿佛有些不太合时宜或者说会在其他人的否定下给柳轻心留下不好印象。

    万一让柳轻心觉得他不值得指点他岂不是要错过他的“大机缘”?

    可……便是丑媳妇儿也是早晚要见公婆的……

    他总躲着还不是一样会与他的“大机缘”失之交臂!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拼了!

    这般给自己鼓了个劲儿饕餮才硬着头皮伸出右手蜷起食指敲响了木门。

    “进来。”

    在场四人有三人是会武技的。

    翎钧虽因伤体弱但境界还在此时又怎会不知站在门口的是饕餮?

    “三三爷。”

    在场四人有两人评价他做的点心难吃一人说他做的点心只是比寻常铺子好只余一个该是他“大机缘”的人未曾发声但……这仿佛是不需要说的才是……

    饕餮在紧张的时候就会结巴。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新出锅的热粥上前抬头便遇上了柳轻心感兴趣的目光。

    “王王妃喜乐。”

    饕餮觉得柳轻心的目光有些灼热或者说是那种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滚烫。

    就好像他不是个人而是个稀罕物件。

    这让他畏惧。

    “把自己煮给你吃了的那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柳轻心突然笑了一下伸手从饕餮端着的托盘里接了粥碗在手将鼻子凑近闻了闻然后又盛了小半勺送到自己唇边尝了一下。

    刀功很好所有肉碎都切成了相等大小厚度均匀姜切成了很细的丝几乎等长纵食用者不喜也不难挑择而香菇则细细的削除了“伞盖”上的黑色部分只留了靠近“伞柄”的白色嫩肉。

    火候也掌握的不错米香糯松软入口即化。

    这技艺做出来的粥可比在良医坊做事的那些厨娘要美味的多了。

    “来吃罢不烫。”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尝过了一小口的粥送到了翎钧嘴边示意他张嘴。

    翎钧的洁癖众所周知。

    原本站在旁边正打算回答柳轻心问题的饕餮在见了此番情景后竟生生的长着嘴僵在了原地。

    他们家三爷竟然竟然跟旁人同同用一只勺子!

    而且而且还这般这般满心欢喜!

    他一定……一定是发了白日梦了……对一定一定是这样!

    给翎钧喂了七八口粥瞧他吃的开心柳轻心才又有了“闲心”跟饕餮详细的问询了一遍自己之前的问题。

    “我知那人是自愿的并非遭你强迫。”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头回见着有人将这种法子用于实际心生好奇罢了。”

    见翎钧并未跟自己阻止柳轻心便知道自己问的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既然他已经知道又全无嫌恶意思那便是说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正捧着托盘发着呆的家伙定会如实回答自己的问题当然需要自己先给出“诚意”或者说让其信服自己的理由。

    “是我师父。”

    想起那个总喜欢拿着汤勺敲自己脑袋的糟老头儿饕餮的眼角泛出了浅浅的红。

    那个总是把“将你这没天份的小子逐出师门”挂在嘴边却从不允旁人说他半句不好的糟老头那个总是把他做的菜倒给野狗却从不吝啬把各种珍稀食材丢给他练手那个……喝了酒就坐在窗台上盯着过路的姑娘小姐猛瞧却一辈子没娶过媳妇儿从不逛花楼的糟老头儿……

    他终究是死了。

    为了他追求的厨道极致将自己炖成了一锅汤一锅难喝到无法下咽的汤。

    “这不可能。”

    说这话的工夫柳轻心已给翎钧喂了小半碗粥瞧他的面色开始日渐红润便随手将粥碗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拉了他的手腕出来把脉。

    “这方子只对有血缘关系的人有效。”

    “即便那人不是你父兄也该是与你未出三代的姻亲。”

    翎钧的脉象已趋平稳原本淤积在肠胃的寒邪之气亦在被这驱寒的粥缓慢瓦解自肚脐排出体外。

    然令她想不到的是待她轻舒了口气伸手欲取回那小半碗未及给翎钧喂完的粥时那小几上竟是已连碗都不见了!

    “嗯?”

    不解的转头看向在场的几人。

    柳轻心便见着了将勺子丢在一边正用舌头舔着吃碗里的粥的语嫣和站在她旁边一脸怨怼的顾落尘。

    显然顾落尘是有与语嫣相似打算的。

    只不过语嫣先下手为强的丢了勺子用舌头舔食霸占了剩下的肉粥让他吃了“黄莲”罢了。

    “你们两人都是小孩子么?”

    瞪了两人一眼。

    紧接着柳轻心便忍不住“扑哧”一声儿笑了出来。

    “厨房的锅里应该还有剩罢?”

    “你们两个这般明目张胆的跟个病人抢食都不会觉得羞愧么?”

    语嫣是个孩子心性顾落尘又何尝不是?

