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当韦刺史得知河间郡王请他去看戏的时候他一脸的欢欣鼓舞。
“终于啊郡王记起我来了!真不枉我这些日子一直派人去郡王府上请安送礼。现在我们有了接触以后再加深来往给他创造足够的好印象。到时候只要他在圣人跟前说上几句好话我就能回长安去了!”
于是他赶紧命人给自己梳妆打扮换上一身新做的衣裳再将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便颠颠的随着河间郡王派来的人去了。
裴经略使则不然。
一听郡王府上的人的传话他就眉心紧拧:“河间郡王不是向来不怎么和别人来往的吗?今天他又怎会对我提出邀约?这事太蹊跷了!”
河间郡王自打来了广州也就和他见过一面。就这一面还是河间郡王搬进郡王府时裴经略使亲自上门拜会河间郡王才出面接待了他。两个人不过见个面、吃了杯茶他就被送出来了。后来每逢节日他也会派人给河间郡王府上送一些礼品去郡王府上也会命管家回赠同等价值的东西。但一切都是管家在来往河间郡王是从不会参与的。
他早知道河间郡王是这个脾气便也没有多管。反而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河间郡王摆明了他就是过来调养身体的甚至连和崔蒲他们也没多少来往这就是不打算介入他们官场上的斗争。
可是这一次他却无缘无故将他们和韦刺史都聚了起来这就说明有问题!
大管家闻言果然脸色有些难看。
裴经略使发现了立马便问:“到底什么事?”
大管家便道:“前些日子我家三郎来告诉我说五老爷最近常和韦刺史府上武郎君来往。”
“这件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属下知道这事后便一直命人严密监视着五老爷。发现他和韦五郎君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两个人最多聚在一起喝喝酒然后就走了。这两天老爷更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哪里都没去。属下便想着或许只是韦五郎君想要拉五老爷下水但五老爷没有理会他。”
“可是现在既然连河间郡王都惊动了就说明事情绝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裴经略使冷声道“现在你把五老爷给我绑过来!”“是!”大管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十分蹊跷不敢多耽搁连忙下去了。
很快裴五老爷就被提到了裴经略使跟前。
“阿爹您这是做什么呀?好端端的怎么就把我给捆起来了?”
“少废话!”裴经略使冷喝便袖子一甩“走提着他见河间郡王去!对了再多准备几根绳子以防万一!”
“是!”
相较于韦刺史而言裴经略使的打扮就低调多了。他不过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常服花白的头发也只是松松一挽便匆忙出去了。
到得河间郡王跟前他便带着儿子一起跪下:“下官有罪请郡王责罚!”
“裴经略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王这次是请你和韦刺史一起去看戏的。但怎么戏还没看上呢你倒是就先演了一出给本王看了?”河间郡王浅浅笑着双眼澄澈明亮仿佛不涉人事。
韦刺史来得比他早一些见状心中便带上了几分得意。
这个裴经略使他也就当着自己的面能摆摆上官的架子了。瞧瞧现在到了河间郡王跟前他还不是软得跟条狗似的?
这就更坚定了他和河间郡王走到一起去的心。
冷眼瞧着不知为何小心翼翼的裴经略使他乐呵呵的道:“裴经略使你这是做什么呢?郡王好心请咱们去看戏你只管安心赴宴就是了。可是现在看你的表现怎么倒像是要给郡王找茬似的?”
也就你还以为真的攀附上了郡王还在这里傻乐了。
裴经略使暗暗咬牙。但河间郡王分明就是故意把话题给岔开了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余地。他满心的无奈也只能先闭嘴。
眼见两个人都到齐了河间郡王便道:“好了出发吧!”
便转身钻进了轿子里。
韦刺史和裴经略使也都是遵照他的要求坐轿子来的。现在河间郡王进了轿子他们自然也乖乖跟进。然后他们的轿子就一前一后的跟着河间郡王往城郊走去。
越走眼看外头的景色越偏僻韦刺史也发现不对了——这个地方哪来的戏台?
