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了大半君黎仍未回来。无意耐着性子接了向琉昱递来的干粮清水等物听刺刺说完沈凤鸣与三支之会的事情郁郁不乐道:“既然沈凤鸣毒解了他还在那里干什么为何还不走还要为他们所用?我看——什么中蛊不中蛊或许他本意便是如此!”
刺刺知道他仍对沈凤鸣心怀芥蒂展颜道:“哥话不是这么说沈大哥现在成了众目所瞩也不是说脱身就脱身。”
“我倒是在担心无论他遂不遂了关非故的愿幻生界都不太可能放过他。”苏扶风蹙眉道“不交出这教主之位他固然难以轻离;若交出之后以他的身份与对云梦三支所知恐更不见容于关非故。幻生界人多势众离开这君山小岛的水路也大都在他们控制之下到时候就算不是当场撕破颜面也有的是机会下暗手。沈凤鸣要想全身而退不容易。”
正说话间忽见得秋葵匆忙跑来到了近前只见她面带焦急“千杉来过吗?”
无意吃一惊“千杉不是和你们一起去午筵了?”
“初始是在一起的只是……我们方才吃完了饭一个疏忽她人就不见了。”
“她不会是……”无意急得站起“我去找她!”
“君黎已去找了。”秋葵忙道“我也是怕她一时想不开让君黎去后边靠水之地看看我过来看看她会否来寻了你们。”
“哥你先不要急。”刺刺也拉住无意“我想娄姑娘不会那么轻易便动轻生的念头的这岛上那么大既然君黎哥已经去找了你再去找怕是要错过不如我们等等。”
“就是因为这岛上那么大……”无意愈急“君黎哥一个人怎么找得过来?若换作是你——换作是君黎哥不见了你便肯坐在这里等吗?”
忽远远只见君黎也已过了来秋葵忙道:“君黎来了!”
无意迎上见他孤身一人便知他并无寻到娄千杉踪迹。果然君黎走近摇头向秋葵道:“她不在水边。我问了那一片守岸之人都说未见她去过。”
“那她该是去林中了……”秋葵喃喃道“或许她还是想……还是想一个人静静……”
“君黎哥不是说……不是说你会看好她的吗!”无意忍不住道“怎么就让她不见了?”
“是我不好。”君黎道“你们且在此稍等我再去别处找找。”转身走了。
单疾泉方道:“秋姑娘怎么回事?你们午筵上是否说了什么令得娄姑娘……”
秋葵像是有些羞愧微微垂开了目光“这件事其实……其实怪我。午筵本没出什么事是我后来定要拉着君黎去与沈凤鸣对质一件旧事。因为……因为事情与千杉有关想要避开她所以——她什么时候走的君黎也没瞧见。”
“与娄姑娘有关的旧事。”单疾泉道“想来——仍是与今日所传的事有关了?”
秋葵知道在他面前也说不得谎只得道:“是。这个沈凤鸣绝非正人君子昔日他对千杉也——”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也有过不轨之举。”
苏扶风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我也听闻过这般说法。”单疾泉却淡定得多“那还是早先刺刺告诉我的说是娄姑娘一封‘遗书’中提及。不过——娄姑娘那时并未真的寻死此事也未必是真想来姑娘也是心中存疑想借今日向沈公子问个明白吧?”
“我……”秋葵咬牙“我不是要向沈凤鸣问个明白我是要对质此事让君黎别再听他一面之词。那事……那事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你说……你说你亲眼所见?”无意颤声道。
秋葵点点头便将那一夜在陈州百福楼所见道来。
无意只听得愤怒填膺“不错正是如此千杉亦是如此与我说的!既然姑娘你亲眼所见——此事她不曾骗我不曾骗我!”
“秋姑娘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单疾泉却不动声色。
“有什么不对?”
“依姑娘的说法那日你赶到百福楼为时已晚娄姑娘已受辱于沈凤鸣。可若依照今日所知娄姑娘彼时已非完璧——”
“那又如何?”秋葵脸上不无发烫气愤愤打断“那谢峰德的确**不如可又如何证明沈凤鸣便不是?”
“秋姑娘是没明白单先锋的意思。”苏扶风柔声道“他是想问——姑娘藉以判断娄姑娘之受辱在于床铺之上的落血可如今看来那血迹或许——并不足以证明沈凤鸣对她做过什么?”
秋葵愕了一愕。她此前心中先入为主自然未想那许多一怔之下道:“可她衣衫全无双目流泪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我自不是为沈凤鸣辩解。”单疾泉道“只是此事若是他们各执一词姑娘也不好如此肯定吧?”
