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妙手美名遍城郭 第六十九章 信

小说:娇妻良医 作者:天听雪
    将唯一没烧掉的信重新封装翎钧便使初一唤来了冬至。

    冬至新婚燕尔他本不想遣他做事奈何初一腿上有伤身边又没了堪用的人。

    “你去一趟燕京骑最快的马回来后我还有别的事嘱你去办。”

    “去黔国公府亲手交给沐睿告诉他我自英国公府偶得了这封信瞧字迹有些像王家嫡小姐的笔迹。”

    “他是黔国公府的嫡长子颇受瞩目的爵位继承人之一这等家丑还是需尽快处理了才好。”

    将重新封装的信交给冬至翎钧稍稍想了一下。

    然后伸手从棋篮里摸出了两枚黑子交给了冬至。

    “告诉他等回了燕京我去寻他下棋。”

    “是三爷。”

    冬至将信揣进衣襟又小心的收好棋子才跟翎钧答应了一声儿转身出门。

    他知道翎钧是希望他能早些把信送到就回返小镇跟立夏相伴并不是当真有非他不可的事情吩咐。

    但他没说。

    或者说不需要说。

    目送着冬至出了屋门柳轻心便把目光转回了翎钧身上。

    “你只这样跟那沐睿说他能明白这封信的真正意思么?”

    “还有他会不会觉得你知道了他家的丑事而对你……”

    这些天听翎钧说了许多燕京名门的腌臜柳轻心便本能的对这些世家出身的少爷小姐们有了抵触和忌惮。

    虽然顾落尘也说可以让翎钧将这信拿去送人情可是这人情这么个送法儿当真合适么?

    “沐睿不会下棋。”

    翎钧笑着从棋篮里又抓出了几枚黑子在手里掂了掂。

    “他虽是嫡长子却因生母关系一直不得他的父亲宠爱。”

    “而他的四叔沐昌世虽在这一辈里排行老四却因其外婆是我父皇的姨母而一直颇得我父皇看重是沐昌祚不敢得罪的对象。”

    将手里的一枚黑子放入代表黔国公府的那一方位置里翎钧缓缓抬头看向了柳轻心。

    这是一步烂棋。

    因有这黑子的加入黑棋本已具雏形的“气”被彻底截断使其顷刻间成了一潭死水。

    “能活谁也不会舍得死。”

    “沐睿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他的父亲沐昌祚一准儿会以“遮丑”为名说服家中长老杀他灭口为他弟弟沐德丰扫清承袭爵位的障碍。”

    “所以他一准儿会让这件事变成黔国公府遮不住的丑。”

    “然后将沐昌世置之死地的同时让他父亲背上一个‘弑子未成’的丑闻逼他收回之前立下的那纸让沐德丰承袭爵位的信函给自己争个‘可能’。”

    抬头看向柳轻心翎钧的笑容像是自带三分邪气引得人不舍移开目光。

    “为了不让‘丑闻’坐实沐昌祚至少在三年内不敢取沐睿性命。”

    “对一个世家子弟而言三年可是足够囤积许多力量的。”

    见柳轻心自抬起头就一直把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翎钧的心情顿时便又好了几分。

    伸手从自己的面前摸了两枚白子在手放到了之前落下的那枚黑子旁边。

    “沐睿母族中落亟需有人为他撑腰。”

    “我让冬至给他送两枚黑子约他下棋除是提醒他看每句的第二个字之外还是在跟他表明态度告诉他我这里尚有根可供他栖下的树枝他若答应做我的暗子以后我会给他支撑让他留在燕京这棋盘上不被移除。”

    “你怎知他一准儿会选你而不是选朱翎铃呢?”

