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阚进来时身后的人便押着小静。
他一入门冷冷瞥了眼贤妃这才上前一步跪在了皇帝面前:“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说。”皇帝一早闻他求见时就问过他关于蛊虫之事可他非要留到这时才说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赵阚跪直了身子看着皇帝道:“儿臣知道昨日郑家小姐被蛊虫附体并指认一事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但儿臣绝没有做过此事否则后来郑如意话未说完怎么就被人给暗杀了?定是郑如意快要说漏嘴被那暗处的人给处决了。”赵阚说完转头看着身侧的贤妃冷笑道:“贤妃娘娘你觉得呢?”
贤妃看着帘帐外等候着的徐家人那影影绰绰的身影的确好似有徐昭昭在只转过头柔声道:“这件事本妃也不知本妃只是受太后之命查敬贵人的事罢了。”
赵阚闻言轻哼一声才继续对着皇帝道:“儿臣人微言轻不及贤妃娘娘有皇祖母做倚靠但父皇尽可以使人去查为何郑如意这几日会失踪又是被谁抓了去还特意扔到了春闱之日的贡院门口可见这背后之人是谋划已久为的便是让儿臣身败名裂。今日一早又有人发现了所谓的蛊虫藏匿的地方儿臣知道定是那幕后之人还不肯放过儿臣便将计就计佯装畏罪潜逃实则暗地里去搜集证据只是儿臣的证据没搜集到反而找到了有人要谋害母妃的证据。”
端慧在一旁听着这些话也知道今日之事是巨大的一个局了而且这前前后后费心思的人才真是可怕皇帝平素便多疑对子女尚且如此对后妃就更是了如今敢有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在后宫一旦被发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赵阚话音才落敬贵人也领悟过来直接凄凄然看着皇帝道:“原来是有人要害臣妾母子。皇上臣妾与阚儿从未想过争什么只想平平安安渡此余生究竟是谁如此恶毒竟然使下这样的毒计啊!”她这样一说仿佛这些事真的跟她们母子没关系了毕竟这事儿现在看来就是冲着她们母子来的也更像是被人精心策划好而非他们本就如此做了。
皇帝淡淡看了眼敬贵人才低沉着声音看向一侧跪着的瑟瑟发抖的丫鬟道:“她便是你说的证据?”
“是。”赵阚颔首扭头看着小静:“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小静颤抖的舌头都要打结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哽咽着道:“奴婢原是徐府的丫鬟早年间得过九皇子殿下的恩惠这次是受贤妃娘娘之命跟小厮贵子一起去杀徐小姐的。”
贤妃手上的护甲死死掐入肉里面色微微发白却只是微微扬起了下巴柔声中带着几许颤抖和委屈:“我何时与你下的命令你不能空口无凭污蔑我才是。”
“贤妃不也是单凭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便要指认徐家小姐是我杀的?”敬贵人讽刺看她才看着小静道:“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有。”小静死死咬唇想起昨晚墨风给她的信从袖子里抽了出来:“这是娘娘下达的命令奴婢不敢胡说八道。”
贤妃闻言才知道是有人故意害她了因为她行事万分小心从不会用书信下达命令好留下证据。
“呈上来。”皇帝看了眼贤妃沉声道。
一侧的太监很快上前接过了小静手里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信放到了皇帝跟前皇帝这才抬手拿过那封信慢慢打开了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只等着看他反应但他冷峻的脸只更加严肃了些慢慢收起信寒声问着小静:“这信上写的什么?”
“是贤妃娘娘让奴婢们动手的事说行动时还要留下敬贵人安插在徐府的人的证据。”小静颤声应道。
“你识字?”皇帝怀疑的看她。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识字她一个下人也能识字?
