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韦刺史此人无耻他还真就将无耻的行径发挥到了极致。
泉州那边案子刚刚宣判他就迫不及待的也命人四处发布通告以刺史的名义担保其他地方售卖的药材都是真的、能治病的。
后来他还在刺史府摆了一桌酒宴请泉州知府。在酒席上他还幽幽低叹了句:“这年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如今的年轻人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就知道一门心思的强出头抢风头却也不想想他有多少真本事!不过也是才小小年纪就如此位高权重都没有在基层好好打磨过底盘不稳也是正常。还好本刺史府上的儿郎都不是这样的本刺史放心多了!”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崔蒲。
崔蒲听说后又差点兔血三升。
“姓韦的老子和你没完!没完!一年之内不把你从刺史任上拉下来老子就不叫崔六!”崔蒲咬牙切齿的怒吼。
而在发表了这一通演说之后韦刺史也特地叫人关注了崔蒲的反应。在得知崔蒲被气得上蹿下跳之后他得意的对镜打理下巴上那一把美髯又叹道:“我就说吧有些年轻人就是这样就知道出风头。一旦出不了风头就开始乱跳乱叫成何体统?只可恨世人只重门第和皮相竟是生生让一等跳梁小丑胡乱折腾了这么多年。不过还好现在本刺史来了这等丑角也就没了折腾的空间了本刺史也不会再让他乱折腾!”
“老爷您就是厉害!”刺史夫人忙不迭赞道“自从您开始发威那等小卒子也就只能关起门来蹦跳几下了。”
韦刺史低哼一声。“这个还用你说吗?”
只是夫妻俩关起门来还没嘚瑟多久韶州那边又传来消息——有人在韶州将韦五郎君给活捉送官了!
一问原因还是因为假药事件。
“荒唐!无聊!”得知消息后韦刺史便骂道“这件事泉州知府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吗?根本就是那等刁民无事生非一剂药治不好病就坐地起价想索要高价赔偿。药的成分也是经过经年的老大夫检查的没有错!”
“可是这次上告的是曲江张氏。他们说他们族中的一个郎君从外地归来听闻五郎君他们卖的药材的名声便买了几包回去谁知用完后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情况。还好当时有崔知府夫人的徒弟在他们府上做客发现不对立马施救这才将几条人命给抢救了回来。当场他就验过药渣就说那药不对。然后他们手上还有一包没有煎的药便和药渣一起作为物证送到公堂上去了。曲江知县不敢擅自判定就将案件转移到了韶州知府案前。和状子一起送去的还有张中书之子张大郎君的一封亲笔信。韶州知府看过后立马就命人发签拿人现在所有在韶州卖药的人都已经被抓了就连和他们合作的药铺也被查封了!”匆忙赶回来报信的小厮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给道来。
难怪韶州知府不敢大意原来是张九龄之子出面了!
张九龄可是整个岭南的骄傲那也更是韶州的骄傲。张家子弟出事身为族长的张大郎君修书一封请求官府明察这也是人之常情。而韶州知府接了他的信那就只能下死力去查了!
极有可能这件事就要以张家人胜诉告终。毕竟韶州知府怎么可能让韶州的骄傲名声有损?
而张大郎君和崔蒲之间的交情韦刺史是知道的。上次他不就是趁着崔蒲去祭拜张九龄的时候紧赶慢赶过来上任的吗?
所以现在事情才刚发生他就敏锐的断定——一切肯定都是崔蒲安排的!
“竖子猖狂!这件事该给他的交代不是都已经给了他他还待如何?本刺史已经够给他面子都没有再多追究他诬告之罪。他倒好竟还跟疯狗一般紧追不舍?他真当本刺史好欺负的么?”韦刺史一通好气破口大骂了一通好容易才觉得心情舒畅些了便招手道“来人准备纸笔本刺史也要给韶州知府写信!”
就他张大郎君会给人施压是不是?他这个刺史难道是白当的?只要自己一句让他秉公办理他就不信韶州刺史还敢擅自偏颇姓张的!
一封信一挥而就等墨迹一干他就将信装好命人送了出去。
韦刺史夫人现在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老爷这样可行吗?我听说那个韶州知府可是张中书的门生当初上长安赶考还是张中书资助的他这些年他也没少给张家好处。现在张家都出面了他少不得是要站在张家那边的。”
“他敢!”韦刺史冷哼“张家对他有恩又如何?仗着一点资助的恩情他就能罔顾事实随意判案了吗?我给他写信只是叫他秉公处置而已可没有说任何别的话。他要是将我的警告置之不理那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这个韶州也是在我的治下的!”
韦刺史夫人还想再说什么。但韦刺史径自摆摆手:“既然泉州那边没事韶州肯定也不会有事。就让他们先胡乱蹦跶吧反正现在蹦跶得越欢回头丢人现眼的就越厉害。现在我要再给太子写一封信让他好好看看岭南这个地方到底有多乱!”
