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过去了。
台风经过上海向内陆挺进。巨大的破坏力让天地为之色变。
好在终于结束了。被狂风暴雨洗礼过后的上海逐渐恢复既往生活秩序。
在过去的三天里。望海医院并沒有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事故。与上海各处一样。也经历了暂时停电、短时停水、大楼玻璃被破碎、树木被连根拔起、地下车库进水等小的意外的困扰。除了一位保安被楼上掉下的玻璃割伤手臂。整体來说还算正常。沒有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及财产损失。
停电发生在九月九日上午。市区主供电线路发生故障。累及望海医院及周围地区停电三小时。
在此期间。望海医院备用的大功率发电机启动。确保了医院大楼用电设备的正常运转。祝童让购买的十三台柴油发电机沒有发挥作用。不过这是好事。证明医院内外一切正常。
受损失最大的是十八楼。大楼正面一扇玻璃幕墙被不知名的东西击中。造成两米见方的开口。整个十八楼被从破损处涌进來的狂风暴雨袭击。花花草草的被吹打得一片狼藉。
望海医院的空中花园。算是完了。
不过即使在一个如此凌乱不堪的场景中。祝童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他正带着毛头与苗苗在十八楼捉迷藏。
叶儿在一旁看着。对被狂风毁去的花草很是惋惜。
那十几只蝴蝶也不只去向了。它们或许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或许被风给吹走了。
想到不久之前它们还在自己身边翩翩飞舞,叶儿心里就阵阵黯然。
王文远与两个身着便衣的男子在十八楼里仔细搜索。寻找应该存在的子弹。
望海医院十八楼的玻璃幕墙都是加厚玻璃。一般的小东西根本不可能对这样的玻璃构成威胁。
王文远假设。玻璃幕墙是被子弹击碎的。可天花板上并沒有找到弹痕。从玻璃的破碎状态分析。如果是子弹击碎了玻璃。那颗子弹一定会留在室内。
叶儿还沒有正式辞职。她先是被王向帧借调到金融工作小组。后來进入福华造船筹备处。再后來是福华造船审计室。这一圈转下來已经很久沒有进过市局的大门。可她的工作关系还在市局计财处。直接领导是黄海的母亲。
她准备近两天抽空去递交辞职报告、办理相关手续。可在次之前。她还是一位在编的警官。
王文远前天向她发出邀请。让她进入他带队的小组。这个小组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斯内尔先生在上海期间的安保工作。由五位成员组成。它的基本架构是之前李颂汉警官的小组。现在不只是换了个组长。还补充了两位來自市经侦支队的技术精英。此外。还有市局防暴队的九位警官配合他们工作。
叶儿拒绝了王文远的邀请。她现在是祝童的未婚妻。不是女朋友。很明显。王文远的目标不只是要保护斯内尔先生的安全。
看着祝童与毛头和苗苗玩耍时开心的摸样。叶儿心里涌起一股柔情。
她知道。祝童的童年在不断的奔波与艰苦的难以想象的磨练中度过。沒有任何轻松的回忆。他的性格与心理沒有被那段可怕的经历扭曲变形。几乎就是个难以想象的奇迹。
祝童一直很喜欢孩子。所以他会帮助苗苗。会不计代价地帮朵花的凤凰基金。
萧萧上來了。远远地向叶儿打个手势。
叶儿走过去与萧萧低声说了几句。快步走到祝童身边。轻声道:“梅夜长老和无处大师來了。”
“无处大师。他來做什么。”祝童心里奇怪。
梅夜还无所谓。八品江湖的追风令不是玩笑。每个追风令都代表着一份赏格。又称为悬赏追风。既然是悬赏当然就要有一位有足够身份的江湖大佬充当保人。确保提供被追索对象线索者能拿到赏格。
追风令分为三个等级。祝童发出的是最高级别的金色追风令。悬赏一百万寻找哈克的线索。
而梅夜。就是这次追风令的保人。
梅夜來。当是有了哈克的消息;可无处大师來访为的的是什么。
现在是敏感时期。望海医院周围内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即使有多么要紧要的事。无处大师这样又可能成为下任一品金佛主持的大人物是不适合出现的。
叶儿接替祝童。和毛头和苗苗玩捉迷藏。
祝童匆匆回到办公室。外间的接待室内多出一张办公桌。欧阳小姐坐在后面。女主播和沙子小姐围在她身边。欧阳正在审看她们根据这两天录制的资料里剪辑出來的片子。如果沒什么问題的话。很快就会送去播出。
欧阳知道祝童要做什么。理解祝童现在处境。表面上她是借休假的机会來陪父亲欧阳凡。那天晚上。欧阳提出要在“神医李想”离开上海之前的这段时间守在他身边。祝童拒绝不了只好答应了。
祝童停下來。和她们说笑两句才进入办公室。
梅夜和无处大师已经在等着了。
无处大师年以六十往上。梅夜年纪更大。祝童进门是连说不敢当。让这么两位老者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惭愧。
梅夜笑着摆摆手。说祝童总算学乖了。知道尊重前辈老者的道理了。
无处大师只念声佛。沒说别的。祝童就知道。无处大师此來对对自己是有好处的。所以才端了点架子。
先开口的是梅夜长老。追风令有结果了。今天清晨六点。清洋家的人在游艇码头附近的海里晨练。也就是锻炼水性。看到一个酷似哈克的外国人。当时。那个人正登上一艘快艇。快艇也很快开走了。所以沒看得太清楚。不能确定是不是哈克。
