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程芝兰这才咽下了未曾出口的话随着顾九一起下了马车。
药铺名为济世堂门前的招牌不大从门外可一眼看到里面整洁的柜台。
有小药童站在门口见她们进来顿时便笑着上前来行礼:“见过少东家夫人里面请。”
顾九点头应了带着程芝兰进门一面问道:“师父呢?”
闻言那小药童笑着回道:“庄先生正在里面给人看诊呢我带您过去。”
顾九摆手拒绝笑道:“不必了我自己过去便是。”
得了她这话药童点头应了待得顾九她们进了内堂这才继续在门口守着了。
庄子期正在跟人看诊顾九在门外看了一眼并不好打扰只领着程芝兰去一旁的客房等着。
这里先前是谢远城住着治病的如今谢远城已然回了书院房中便空了下来。
下人们将里面收拾的很干净顾九让程芝兰坐了自己则是给她倒了一杯茶旋即起身笑道:“姨母先在此处歇息我去给师父帮忙。”
庄子期看诊的时候顾九经常在旁边打下手且受益良多。
程芝兰自认没有意见得了她应声顾九这才去了隔壁。
见她进来庄子期便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只是碍于眼下有病人并未多言。
等到交代了几句又开了药方让人去前面拿药这才一面收拾着药箱一面问道:“你自己来的?”
顾九嘿然一笑反问道:“您觉得呢?”
她不笑还好眼下这般笑的跟小狐狸似的顿时便让庄子期的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他眯了眯眼道:“将人带过来了?”
这话一出顾九笑的越发眉眼弯弯脸上满是讨好:“师父英明。”
话音未落她便挨了英明师父的一脚。
庄子期倒也没真舍得踹只做了个动作就见顾九笑着避开了。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顾九笑骂道:“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不知道我现在想避开她?”
昨夜里程芝兰住在梅园要不是为了避开她庄子期至于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自己就先来济世堂么!
见他这模样顾九却并未立刻搭话而是乖巧的给他倒了一盏茶这才笑道:“徒儿的确不知呀昨夜里明德夫人留在梅园我还以为是您默许的呢。”
这话说的倒是满脸无辜。
庄子期有心想要训她几句偏生瞧着小姑娘乖巧的模样自己先心软了。
他复又叹了口气见顾九还端着茶到底是伸手接了过来好一会儿才道:“你这还真是让我难做啊。”
庄子期这话说的有些纠结顾九则是收敛了笑意郑重道:“师父今日之事的确是徒儿擅自做主我得跟您道个歉。但是……您当真不在意她么?”
且不说庄子期讲的那些当年事情单说他寻常的表现顾九便知道他心里是有对方的。
而程芝兰心里也是有庄子期的。
她是为了报恩嫁了人不假可只是替恩人守了一辈子的家。
而她的心里始终都只有庄子期一人。
顾九都明白的道理庄子期不会不知道。
听得她说完这话他良久没说话只是眉眼中到底带出几分落寞。
见庄子期这模样顾九也有些难受跟他相处的这些时日顾九早将庄子期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现下见他难过顾九轻声劝慰道:“师父人生百年匆匆而过难得不留遗憾。有什么误会就好好说开吧。毕竟珍惜眼前人啊。”
这道理庄子期哪里不懂可现下倒要一个小姑娘来劝自己了。
他心中感叹看向顾九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好。”
见他应承下来顾九也松了一口气复又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德夫人就交给您照顾了?”
小姑娘上一秒还在劝慰自己呢下一秒就把这机会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庄子期一时有些好笑这小丫头的本事倒是不小怎么不去当媒婆呢。
他在心里腹诽一面不耐烦的摆手:“行了走吧走吧就知道你靠不住。”
这小丫头就是来添乱的!
庄子期虽然语气里满是嫌弃可是那眉眼中的笑意倒是遮掩不住顾九见了顿时便笑着应道:“是徒儿告退。”
顾九说完这话复又去隔壁跟程芝兰说了一声末了又悄然眨了眨眼:“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姑娘的眉眼中满是古灵精怪瞧的程芝兰都多了几分笑意点头应了便见顾九笑着离开了。
待得她走了之后庄子期还站在门口。
程芝兰收敛了几分笑意看向他问道:“怎的不进来莫不是我这房中有洪水猛兽?”
这话一出庄子期顿时摆手到底是没进门只道:“你怎么来了?”
程芝兰将手中茶盏放下来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与他只相隔了一个门框:“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分明只是一个门框可程芝兰却觉得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门在阻拦着他们似的。
她心知肚明那是庄子期的心门。
但程芝兰丝毫不着急至少她现下已经找到人了不是么?
因着她脚上才崴了所以走路还有些不大自然庄子期起先还有些担忧但听得她这话之后却又瞬间将旁的心思都消散唯独剩下了她这句话。
对方这话一语双关让庄子期的神情都僵硬了几分他没想好怎么回答只能道:“这里泡的都是苦荞炒茶你喝不惯吧?”
他这话题转移的生硬程芝兰弯了弯唇道:“偶尔尝过倒是别有风味。”
她说着又回身替他倒了一杯茶见他仍旧站在门口不由得失笑:“进来吧纵然二十多年没见我到底也还是个人没练出吃人的爱好。”
当年的时候她只有被他调戏欺负的份儿哪儿想过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也有风水轮流转的一日。
程芝兰心中好笑又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她那一抹落寞庄子期看的真真切切心里也随之软了几分。
眼见得庄子期进了门程芝兰将茶盏递给他却在递茶的时候不留神碰到了他的手指。
下一刻便见庄子期的神情一僵旋即便猛地将茶盏接了过来。
这动作倒像是自己是洪水猛兽。
当年的风流少年郎如今倒有些畏手畏脚了。
程芝兰心酸不已却并未说什么只是故作轻松道:“方才见你看诊不如也替我诊一诊脉?”
闻言庄子期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担忧:“怎么你哪里不舒服?”
程芝兰摇头失笑道:“老毛病了头疼发力虚汗多梦。”
她说到这儿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唯不梦君。
但她敏锐的察觉到若这话说了庄子期必然又要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了。
念及此程芝兰在心中叹了口气将手腕递过去轻笑道:“劳烦庄先生了。”
这三个字一出口倒像是添了几分缱绻似的。
庄子期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她的称呼心跳都快了几分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手给我。”
然后一截皓腕便递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中还带着笑意庄子期只这样看着她便莫名觉得指尖有些发抖。
他避开程芝兰的眼神专心替她诊脉那眉头却是越发的蹙了起来。
“你这些年是怎么照顾身体的家里都无人管么?”
瞧着她倒是完好的人可这一诊脉才发现她竟有许多陈年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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