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8、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三十一)

    且不论男妻有多么荒唐, 就说那男人问他何许人他却称除了自己叫靳尧外, 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虽说大夫诊断后说他遭过重击, 患上离魂失忆之症也不无可能, 但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如何能成为他们朝家的嫡妻?

    再者那男人虽长得一副惊世之貌, 但身体却孱弱不堪。大夫说此人先天不足若不能好生养着也就没几天活头了。就算精细供养也是一辈子体弱多病……就这还想当他们小辞的妻?

    就这就这就这就这就这???

    爹爹/大哥不答应!

    但朝辞磨他老爹和大哥可是有一手了, 几天下来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绝食终于把老爹和大哥弄心软了。

    这要是换在其他世家, 长辈估计能把这不孝子腿给打折在让他断着腿去祠堂跪个三天三夜。但是在朝家, 父兄俩宠了幼子幼弟这么多年也不指望朝辞能有什么出息, 最终还是答应了。

    得到了父兄的首肯后朝辞一蹦三尺高去后院找了靳尧。

    他兴冲冲地跑到了自己给靳尧安排的院子此处虽不算大, 但陈设布置都精细无比连花草都是各地搜罗来的名贵品种。

    朝辞走过院子的前庭推开门清雅的兰香扑面而来。因大夫说靳尧体弱, 室内不得过于潮湿阴冷, 所以此间未燃熏香只是摆上了许多珍贵稀奇的兰花。

    此处采光也极佳今日也唯有大风, 此时窗子大开明亮微橙的阳光洒了满室将室内精巧奢靡的程设照得一览无遗。

    靳尧此时半倚在软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执着一卷孤本垂眸阅览着听到有人进屋的脚步声也没抬头。

    此时他一手枕着头阳光在他的鼻梁和侧脸处投下了惊心动魄的阴影锦衣的衣摆和大袖随意地堆砌垂落在塌边画中仙在这般人面前也要逊色三分。

    朝辞见靳尧没搭理他走到挂衣处取了件大氅后讪讪地走到靳尧身前给他披上了大氅。

    又红了耳尖温声细语道:“眼下虽才入冬但也不可大意。阿尧你靠着窗怎可穿得如此单薄。”

    靳尧收了书抬眼看了朝辞一眼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朝辞没有在意靳尧的冷淡而是又说道:“阿尧你莫在此处吹风了去里屋我来给你上药好不好?”

    靳尧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大氅似有似无的哼笑了声。

    约莫是嘲讽朝辞这厮不要脸怕是又想借着上药来揩油。

    朝辞又是讪讪又是被那声若冷泉般的低沉嗓音弄得心尖发痒。

    他还是厚着脸皮把拉着靳尧穿过了锦帘纱帐去了里屋。

    朝辞拿起了药膏和纱布涨红着脸对靳尧说:“阿尧你快些坐下吧大夫说你这上药可耽误不得。”

    这小子见天脸红想必还是知晓羞耻却也没见他哪次揩油手软过。

    靳尧觉得有些好笑但也并不在意。

    这不过是个凡人他是好是坏都很难真正入靳尧的眼。不说喜欢厌恶也难。

    靳尧没有扭捏地坐在了床上将衣物拉下露出肩头和后背。

    流畅有力的肌肉在他的背部起伏白如玉石轻触微凉。

    左肩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浓重的药草味在这人身上不见得难闻反倒与他身上的冷香纠缠清冷中带着微苦惹人沉迷。

    朝辞小心的将纱布拆下中间碰到男人的皮肤时又觉得指尖发痒。

    纱布被拆下后那道狰狞的伤疤再次出现在朝辞的面前。它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无比骇人。虽然如今经过数日的修养已经结痂但仍显狰狞可怖几日前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模样又出现在朝辞脑中。

    “不知是哪个混蛋如此对待阿尧若非阿尧不记得了我非要……要好好教训那人一顿!”朝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气鼓鼓地说道。

    他说得愤懑但手上上药的动作却无比轻柔。靳尧只觉得背部的伤处一阵阵清凉疼痛也被缓解了许多。

    靳尧抬了抬眉。

    哪有什么旁人这肩部的刀痕是他自己砍的。

    这小子真不愧是凡界娇生惯养的小公子连报复都只能说要教训怕是长到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

    靳尧看似是超凡无垢的上神但是一力镇压六界妖魔、结束了上古大乱的上神能是什么好东西只怕这六界想找出个比他手染更多鲜血的活物都难。

    想到这他又想起近百年来隐隐有松动的妖魔境封印突然有些不耐。

    他转头瞥了在小心给他上药的朝辞一眼。

    朝辞抬头睁着一双眸色透亮的桃花眼道:“怎么了?我弄疼阿尧了吗?”