清洋掌门烟子小姐得到消息后马上去游艇满头调查。得到的结果是:那艘快艇属于千门。是千门用來接送赌客上下赌船的八艘快艇中的一艘。
“千门……”祝童低念一声。
想來也可以理解。整个上海的警方都在寻找哈克。宾馆、饭店这样的地方是藏不住的。他是个外国人。在上海这座东方都市里的外国人固然很多。但是上海是一座现代化都市。有覆盖整个城市的监控网络和世界上最严格的社会管理制度。
哈克逃跑是驾车路过多个路口。他的相貌摄像头被多次捕捉到。提取出的清晰照片早以发到每个警官的手中。
前几天因为台风过境的原因。警方的注意力并沒有集中到他身上。现在台风已经过去了。哈克这样已经漏风的人在上海是躲不住的。
上海当然也有不少的警方触及不到死角。可大部分的死角都只对中国人有效。对于一个外国人來说都是不合适的。
千门的赌船也算是死角之一。赌船只接送赌客的时候才靠岸。平时都在公海上活动。那是个只认金钱的所在。沒人会关心你是不是个通缉犯。
台风登陆上海。千门的赌船也要靠岸避险。锚地就是游艇码头。
祝童与千门掌门百里宵的关系只能算一般。不知为什么。两人之间虽然有几次成功的合作。却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离心力的存在。百里宵曾经两次投靠田旭阳。又两次出卖他;或许正是真、这个原因才让祝童一直对他存有戒心。亲近不起來。
说來。百里宵并沒有错。他身上肩负着千门的未來。为了早日实现千门的理想。在上海外海有一座属于千门的娱乐岛屿。他不得不作寻找强有力的后盾。八品江湖给不了千门所希望的。
“无处大师。您有什么好消息。”祝童先把百里宵的事放到一旁。看向无处大师。
如果哈克真的登上了千门的赌船。他就跑不了了。祝童以为百里宵虽然善变。却还是个聪明人。他决定等一等。千门也接到了祝童发出的追风令。如果下午还沒有得到千门的消息。那就有能确定两种可能。
其一、哈克并不在千门的赌船上。清洋家的人看错了;其二、假设哈克登上了千门的赌船。而百里宵沒有向江湖道通报。就只认为百里宵参与了对祝童的刺杀。至少也是知情人。
以百里宵的智商。不会做出装糊涂两面逢源那样的傻事的。
“老衲此來。是向祝师兄禀告另一件事。”无处大师拿出一个信封;“日前。苏北映山寺的两位同修外出云游。路径川西小镇挂单天照寺。他们看到了仁杰萨尊活佛。就留在天照寺多住两日。发现活佛与镇上一位叫云青的野医接触频繁。三天前。他们看到田旭阳田施主去了天照寺。更多了分小心……”
无处大师把映山寺两位外出云游的僧人在天照寺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据无处大师转述的两位僧人的判断。那个叫云青的人很可能会來上海。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镇上最好的那辆货车停在天照寺门口。有几个人正在把一些蜂箱装上货车。
而云青之所以被镇上的人称为野医。是因为他养了一群鬼面蜂。善于利用鬼面蜂的蜂刺治疗风湿病。
祝童听完。起身向无处大师躬身致谢。这份人情真太大了。只是。他心里有点疑惑。据他所知。川西那片地方距离布天寺的势力范围已经很近了。可说那里的大小寺庙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布天寺的影响。一品金佛向那里派出云游僧。所图为何。能认出仁杰萨尊活佛的。不会是普通的云游僧。
送走了梅夜和无处大师。祝童再次回到十八楼。
叶儿已经不在这里了。毛头和苗苗也不在了。
他走到玻璃破损处。趴在地上一寸寸地细细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老板得到什么线索了吗。”王文远走过來。好奇地问道。
祝童从地上捏起一根黑色触须样的东西。皱着眉头端详着:“王警官。您能看出它是什么吗。”
王文远沒有祝童的视力。凑近前看了又看。摇头道:“看不出來。”
“你看它像不像一根蜂腿。”祝童一本正经地问。
“风腿。那是什么。老板。你沒事吧。”王文远完全听不明白祝童在说什么。
“蜂腿。就是蜜蜂或马峰的腿。”祝童丝毫沒有开玩笑的意思;“让你的人收队吧。沒有子弹。玻璃不是子弹击碎的。是几个或一群鬼脸蜂前來拜访。弄碎了玻璃。”
“那不可能。”王文远根本不相信。且不说玻璃破碎的时间是在昨天夜里。那个时候。望海医院正好停电。外面的狂风暴雨比起前两天稍小。风力也有八级左右。那个环境根本就不适合蜂类出现。
即使真的有祝童所说的鬼脸蜂。那渺小而脆弱的生物也不可能破开对厚实的玻璃幕墙。
“信不信在你。我这就去化验室。放在显微镜下一看便知。十八楼上只有蝴蝶。从來就沒有蜜蜂或别的什么蜂。”祝童也不解释。小心地把那被称作“蜂腿”的东西加进一张百元钞票里。
王文远想了想。忙跟上祝童。问道:“你凭什么确定它是蜂腿。”
“我猜的。”祝童神秘地一笑。又道:“或许。下午还会有另一个惊喜。”
他们在化验室呆了十分钟。大概确定了这枚黑色触须样的东西确实是某种昆虫的腿部肢节。至于是否蜂类的腿部肢节。尚不能确定。
王文远的同事从十八楼地板上陆续又发现了一些疑似昆虫肢体的碎片。在化验室拼凑一番。勉强能看出几只蝶儿与半只大蜂的轮廓。
王文远很是奇怪。如果真如祝童所暗示的那样。也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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