    柳轻心拧了下眉。

    对翎钧的安排仍有些不甚放心。

    事关一府立场这沐睿又似他说的这般地位尴尬。

    若沐睿这黑子向左平移一步落到了代表朱翎铃的那枚黑子旁边的位置他们将再也无法阻止黔国公府这一方势力的扩张。

    “冬至是我的人。”

    “我让他亲手把信交给沐睿。”

    “从沐睿接下那封信开始就注定了他再也没了选朱翎铃的可能。”

    “就算他想选朱翎铃也不会要。”

    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想喝些凉茶润喉才发现里面早已空了。

    而初一那伤了腿的家伙之前奉了他命令拎了之前的茶壶去丢弃还未取新的回来。

    见翎钧口渴又没有凉茶可喝柳轻心便笑着将自己还剩了少半的茶盏递给了他。

    柳轻心的做法让翎钧微微一愣继而便唇角上扬开心的从她手里把茶盏接了过去。

    将茶盏翻转半圈正对好柳轻心喝过的位置意有所指的坏笑着按上了自己的唇瓣。

    “你这登徒子!”

    翎钧的表现让柳轻心顷刻间脸颊爆红。

    怒嗔一句尴尬至极的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了开去。

    ……

    燕京。

    如翎钧吩咐的去城外山上给老道送过信听他叹了一句人不可违天命之后十五便急匆匆的下了山。

    这老道曾救过翎钧性命往年翎钧都会在年节时候来给他送些花用再跟他下一盘棋。

    今年为了能在年节时去江南陪柳轻心翎钧特意在年节之前就来拜访了他。

    他们俩一如往年般的下了一盘棋。

    只不过今年他们下的这盘棋十五没看懂。

    “九叔三爷让我给你送信来。”

    从后门进了德水轩十五轻车熟路的进了掌柜的卧房。

    被十五称为九叔的人正一手拿书一手掐笔像是在写画些什么听到十五的声音忙把笔放到了笔山上站起身来。

    “何时回来的?”

    “三爷在那边儿过得可还习惯?”

    快步迎上十五九叔一边跟他说着话儿一边自他的手里接过了信笺。

    翎钧离开燕京前曾特意跟他交待会使人送信回来告知他自己的安排。

    他等了好几日都未见着翎钧的信来便不敢再等开始如往年般的自己动手准备起了百花宴上要用的灯谜。

    不曾想他今天刚拟了一整天的灯谜这天才黑下来十五就给他带了翎钧的信来。

    “刚进城还不曾回王府。”

    “今天开南门我瞧着离你这边近就先过来了。”

    十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桌子旁边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拎了一块儿点心塞进了嘴里。

    “三爷过得舒坦着呢他跟王妃两个简直就是……算了不跟你说了等你见上王妃就明白了!”

    “信你赶紧看然后给三爷回个话儿。”

    “我身上还有封信得给府里送去等府里也回了信就往回赶。”

    为了尽早把信送达十五一路都没吃喝。

    之前在山上他自不好意思随手从老道的桌子上拿东西吃但这会儿到了德水轩自家地盘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大半盘点心说这话儿的工夫就都进了十五的肚子因吞咽的太快觉得有些噎得慌便又捡起了九叔的茶盏给自己灌了两杯半温的茶水。

    九叔闻言点头快步走到桌边拆开信笺把信的内容读了三遍确准儿没有疏漏了才拎起笔给翎钧写了封回信。

    “你告诉三爷燕京这边儿最近出了不少事儿。”

    “他若是能回来还是尽早回来。”

    “江南那边儿终究不是咱自己的地方有很多事儿都力不能及。”

    九叔一边跟十五唠叨着一边把信塞进了封套按了蜡封。

    “你何时见过三爷听劝?”

    听九叔说让自己劝翎钧早日回燕京十五颇有些无奈的撇了下唇角。

    翎钧是个非常执拗的人。

    他决定的事鲜有人能改变连隆庆皇帝都包括在内。

    “上次就是吃了不听劝的亏险些连命都没了!”

    “怎还这般……”

    提起翎钧的执拗九叔也毫无办法。

    他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先忙吧九叔我还回府里去呢!”