    语气小心翼翼的又带着他自己没有发觉的软糯。

    “并无。”靳尧垂眸转了回去。

    得早些结束这无甚所谓的情劫快些回到神界。

    …………

    两人的婚期被安排得很早。朝家请大师来算的日期最近的吉日也要两月后朝辞却觉得下月的中旬也是好日子。离现在不到一月。

    这哪是觉得那是好日子分明就是迫不及待想成婚。

    众人哭笑不得见他执意如此大师也说那天虽算不上上等的吉日但也并无不妥之处便也随他了。

    反正这娶男妻也不过是由着他胡闹罢了。

    随着婚期将近朝辞也开始忙里忙外老爹见状不知自己是该欣慰还是无奈这还是这孩子第一次帮家里忙活这些事。

    虽然说这个婚礼本就是他的事。

    朝辞忙归忙去靳尧那也去得勤快经常是白天忙得热火朝天晚上还风急火燎地跑去靳尧的院子里。

    不过也就待一个时辰帮靳尧换换药与他说说话戊时三刻便离开了。

    靳尧起初还觉得有些惊奇这小色鬼还能这么君子?他还道这小子会死皮赖脸在他院子里睡下呢。

    他因此随口问了句却见那小孩涨红着脸说:“我们还未成婚不急于一时。”

    没想到这小子看着好色孟浪内里却如此保守。

    靳尧打量了朝辞一眼这人穿着朱色锦衣越发衬得他肤白胜雪唇红齿白。桃花眼乍一看勾人其实总喜欢睁得溜圆茶色的瞳孔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猫儿。腮边有些婴儿肥。

    怎么看都是个稚气未脱的小毛孩倒是学起了那些登徒子的毛病。

    靳尧有些失笑。

    娶男妻有娶男妻的习俗虽说靳尧是入朝家的门但也没有折辱人家的意思。

    婚礼当日两人具是穿着一身新郎红袍。靳尧失了忆在晋云州更无亲属朝家便在主城南区给他置办了一处宅邸婚礼当日便让靳尧从那宅邸出发。

    见到朝辞时这小子弯起桃花眼勾起嘴角连头发丝儿都写着高兴。

    靳尧倒有些不解他跟着小子从前从无交集不过是见了他一面便如此情根深种了?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色相。

    两人拜过堂后朝辞赶走了那些来闹洞房的人。关上房门后回身看着坐在茶桌前的靳尧那股和心上人成了亲的兴奋和高兴骤然退去被涌上来的羞意压得死死的。

    他有些同手同脚地走到茶桌前坐下又胡乱从桌上捧了些糕点果子递到了靳尧面前道:“阿尧一定饿坏了吧?吃点东西垫垫吧。”

    世家的婚姻向来繁琐基本上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两人都没吃过什么东西。

    靳尧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随后又问道:“你不饿?”

    “我、我不饿。”朝辞磕磕绊绊地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废料哪还顾得上饿不饿。

    靳尧却递了块糕点给他:“你今日应该也未进食吃吧。”

    朝辞晕乎乎地接过那块糕点嘴角咧出一个傻笑。

    这还是阿尧第一次对他表示关心。

    他不是怪阿尧毕竟平时朝辞也不会冷了热了谁也不会苛待他半分阿尧也没什么地方能关心他。

    此刻突然被关心了朝辞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看着手里这块被阿尧拿过的糕点朝辞咬了一口只觉得比旁的糕点都要甜上数倍。

    且不论男妻有多么荒唐就说那男人问他何许人他却称除了自己叫靳尧外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虽说大夫诊断后说他遭过重击患上离魂失忆之症也不无可能但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如何能成为他们朝家的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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