他的信送去没几天韶州知府就回信了。看到信里韶州知府指天发誓一定会秉公办案绝不偏袒任何一方他就放心的将信放到一边得意的哼起小曲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韶州那边的案子就判下来了——韦五郎君有罪!药真的是假的!甚至官差还在和他们合作的药铺里头发现了成堆成堆的假药这些都是准备继续装好卖给其他百姓们的!
这一桩案子张家获胜。
而且案子审理的时候和泉州那边一个样都是公开审讯。所有的药材都是请的韶州本地有名望的老大夫给鉴别的。药铺更是当场查封当场验看没有给任何一方作假的时间。
看看这个结果再对比一下前些日子泉州那边的审判结果……这事情就耐人寻味了。
消息一出韦刺史都惊呆了。随即他便是大怒:“无法无天了他们!区区一个韶州知府居然也敢做出徇私枉法之事来?本刺史要将此事告知太子让他站出来主持公道!对了还要告知长安的李氏族人让他们去刑部告。我就不信事情闹到长安他们还能肆意抹黑别人、乱下审判结果!”
韦刺史夫人便出自关内李氏。
眼看韦刺史又要提笔写信她连忙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他的手:“老爷现在还是先别吧!等等……等等再说。”
“还等什么等?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分明就是崔六和张大联合韶州知府一起在败坏我的名声!这件事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澄清事实扭转风向。时间越长那风声就会传得对我越不利长安那边的人就更会借机诋毁我阻碍我回长安的步子!”
只要有哪怕一点会损害他名声的事情韦刺史就紧张得不行。更何况韶州那边居然连韦五郎君都活捉了?
事情一出他就担心会有政敌抓住此事攻讦他。现在等韶州那边定案了他就更着急了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必须写信!
奈何韦刺史夫人就是死死按住他的手不放。
“你做什么?赶紧放手!”韦刺史都快对她动手了。
韦刺史夫人终于撑不下去了她连忙跪在地上哭泣着道:“老爷求求您救救我兄弟吧!他们都是被人蒙骗的他们其实是真心为百姓做事的真的!”
啪!
韦刺史手头的毛笔掉在地上笔尖上的墨汁四溅将他新换的袍子沾污了他都没有发现。
“你……你说什么?”
而在府衙那边虽然早知道韶州知府那边宣判的结果会是什么。不过等到事情彻底尘埃落定崔蒲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爽啊!可算是让我们打了个翻身仗了!”他伸个懒腰满面笑容的道。
现在他倒是高兴了前些日子是谁一天到晚苦着张脸恨不能钻到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给韦刺史扎小人的?
慕皎皎无语。
“这也才只是个开头而已。韦刺史肯定还会采取反击的。”她道。
“来呀来呀谁怕他?说得好像我就没有后手似的。”崔蒲不屑道“不怕他反击我还就怕他不反击呢!他越是动得厉害那把柄留下的就会越多。到时候才方便我把所有的证据搜集起来一举将他打倒!”
那倒是。
韦刺史沉寂了没几日性子就又嚣张起来了。在泉州赢了官司他也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反而还要不住的找崔蒲的茬处处显示他身为刺史的优越感当谁不知道那案子是因为他的干预才得到的那个结果似的。
到了韶州那边他还想如法炮制结果却没想到虽然张九龄不在了但张家在韶州的影响力却一直不曾减弱过。一听说是张家人出了事韶州知府都快尿裤子了那么案子一送到眼前他自然是严肃审理。
而张家在张九龄的领导下一向是克己守礼从不做徇私枉法之事。虽然中间在张二老爷的带领下乱了一阵但这几个月又被张大郎君给整治了回来。
反倒是韦刺史送去的信件满纸都在强调一定要秉公执法秉公执法万不可给任何小人可趁之机。可是看来看去总给人一种威压感似乎你不按照他的意愿去判就不是秉公执法了似的!
就冲着这封信一旦放出去就够他喝一壶了。
不过他坚信韦刺史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人家可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呢要错也都是别人的错。就像这件事他肯定认为是自己和张大郎君两家合起伙来欺负他们的。
没错他就是和张大郎君合起伙来了那又怎么样呢?
关键时刻自己找得到盟友他却一个小伙伴都找不到只能不停的给长安的太子写信求援还一直被太子无视这就足以说明两个人各自的人品如何了。
但是接下来好几天韦刺史居然都没有采取行动。刺史府甚至都大门紧闭对外宣称韦刺史生病了不便见客。
他能生什么病?上次出来说崔蒲坏话时他不还满面红光精神大振的吗?这么快就病了?崔蒲打死不信。
他也的确不用相信。因为……紧接着刺史府上就送来一张帖子竟然是韦刺史请他出去喝茶的!
捧着这张帖子崔蒲怔愣了好一会。
“这老家伙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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