    收好回信十五也不再费神听九叔唠叨快步走到窗边儿跳了出去。

    他得尽快回江南去那边儿的人手本来就少这会儿初一又受了腿伤只勉强能当半个人用。

    虽然有那位传说是他家小主子干爹的顾掌柜在安全应该无虞但缺人指派终究容易误事。

    离开德水轩后十五骑马绕过了闹市街从后门进了三皇子府。

    时值酉时院子里的侍卫们正在换岗。

    见十五回来正在换岗的两波儿人便悉数涌来了他身边跟他打听起了翎钧的情况。

    所问内容亦是与德水轩的掌柜九叔相差无几。

    “我先送信等会儿跟你们细聊。”

    打着送信的幌子十五落荒而逃。

    这府里的侍卫大都是自西北大营退役下来的老兵看着翎钧长大的叔叔辈儿的人。

    若让他们抓住一人问一遍翎钧的近况他怕是明儿晌午也休想走得出三皇子府的大门去。

    听外边吵吵嚷嚷正在给翎钧写信的管家忙放下手里的笔随手把已经写好的信折了两折揣进了怀里。

    信上写的是这两日暗线搜集的燕京各大家族里刚刚发生的密辛他本打算等天一亮就使人快马加鞭的给翎钧送去让身处江南的他能在对一些事做出决断的时候不至因消息闭塞而出了错误或纰漏。

    这种东西是一准儿不能落到旁人手里的否则会让翎钧被人猜度出谋划从而身陷危局。

    上次翎钧于江南遭袭险些殒命就是因为他的行踪被人泄露给了朱翎釴。

    “谁?”

    管家也是西北军出身虽算是半个文职但西北军那种虎狼之师武技不出众的人又怎可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将文职的轻快营生交与他手?

    手往腰间一摸长鞭已然在手。

    “我十五。”

    知管家行事谨慎出手又无情十五自不敢像进德水轩掌柜卧房那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径直从窗子蹦进去。

    他乖乖的走到管家的房门口站定跟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意“三爷让我送信回来。”

    听来人是十五奉翎钧命令来送信给自己管家忙收了手中鞭子快步走去了门口。

    “近两天燕京这边儿出了不少事儿我正寻思着着人明儿一早儿出发把消息给三爷送去。”

    开门把十五迎进卧房管家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反手把房门闭合了起来。

    “三爷在那边过得可还称心?”

    “你这次回来是明儿就走还是过几天才走?”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把写好的信从衣襟里拿了出来。

    “你先看信。”

    十五接了管家手里的信揣进怀里然后打开腰间的皮口袋把仅剩的一封信交给了他。

    “你看完信给我个话儿。”

    “我打算今晚就走用府里的令牌出城门。”

    “一路快走少停明儿晌午就能到。”

    “江南那边堪用的人手本来就少初一那傻子又自己不当心伤了腿。”

    提起初一十五本能的撇了下唇角。

    想他平日里做事也算是个细心的怎就偏在这么个翎钧身边人手不够的时候闹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军旅出身的人做事大都雷厉风行。

    管家用最快的速度拆看了翎钧的信之后跟十五交待了一句回去告诉三爷说自己知道了便急急的将他送出了卧房。

    来管家住处之前十五已着人准备回程的马匹。

    待他自管家卧房出来两匹套好了笼头上妥了鞍子的马已然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一匹就够这大半夜的带两匹马出城太过招摇。”

    跟站在马旁边等着他的人说了一句十五随手扯了一匹马的缰绳从王府的后门出了院子。

    他讨厌年节。

    张灯结彩的街道会让他想起被翎钧救下之前他因饥寒交迫死于大年初一夜里的爹娘。

    那年也像今年一样是个丰收的好年。

    但看上了他姐姐的成国公府嫡子朱时彤却因遭了她姐姐的拒绝恼羞成怒的使人在秋收时候烧了他家的谷场。

    那天火烟滚滚。

    他的姐姐在愧疚的折磨下冲进了火里。

    他被爹娘抱在怀里哭都不敢出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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