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状告大长公主

    白日里的余温渐退暮色四合之时凤栖止方才回了府上。

    他到家之时谢言晚正坐在窗前拨弄琴弦。

    破碎的弦乐自她手下流出仿佛山涧清泉清澈见底又格外柔和无形中撩拨着人心。

    夕阳西坠艳红色的云霞染红了天边窗前一株垂柳随风舞动越发映衬着窗前的那个女子勾人心魄。

    凤栖止一时慢了脚步反而是谢言晚听到响动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喜色道:“阿止。”

    闻言凤栖止仿佛受了蛊惑一般走过去噙着一抹笑意问道:“在做什么?”

    “唔想了一首古曲试着写出来。”她眉眼带笑手上的动作未停为他弹奏了一遍像是讨赏的孩子带着期盼问道:“如何?”

    琴声缠绵悱恻凤栖止望着她晶亮的眼声音暗哑道:“甚好。”

    听得这话谢言晚眼角笑意更浓眉眼弯弯的问道:“阿止得到的消息是什么?”

    凤栖止也不瞒着她将事情讲了一遍顿了顿又问道:“丫头你想要一个娘家么?”

    他在萧浩然面前说的强硬可是在看到这丫头的时候却忍不住想征求她的意见。若她愿意那他可以助一臂之力。

    然而不曾想到谢言晚却丝毫未曾犹豫直接便摇头道:“我只要一人足矣那便是你凤栖止。”

    她甚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而那话音里的郑重更是让凤栖止瞬间心湖波动。

    而后他一把将谢言晚揽在怀里低哑道:“丫头这可是你说的。”

    谢言晚乖顺的偎在他的怀中扬眉笑道:“君子一言。”

    她越发这样越让凤栖止心生怜爱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却悠忽闪现过萧浩然的话。

    “晚儿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本座着实委屈你了。”说起来自初相识到如今谢言晚不清不楚的住在凤府也难怪萧浩然会讲出那样的话。

    他话音未落就见谢言晚抬起头来带着几分调侃笑道:“全京城内谁不知道我这位贞和郡主委身给了大奸臣九千岁?如何算是没名分?”其实这几日凤栖止心事重重谢言晚看的十分真切。每每她布置巧穗婚事之时凤栖止便用那种带着愧疚的目光望着她。而当她试探性的问陆嬷嬷时陆嬷嬷更是支支吾吾的回话似乎跟凤栖止成亲是一件大忌讳。

    这样的情况下谢言晚如何还不明白?其实婚礼也好成亲也罢不过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罢了。就算是没有那些像这样能够一直在他身边谢言晚也觉得很好了。

    人生在世切记贪妄还好她很知足。

    因此谢言晚虽然是调侃可那眼眸里却带着看开之后的坚定。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凤栖止便越觉得应该给她一个名分。

    凤栖止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低声呢喃道:“丫头你这辈子都是本座的休想逃开。”就算是为她而去对抗全天下凤栖止也不愿放开怀中的女人。

    她是他的。

    闻言谢言晚脸上绽开一抹笑意仰头对上他的目光道:“我才不逃呢。”说着她伸出胳膊主动环上他的脖颈将柔嫩的唇奉上。

    六月初五的时候大理寺卿齐世明在朝堂上呈报奏折道是:“承德佃户联合状告大长公主霸占良田大兴土木且以官威压人打死百姓二百四十一人占用良田四百余亩微臣命人查证属实请皇上做主判定此案。”

    此言一出群臣变色而主位上的皇帝也神情阴沉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问道:“确实查证属实么?”

    “是。”

    齐世明神色不变又拿出一张血书道:“那些百姓先告至县衙其后又至州府然他们非但不受理反而将前去状告的百姓们尽数缉拿斩首幸存下来之人敢怒不敢言有家难回有地难耕妻离子散惨不忍睹。故而联合起来讨饭至京百般周折之下求到微臣之处。此乃承德百姓的万民血书请皇上过目。”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而上官煜在看到那触目惊心的血书之后也是忍不住双手发抖而那眼睛里则带着寒凉如冰的目光。

    良久他才将在场之人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萧浩然的身上问道:“驸马可有什么话说?”

