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九四 最强之战（十四）

    梅罗纹加突然收手了。

    他看着王杨眼神变幻不定。缓缓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每一次攻击你都好像能预先知道一样？”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在你死我活的搏杀之中一方居然张口问出这样的问题想要知道对方的底牌。可是更加让围观者们瞠目结舌的是王杨居然毫不在意地作出了回答：

    “这就是我觉醒的力量。在东方语境中称之为天人合一。”

    梅罗纹加皱起了眉头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语：“天人合一？”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想把这种神秘学转化为现实都困难重重更不用说用这种方式战斗了。天人合一应该是一种生活方式或者生存理念把它当做力量形式就太可笑了。真正的强者应该打破世界的束缚而不是去屈就世界规则。”

    王杨淡淡地说道：“夏虫不可以语冰世间大道万千你不懂不代表不存在；你不相信不代表就在真理之外。东方文化讲究万法归原既可以是理念也可以是力量天人合一就是东方力量体系中的最高境界之一。”

    梅罗纹加仍然不相信：“东方神秘学我不是没有涉猎过你们惯会故弄玄虚用语焉不详的描述妄图探寻神的奥义而真正的形而上学应该是实证的辩证的逻辑上完美无缺的。在这一点上你们甚至比不上印度教。”

    “完美？”王杨微微一晒“永远不要妄言完美在你真正触及这种境界之前完美永远是未知数。别的不说我的内力你能用数学逻辑解析吗？”

    梅罗纹加瞳孔微微收缩：“内力？就是你那种古怪的力量？这不可能matrix早就对这种力量进行过研究结论是这种只存在于文学中的力量根本不同于任何已知的能量范畴也不能归类于宇宙的四项基本力。这种力量只能是东方玄幻小说里的幻想。。。。。。”说到这里梅罗纹加突然没了下文因为他面前的对手不正是在使用着被他称之为不可能存在的力量吗？

    王杨说道：“人身小天地天地大宇宙。宇宙穹苍阴阳象化四季流转万物莫不互有感应。这种感应作用在我辈凡夫俗子身上就是所谓的‘内气’了。内气行游周天衍生出雄强之力便称呼为内力。故此内力之奥秘归根究底无非就是感应天地之法。”

    梅罗纹加脸色逐渐冷了下去：“又是这种口吻我最讨厌的逻辑。。。。。。好吧就算是这样刚才我明明已经把你的意识彻底击溃你怎么还能感应力量？”这是梅罗纹加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一点在matrix中无论拥有什么力量归根结底都必须附着于意识而存在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当意识溃散后其他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可是王杨居然能重新凝聚意识这种事情在matrix中可谓闻所未闻——死而复生啊这可是连梅罗纹加也做不到的。

    王杨微微一笑：“这就要感谢你了。”

    随着王杨实力的不断提高他越来越发觉中华内力修炼所要求的精神修为是所有力量体系中标准最高的但是内力在面对其他力量体系时表现出来的生存力和战斗力却与这种高超的精神修为并不匹配。比如在真气液化之前即使使用相同等级的能量王杨也能对郑吒形成全方位的压制还有血族、狼人等血统在身体严重受创下的生存能力哪怕内力修为到了大宗师的高度也难以望其项背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点直到郑吒和赵樱空跨过先天境界后王杨才逐渐搞清楚原来包括中华内力在内的东方力量体系讲究是精神先行之道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技巧所有的法门所有的神通都是围绕精神境界来进行最起码也是并驾齐驱境界到了则一法通万法通境界不到实力越强距离走火入魔越近；这种修炼的缺点是进阶缓慢需要大量时间和水磨工夫在中前期生存能力相当差优点则是只要自己不急功冒进永远不虞有力量失控的风险像印洲队的伊玛尼那种情形基本上很难出现；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当王杨把这一切综合起来之后得出一个极为惊人的结论：东方力量体系的最终指向非常明确那就是——依靠精神力量的超脱而进阶成神。

    西方的神灵都有一个显著特点那就是血统的延续性无论希腊神系还是北欧神系无论罗马神系还是基督神系绝大多数都是由最初的先天神灵繁衍而来后天封神的不是没有但几乎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东方神系则把血统降低到了可有可无的程度只要具备合格的资质坚定不移地修炼下去就有极大的可能性飞升成仙或者受封成神或者干脆就是法力全无的凡人因为功德圆满而立地成佛这其中如果有什么条件算得上极其苛刻的话那就只有精神修为这一条了。从最初的寻找气感到后来的破碎虚空从筑基到成婴再到元神度劫无不是强大的精神修为在一路引领儒家有心外无物佛家有体慧双修在这方面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毫无疑问是道家——抛弃身体元神证道。