只是前头的河间郡王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透过来他也不敢开口问只能硬着头皮叫人跟上。
一行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河间郡王的轿子才在一个看似普通的门户门口停下了。
裴经略使下了轿子一看这情形心里就已经明白了。韦刺史脸色也微微泛白但心里终究还抱着几分期盼。他连忙凑到河间郡王身边:“郡王这个地方有什么戏看?”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河间郡王微微一笑便主动抬脚往里走去。
裴经略使和韦刺史不敢耽搁连忙抬脚跟上。
随着一扇破旧的大门徐徐打开满地横七竖八的护卫们便映入两个人的眼帘。
裴经略使早有准备所以面色一如既往的阴沉。韦刺史则是惊呼出声:“你们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直到现在他心头那点忐忑的感觉才终于被证实一颗心忍不住怦怦乱跳起来。
“郡王……”
他赶紧小声叫着河间郡王却仿若未闻脚下绕过了这群人继续往前走。
裴经略使和韦刺史不敢耽搁只能乖乖继续跟着往前走。
穿过垂花门他们就听到阵阵哭喊声钻入耳中。不用细听他们就已经知道这哭喊着的人就是他们家的郎君!
裴经略使无力闭上眼已然无话可说。
韦刺史却脸色一变忙不迭上前几步就见到韦五郎君和裴九郎君正被倒吊在房梁上两个人都憋得满脸通红低声下气的求饶着嘴脸别提多下贱了。
而大娘子姐弟三个却是盘腿坐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人哭泣求饶的模样跟前还摆着许多点心水果。吃吃喝喝的好生快活!
韦刺史立马大怒指着大娘子的鼻子大骂:“好你们几个小崽子数次欺负我儿不够现在竟是直接将他给绑来了这里?你们竟连经略使府上的小郎君也不放过!郡王您可一定要为小儿做主啊!”
大娘子几个赶紧起身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冲河间郡王甜甜一笑。
“郡王爷爷你怎么才来呀?这里东西都快被我们吃完了!”
“没事我还不饿。”河间郡王冲她柔柔笑道。
韦刺史心里又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郡王……”
“不孝子不孝孙罔顾法纪胆敢绑架崔知府之子女以泄私愤是下官教导无方下官恳请郡王责罚!”裴经略使立马便单膝点地跪下掷地有声的大叫。
裴五老爷也被推着跪下了。
看看眼前这景象到底是谁绑了谁谁在对谁泄私愤啊!
韦刺史心里叫着。但想想外头的情形……好吧或许一开始的确是他家儿子绑了人。可是现在情形不是已经反过来了吗?
哎本来如果他们同心协力的话还是有胜算的。但谁知道裴经略使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上来就主动请罪了!害得他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也跟着跪下请罪。
河间郡王依然浅浅笑着:“裴经略使韦刺史你们觉得这场戏好不好看?两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对人有气却不敢发只能绑了几个柔弱无助的孩子来撒气这两个人是不是够英勇、够无畏?”
柔弱无助的孩子?眼前这一群吗?
看看眼前依然吃吃喝喝笑得没心没肺的大娘子几个别说韦刺史了就连裴经略使都是一副被雷亲了的模样。
河间郡王却以手捂胸痛心疾首“本王从来不知原来大户人家出身的小郎君竟也都是些欺凌弱小之辈!”
说完了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身为弱小之辈的大娘子顿时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小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儿。
“郡王爷爷~”只听她哽咽低叫着眼中已然有泪光闪现。
如果脑海里没有留存着刚才那一幕他们真想把这个可怜的小娘子搂进怀里疼一把。
大郎君和二郎君也有样学样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来。
姐弟三个的演技无敌了再加上一个河间郡王从旁加持裴经略使和韦刺史都明白他们是掉坑里了。
裴经略使还好早已经认命了便打算继续请罪。谁知韦刺史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声道:“小犬这么做的确是他的错!只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又和崔大娘子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这么久毕竟于崔大娘子的名节有损。这样好了就请郡王做主把崔知府请来把小犬和崔大娘子的好事定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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