    见他提到自己隐在百官之中的萧浩然这才缓缓出列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双膝跪地沉声道:“皇上老臣有一奏折要呈。”

    “呈上来。”

    得了皇帝的准允之后萧浩然将奏折双手奉给公公自己则铿锵有力道:“臣萧浩然状告大长公主上官颖毒杀臣母害死臣妹一家!”

    若说先前那道奏折还只是让人惊诧的话那么萧浩然的话便是平地一声雷将这偌大的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萧浩然却神情不变唯有一双眸子闪烁着恨意。

    “萧浩然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皇帝的目光紧紧地定在萧浩然的脸上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更像窥探清楚这位历经两朝的驸马爷究竟是事先得了消息而审时度势的想要撇清关系还是果真有冤情要诉。

    可是最终他都看不真切。

    唯有萧浩然的声音沉着而坚定的响起:“回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且人证物证俱在恳请皇上过目。”

    “传。”

    不多时便有两个老妇人被带了进来。只是一个神情仓皇被押进来的而另一个却是一脸悲怆的走进来的。

    “老奴叩见皇上。”

    这二位妇人其中之一皇帝却是不陌生。

    “这不是伺候在皇姑母身边的赵嬷嬷么?那个是谁?”

    听得皇上询问萧浩然目光悲凉回道:“回皇上这位乃是当年陪侍在臣妹身边的柳嬷嬷当年臣妹出事之时她也在场臣妹一家被杀她在臣妹的拼死庇护之下侥幸得了一命。”

    说起来也算是巧之又巧当日他派福安去请薛氏夫妇再回京时福安却在中途碰到了一个老妇人。他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年跟着萧澜照去沧州的柳嬷嬷当下便要相认。

    不想柳嬷嬷却百般躲避他其后柳嬷嬷在得知福安没有恶意之时才颤声将实情吐露而后福安在接了薛氏夫妇后便随着一同上了京城。

    闻言皇帝的神情也正视了起来沉声道:“你二人将所知事情速速道来!”

    柳嬷嬷复又再拜未曾开言一双眸子已然含了浑浊的泪意:“启禀皇上老奴乃是夫人送给郡主的奶娘后郡主的孩子出生之后老奴便一直随侍在身侧。不料随郡主去沧州途中路遇贼人危难之时郡主将孩子交给老奴命令老奴带着孩子逃跑。老奴身负重伤幸不辱命将孩子送走后返回寻主却见山贼进去郡主夫妇皆命丧黄泉唯在现场捡到了这个!”

    柳嬷嬷说到此处掏出一块沾满血迹的陈旧令牌恭敬的呈到了头顶。

    有内侍监走过去接了递给皇上之后他便一眼认出这正是大长公主的令牌!

    上官煜神情一闪心中有喜色掠过旋即冷声道:“既然早有令牌你又活在人世为何不早些来京城告状反而等了这么多年?”

    “老奴当时身负重伤被一屠夫捡走起初他将老奴关起不准离开到了能跑之时却得知国公夫人已然仙逝!而这位萧驸马他身为驸马又与公主孕育两个孩子老奴怎敢相信?皇上老奴不惧怕死可却怕自己死了郡主便再无机会沉冤得雪了!”

    说到这里柳嬷嬷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失声。这些年她没有一刻不在受着内心的煎熬当年她重伤将孩子送到客栈的后门处亲眼看着有人将孩子报进去这才回去找主子的。不想这一去她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能逃出来。之后她再得了自由时已然有子嗣的牵绊。

    内心的煎熬和主子惨死的情形都在折磨着她若不是前日陪着媳妇儿上街遇到了福安得知了萧浩然真实的想法她怕是还要继续活在痛苦煎熬之中。

    听得她的话皇帝已然信了大半只是对方到底是公主因此皇帝复又问道:“仅凭一方令牌朕如何相信你?”

    “皇上老臣还有证据便是她——”

    不待柳嬷嬷说话萧浩然已经将手指向了赵嬷嬷沉声道:“此事她也有参与。老刁奴还不将你所知尽数道来!”

    眼见得自己被提名赵嬷嬷被吓得浑身瑟缩她不敢看皇帝只是不住的磕头行礼道:“皇上老奴可作证兰鸢郡主是被公主派人暗杀的当时老奴也在场。不止如此就连镇国公夫人的死也并非是病死而是被公主毒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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