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采月基本上没有陪萧天。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她大部分时间都和杨玄以及金子等人呆在一起。在走之前她必须把她手上掌握的所有力量都交给杨玄并安排好她走以后的各项事务。
金花会刚经历了会内的一场大清洗虽然杨玄的位子无人能够撼动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金花会一段动荡不稳的时期。按她一贯的作风她是一定要将各项事务都安排得周密妥贴才能安心地离开就像当初她离开裘瑞国际和去赴孙力之约前所做的一样。
除了处理会内的各项事务她其它的所有的时间就都是用来陪杨越了。甚至晚上在她床上躺着的人不是萧天而是儿子。因为她能陪在儿子身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萧天并不因为采月不能陪他就一个人先行回国了。在采月真正离开金花会跟他回国以前没有说得准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虽然采月多次苦劝他先一个人回国但他却坚持地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他要尽可能地杜绝一切可能影响她离开的情况发生。
在忙碌中时间飞快地过去了半个月。各项事务她基本上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她是真的要离开了。
要离开的当天夜里采月如这段时间每天所做的一样给杨越讲完了故事然后放下了故事书。孩子在她的歌声中慢慢地闭上眼睡着了。
看着孩子熟睡中的如天使一般宁静美好的小脸采月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地掉了下来。
她手抚着胸口慢慢地弯下腰来颤着双唇不住地吻着孩子的脸。又怕把孩子弄醒不敢太用力不敢哭出声。
这是她陪着儿子的最后一刻了这也是她给儿子的最后一个吻了。她再不能像往常一样地拉着儿子的小手与他一起游戏、与他一起散步了。
她虽不是杨越的亲生母亲但他刚生下来三天就是她一直在亲自地抚养他。她清楚地记得儿子长第一颗牙是什么时候清楚地记得儿子第一次开口叫她妈妈时她激动得哭起来的开心也清楚地记得儿子学走路第一次摔得膝盖出血时的心疼。
杨越一天一天地长大就越来越像她和杨玄的合体。她是真的把杨越当了她的孩子她在这上唯一能有的孩子。
可现在她就要舍下儿子离开了。他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却已是长在她心上、并且有生之年也取不掉的一块牵挂。这种分离之痛相比剜心之痛真是差不了多少。
她唯一可感觉到安慰的是她走以后代替她来照顾杨越的将会是杨越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她的离开其实也算是成全了杨越与他真正的母亲。
萧天缓步地走至她的身边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采月直起腰来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再次不舍地看了看杨越终于还是轻声道:“走吧。”
萧天推着她的轮椅走了几步她却再次回过头来。萧天于是又停住了。
采月最后又望了望躺在床上安静而眠的孩子眼泪再次流下来却还是轻声地道:“走吧!”
夜已深灯未熄人未眠。屋外虫鸣声声屋内是离愁阵阵。
“玄哥杨越的生母真的一直活着吗?”刚刚与儿子别离的心痛令采月还是忍不住地想要确认这一点。
杨玄点了点头:“怎么说她都是我儿子的生母我怎么可能真的杀了她?”
“对不起我…”采月很惭愧地低下了头。
孩子生母离世这怎么说都是一件令人悲伤之事但杨玄将出生才三天的杨玄抱到她面前来时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伤感。而且以现在的医学水平除了特殊的高危孕妇顶多剖腹生产怎么可能会因难产而死呢?所以采月的确想过杨玄要么是杀了那个女人要么就是将她软禁在了某处。
杨玄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责怪和怒意。
“没事你会这么怀疑是因为我的确可能这么做。因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打乱你和杨越之间的母子情份你就是越越唯一的母亲。但这一次我只是让人看着她确保她没有我的允许永远都见不到杨越。你放心你走以后杨越将会由他的亲生母亲来亲自照顾他。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吗?”
采月点了点头杨玄如此的安排她自然是感激不尽的而且杨越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爱他怎么会比不过她这个养母呢。只是她还是有一个担心。
“那你真的打算让杨越的母亲违心地一直活在面具之下吗?”
她整日戴着面具是实出无奈只有她自己知道整天活在面具之下的痛苦。
杨玄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会让她自己选。如果她愿意做孩子的生母那她就自愿选择过这种隐在面具底下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她将以养母的身份陪伴她自己的孩子。而我将对外宣布真正的如梦夫人身染重疾不治而逝。从此这个世界只会留下关于如梦的美好回忆!而她也不必假装成为另一个女人。这样对杨越、对她都会是最好的结果。”
采月有些心酸而无奈的笑了一下。
对那个女人而言这会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她如果要选择做儿子的亲生母亲就必须选择永远做别人。如果她想选择做她自己那她就只能一生做儿子的养母。
可这件事看来杨玄是定意要如此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该问的该交代的都已一一问完和交代完。
一阵沉默后杨玄低低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
采月和萧天慢慢地站起。只是采月很难过。
她看着杨玄有许多感谢的话挤在喉中想说但最终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玄哥谢谢你!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
话虽简单但声音却是微微哽咽的。
杨玄的脸上始终还是那种看不出真实情绪的淡然。他慢慢地站起又慢慢地走至了采月的面前看着她。
“自从你戴上这面具连我也没机会再好好地看看你本真的脸。现在你就要走了这里也没有旁人可以让我再看看你吗?”
采月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玄缓缓抬起双手将蝴蝶面具慢慢地解下了。
杨玄盯着采月的脸眼中闪过了一丝难得一见的异样的光彩他的右手微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想抬手做什么但只抬起一点点就又停住了。
终于他只是朝采月微微地一笑:“我就不送你们到大门口了!珍重!”
采月想和他一样只淡然地回一句“珍重”但实际上她却是突然上前抱住了杨玄久久地没有松开。眼泪在她的眼中转了几圈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终于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依旧是哽咽的带着深深的激动与不舍。
这一刻杨玄一向淡然得看不出情绪的脸终于微微地有了些变化。他闭上了眼呼吸微微地有些紊乱。他稍微地侧头吻向越如梦的发丝并伸手轻轻搂住了越如梦的腰。
萧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这无声胜有声的告别。
夜已深沉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地驶出了翠山公馆。
车内采月终于不再戴着那面具。她将脸藏在了萧天的怀中眼泪依旧在止不住地落下。
萧天吻着她的额头一只手拥着她另一只手与她的一只手十指交缠着。
翠山公馆主建筑最高一层楼的一间秘室内灯未亮起。杨玄在黑暗中站在窗前看着那车慢慢地离开。
朦胧月色下车渐行渐远直到只能看到车灯在黑黑的盘山公路上忽明忽暗地闪烁远去。
“大主!”在他的身后金子轻轻地唤了一声。
杨玄微微抬头看了看星月无光的天空轻轻地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金子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是金花会的大主了!”
若非绝对信任金子当初他就不会特意地将他安排在了她的身边保护她、听命于她。
如此令人惊悚的一句话金子却没有过多的惊讶表现更没有多问。他只是像平时听见杨玄的任何一道命令时一样右手抚向心口弯下腰很恭敬地回道:“是大主!”
“你出去吧!”
金子再次如前一般弯腰恭敬地回道:“是!”然后他脚步放得极轻地退出了这秘室。
当初大主通过周密的安排将他安放在了如梦夫人的身边。那时他就很清楚他是夫人的人但首先他是大主的人!
杨玄的一只手有些无力地搭在了窗框上又是一声长叹。良久他的脸上恢复了一贯而有的平静、淡然和沉稳。
退位?他当然不会!
但在这个时候在这件事上他必须做出这个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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