秋葵双目竟忽然红了。“你们究竟要怎样才相信?那……那孩子总是真的吧!”
单疾泉心中一异。“什么孩子?”一旁无意也忽瞪直双目直勾勾看着她。
秋葵咬住唇“千杉她……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后来被谢峰德打成重伤孩子在肚里才两月就没有了。”
“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无意忽握住桌沿“她……她……还受过重伤?”
“是正月快过完的时候那天她离开内城我们本以为……”
她却未注意单无意面色已苍白如纸“千杉……”他喃喃重复着。那许多许多从未想过的害怕涌来让他无法再多听进一个字不待秋葵说完已失魂一般推席站起向那水边林中跑去。
“哥……?”刺刺心中奇怪待要拉他却被单疾泉一拦。“你们在这里等君黎。”他匆匆说完跟上无意而去。
他是无意唯一透露过与娄千杉那一夜的人。也就只有他能猜到无意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无意已经失心一般跑至林间。短暂的空白过去他四处望着胡乱走着想要找到他的千杉。单疾泉估量着这片林子与那午筵的山洞之距料想娄千杉倘若不在山洞另一面的水边那么沿这片林子离去的可能倒是很大是以并不加以阻拦只远远缀上。
他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能拦得住无意吗?如果——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与无意有关他与娄千杉之间——是不是真的还能如自己一直以来所料化解得那般轻易?
无意脚步虽乱却快穿梭林间奔跑呼喊。这里地势稍有起伏未几已过了一个坡到了一处山麓。人影虽稀但无意跑过之时单疾泉还是注意到一些不寻常。
是了。娄千杉若真是沿着这个方向走的定也是往这人少之处而行偏偏无意追得急又喊得急她想必并不愿与无意相见怕露出痕迹不敢快走所以匆忙之下定要想个办法避过他才对。
无意在明处娄千杉有意避他自然容易可她却料不到单疾泉也在左近。单疾泉稍稍放缓步子已看见了她——她果然独自立在一处树后有意掩住自己身形静待无意离去。
他犹豫了一下。要让无意就这样错过她前行吗?可有些事终究还是逃避不得的吧?他俯身拾起脚边一枚小小石块向着娄千杉所在附近轻轻一掷。无意闻声回头。树影再盛也挡不住那猝不及防露出来的一缕儿薄纱。无意一个箭步冲上去。“千杉是你吗?”
娄千杉避不过不得已现出身来。
她的眉宇透着冰冷像是要把所有的嫌恶都写在脸上要让这个纠缠不休的少年知难而退。许许多多刻薄的言语也已经到了舌尖只待单无意稍稍再走近那么一点稍稍再露出那么一丝涎脸之色她便要将他羞辱无地。
可她没有能够。单无意这一个箭步冲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义无反顾以至于娄千杉惊讶地发现这一刻自己的气势竟输予了他。他似一团烈焰什么都不顾地将她裹入怀里“千杉千杉。”他喊得无法停下那一双抱紧她的臂膀也无法松开。
“是不是我的?”他紧搂住她像无法把话说完整“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娄千杉万万料不到他此际会问出这件事情来惊诧之下竟一时未语。他们的孩子——她也说不出来那个逝去的孩子是不是还能令她心头一痛她只知那原是她决意永不让他得知的秘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过他……”单无意喃喃说着抑制不住地抖索着亲吻着她的发心她的后颈“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你定恨透了我所以才不愿告诉我才一直不理睬我是不是?”
娄千杉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可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千杉我都知道……”单无意吸了口气忽然将声音一放“你跟我去青龙谷我娶你为妻我说什么都要娶你!”
这句话反令娄千杉心意一坚。她暗暗吸了口气握拳将他一推。“单公子你还是走吧。”终于开了口语气冷冷然又似毫不在意。
“走?你现在还叫我走?”单无意一急“我不走。你跟我去见我爹我好好跟他说他必会同意我们——”
冷不防林中一个声音传来“呵呵原来娄师妹在这儿与别的男子私会?我说怎么——久候不来!”
娄千杉面色微微一变那与单无意纠缠着的双手越发一撤将他狠狠一甩“还不快走!”
匿于树后的单疾泉看得清楚那现身而出的男子正是今日三支会上的主持之人、幻生界之主关非故的次子关盛。听他话里的意思娄千杉应是与他约好在附近会面却不料她被无意缠上一时没及脱身。他二人明明在适才午筵同处一席却在席散后约在僻静之地相会想来定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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