    当想清楚这一点后王杨不由得为东方至圣先贤的大智慧深为感慨与西方力量体系讲究即战力相比东方的大神通者们早就意识到依靠力量的成神之道终究是空中楼阁没有匹配的精神境界反倒极易入魔看看西方的诸多魔幻经典就能明白哈利波特世界、魔兽和暗黑世界、魔戒世界终极boss无一例外都是曾经的最强者堕落后所致；所以东方的大神通者们苦心孤诣给自己的后辈们铺好了一条看似慢如蜗行、实则前程无限的通天大道并且连淘汰机制都算计好了没有足够的心境和高超的精神修为没有大毅力大恒心大智慧就会在修行途中自然而然地被淘汰或者妄图走捷径而误入歧途或者沉迷于力量而自我毁灭。

    话说回来精神先行之道有什么好处呢？借用一句广告描述就是——身未动心已远。先把路看好看清再动身去走。这样行程上肯定会慢一些但是只要坚持下去前途几乎无穷无尽也难怪这种境界会被大神通者命名为“道”。如果套用绾绾提出的规则系和能量系划分精神修为就等同于规则力量就等同于能量。可以这么说东方力量体系是规则和能量结合的最好的力量体系当然也是进境最慢的力量体系。这本来不算什么大问题反正王杨又不是准备抛弃赛亚人血统重走修真之道但是这种与内力相匹配的精神修为在matrix的虚拟世界却表现出来惊人的规则洞察力正是王杨长久以来苦苦寻觅的弥补规则力量短板的方法。无论从完成主线任务还是追逐强者之道他都必须突破这个瓶颈。

    王杨进入黑客帝国后所运用的内力其实应该算是伪内力之所以能在matrix的世界里展现出那么强大的力量一方面是心灵力量的释放和加成另一方面也得益于matrix对内力的陌生；虽然他本身的内力仅仅是初级境界但是架不住他心灵力量够大眼界够远斗志够强尤其是见识过盖亚意识给他带来的好处不要太多。打个比方就好像是迈克尔乔丹突然改行去打棒球得益于他与生俱来的超强天赋尽管逐鹿nfl差点儿劲但是在次级联盟里面站住脚却是没有问题——相对于普通人和外行来说这绝对是专业级别了。王杨就是这样。

    内力不比筋骨肌肉的力量。其有质无形捉不住、摸不着、看不见。故此修练内力首先须得心中澄明一尘不染。然后以意念存想导引静心内观方能反照空明。王杨的意志力量是超一流的精神力的宽广和博大也因为见识过盖亚意识而出类拔萃见识更是甩开这个世界十八条街但是说到精微玄妙之处却非他所长就连梅罗纹加也能在控制力的精确细微上面胜他一筹。更不要说这个级别的内力高手对天地自然、万物造化的理解和感知是王杨现在拍马也追不上的。他的强大是借用了另一个力量体系的境界和对强者之道的理解而不是本身对内力体系和规则修炼的结果。能够达到目前的高度已经是极限了。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想也别想——用《天龙八部》的终极boss扫地僧的话来说这就是知见障因为对另一个体系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当转到另一个体系时也许初期会有一些便利和帮助但是深入进去以后反而会大大妨碍自身的进境。

    王杨的伪内力就是如此也许他表现出来的内力足够强悍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无论王杨怎么努力都无法完全进入到那种精神境界中去——意识则介乎于有意无意之间似睡非睡似清醒似混沌若即若离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外不着相内不动心。如果把精神境界比作一个大海赛亚人、巫族、超人这种能量系只能在海面上扑腾（当然他们同时也能掀起滔天巨浪来淹没对手）；魔法师、巫师这类可以潜入到浅海中（能直接与对手进行精神上的交锋）而修真一类则能够深入到底层去探寻生命的终极奥秘甚至摆脱这个大海的束缚成为更高层次的物种。

    因为赛亚人血统的缘故对能量的运用和驾驭已经深入到了王杨的骨子里尽管他的血统和能力都被封印可是一旦进入到战斗状态他还是会本能地按照赛亚人的方式和思路去战斗。所以规则的力量王杨可以感受和运用却大多数集中在破坏上。或者说他在用初级的精神修为去驾驭高级的内力。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血统封印后意外开启基因锁的缘故。但是一旦回归在强悍的赛亚人血统压制下基因锁还能不能奏效他心里实在没有把握。他不是不想更进一步但是这种知见障早已根深蒂固凝练出的精神修为会本能地转化为战斗力而不是深入探寻规则的奥秘。只要他的战斗意志还在就无法摆脱这个桎梏。

    直到梅罗纹加的全力一击彻底击溃他意识体的那一刻。

    当他意识体的所有力量完全消散只剩下最后一点灵光闪烁不定的时候那盘踞在意识海深处、如看不见的玻璃墙一样的知见障终于如汤沃雪消融不见。此时此刻随同王杨潜意识重新点燃的灵光终于突破瓶颈触摸到了规则的力量——不是matrix设定的规则而是被matrix默认的支撑整个matrix存在和运转的原始规则真正的规则连强大如梅罗纹加也为之忽视和遵从的规则。

    所以王杨才会说这一切都要感谢梅罗纹加。是他在王杨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突破极限的最后关头给了王杨最致命同时也是最救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