    燕京的冬天很冷。

    被踢下半人高的石台摔在青石铺成的路上很疼。

    守着母亲冰冷僵硬的尸体蜷缩在破庙角落穿着单薄衣裳饿的连哭都不敢很绝望。

    被一个给了他点心的陌生人抱在怀里很暖。

    山林的夜晚很黑。

    此起彼伏的狼嚎很可怕。

    用来果腹的草根树皮磨得嗓子生疼。

    那把泛着蓝色幽光的弯刀锋利的使她安心。

    他们只是瞧起来无坚不摧无人敢招惹得罪罢了。

    那藏匿于锋锐硬壳之下蜷缩于冷峻顽劣之后从不向外人开敞的何尝不是一颗小心翼翼保管起唯恐遭人发现践踏的孩子般干净纯粹的心?

    “我只是觉得觉得它实在是实在是太香了所以所以……”

    “我瞧你放下了以为以为他他不吃了。”

    语嫣脸颊爆红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她先顾落尘一步将那半碗肉粥抢进怀里其实是一种本能只是在尝过了一小口之后就舍不得把剩下的分一半儿给顾落尘了罢了!

    顾落尘没有说话。

    就好像刚才动手跟语嫣抢这小半碗粥的人跟他全无关系一般。

    “厨厨房里还还有半锅。”

    柳轻心的话让本就紧张的饕餮更紧张了起来。

    他急于支走顾落尘和语嫣然后跟柳轻心问询“详情”。

    她说这是个方子。

    既然是方子那便该是用来治病的。

    治……什么病?

    难道他师父将自己煮了一锅汤并不是并不是如他师父在信函里写的那样只是为了追求厨道极致?

    他……

    睨了饕餮一眼确认他不是个会武技的纵是心有歹念有翎钧在也足以护柳轻心周全顾落尘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见顾落尘先行一步语嫣顿时急了忙不迭的跟还躺在小榻上的翎钧“警告”了一句就飞身自窗户离去追早已没了人影儿的顾落尘去了。

    刚才她抢了粥碗在手一口也没给顾落尘分。

    天知道那小气家伙会不会为了报复她连锅都端走!

    目送语嫣的背影消失在了廊道尽头饕餮深吸了口气闭合了她未及关的窗户然后缓步走到了柳轻心面前对她深揖一礼。

    “请王妃告知您所说的这方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饕餮没有经过翎钧便径直向柳轻心问询事情。

    于规矩这是一种非常失礼的举动。

    但他急于知道答案或者说已对答案有了猜测需要印证自顾不得讲究什么规矩。

    至多不过等事后遭几回他家三爷教训收拾。

    他心甘情愿!

    “典籍记载这方子是给人治痨病的。”

    “因过于残忍又难以做到而鲜有人愿意尝试。”

    “亦因鲜有人愿意尝试而无法印证是否当真有效。”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小榻上的翎钧。

    见他只微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需隐瞒便又把目光转回了站在她面前的饕餮身上。

    “自娘胎里出来就带了痨病的幼童鲜有人能活至成年。”

    “而医治痨病的药材性烈以童稚之身极难承受的住服食者十之八九难保性命。”

    “即便有侥幸活下来的也大都会落下残疾。”

    “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有父亲为救治儿子以身凝药吃十年汤药将自己的血肉变成能保自己儿子无虞的传说。”

    “那做儿子毫不知情的喝下了母亲端来的用他父亲血肉熬制的汤后便是如你这般毛发皆白眸色也变成了明眼瞎子一般。”

    “这是那药材的烈性会给服用者留下的唯一影响并不会传给后代。”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轻抿了下唇瓣。

    伸手从饕餮的脑袋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弯折了几次后放到了旁边的烛台上点燃。

    一股带着些许甜味儿的药香自那燃烧着的头发上飘散出来使闻到的人忍不住两眼打架。

    “那人应该是你父亲。”

    “他每晚都需忍受烈药噬心的痛苦但为了让自己变成更完美的药不给你留下祸患他放弃了用罂粟镇痛而改用了崖香。”

    “喏你现在闻到的这个就是崖香的味道。”

    天下父母心。

    能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的怕是也只有当人爹娘的。

    十年。

    何其漫长。

    与痛苦共眠何其难捱!

    “三爷我想告一天假去给他烧些纸钱。”

    “他爱喝酒我……前些日子刚好酿了些桂花酿……”

    说这话时饕餮已泪流满面。

    他的记忆里都没有爹娘。

    为此他问过那糟老头儿为何旁人家的孩子都有唯独他从未见过。

    他清楚的记得糟老头儿当时拿了锅勺敲了他十几下儿脑袋然后一手掐腰一手掐着锅勺搭在肩上笑眯眯的跟他说道他老人家是从一条野狗嘴里把他捡回来的哪里知道他姓甚名谁爹娘在哪儿!

    呵原来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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