小静跪伏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才道:“徐家的下人们都识字是老爷以前特意请了先生教的。”
贤妃微微咬牙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从未写过什么信您对比一下臣妾的字迹便知。而且字迹也可以找人模仿皇上臣妾真的没有……”
皇帝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将信扔了下来一张空白的纸。纸张是洛阳纸皇贵专用但上面一滴墨水也没有。
小静也仿佛惊了一下不似装的是真的惊讶:“怎么会……”
“你如何解释?”皇帝冰寒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杀气。
小静哭着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之前奴婢看到上头是有字的清清楚楚……”她记得墨风将信给她时她还看过白纸黑字而且这信她揣得好好的根本没有离开过身。
贤妃见此心头才暗暗松了口气委屈看她:“你竟是要以这样的法子来诈本妃么?但本妃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也从未想过要冤枉敬贵人。”
帘子后的林锦婳听着里面小静的哭声眸色淡淡皇帝生性多疑越是奇怪他就越会相信。
端慧顿了顿才道:“皇兄臣妹曾听说过有一种墨汁书写过两三个时辰便会完全消失不知……”
皇帝没说话只盯着哭得满脸是泪的小静又道:“那朕问你既然贤妃让你杀了徐家千金你为何没杀?”
“因为奴婢和同行的贵子还未下手贤妃娘娘的其他眼线以为我们得逞了便迫不及待要杀我们灭口贵子被杀奴婢拼了命才带着徐小姐一路逃了出来今日得了景王殿下相救才免于一死……”她说话时语序有些乱但大致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赵阚也趁机道:“今日儿臣在醉花楼附近守着那些黑衣人追杀这丫鬟时不少人都瞧见了。”
“皇上臣妾的确没有做过这些事。”贤妃见她们始终拿不出证据只挺直了背脊坚持道。
皇帝只看着小静:“照你这么说徐家还有不少贤妃的人了?”
小静点点头。
皇帝没看贤妃只传到:“传徐家人来。”
徐泊山几人就在帘子后听到这话这才过来了。
徐程青背着还未苏醒的徐昭昭几人走到大殿当即齐齐跪在了地上。
徐泊山不等皇帝问话便只老泪纵横的看着贤妃:“臣才入京城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贤妃娘娘。”
“徐大人这些事的确不是本妃……”
“娘娘何必还说这些话徐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户竟值当娘娘几年前就培养了七八个人放在徐府。几年前徐府尚在豫州竟就惹得娘娘关心了看来一定是徐家早些年就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直言徐家总也要知道错在何处才好跟娘娘赔不是。”徐程青让宫女们扶下徐昭昭才跪在一侧道。
皇帝听到这话眸光彻底黯淡了下来徐家在今年入京以前跟贤妃唯一一次有龃龉便是二十多年前茵嫔死之时当时的徐老太爷怀疑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如今的贤妃。
贤妃也知道不好立即跪伏在了地上:“皇上臣妾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朕本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改过自新了。”皇帝声音闷闷仿佛心底巨大的痛苦和隐秘被人当众挖了出来一般浑身透着寒气。
贤妃知道不好看了眼自己的宫女才上前跪倒皇帝脚边总是从容的面上露出一丝慌张:“皇上臣妾从未有过别的心思一心只想为了您好……”
“够了!你还要打着为朕好的名头害多少人!”皇帝一脚将她踢开。
贤妃被踢得摔在地上见他终于朝自己咆哮出声怔了怔旋即将方才的慌张全部收敛了起来只慢慢爬起坐直了才凄凉笑看着他:“皇上仅凭他们嘴上几句话您就要定臣妾的罪了吗?当年茵嫔姐姐也是这样被您处死的您若是不介意臣妾也可以成为下一个茵嫔……”
“你配吗?”皇帝不顾当场还有朝臣在只冷漠道。
贤妃眼里的泪缓缓流下干脆挺直了身子笑看着他:“臣妾无罪臣妾什么也没做过皇上不信可以将那些人找来一个一个查问。”
“那你意图陷害敬贵人一事呢?”皇帝寒声道。
“臣妾不曾做过臣妾只是刚好查到火场留下证据的是敬贵人安插进徐府的人如实回禀皇上罢了。”贤妃知道皇帝的心她是彻底挽回不了了干脆也不挽回了她只要这荣华富贵。
敬贵人一听急得就要起身却被赵阚拉住。
赵阚看着贤妃道:“既然贤妃娘娘不认父皇乃是圣明之君定也不会胡乱做决定只要派人继续去查就是了。”
贤妃冷淡看着赵阚:“景王殿下一直都是最清楚皇上心思的本妃从未做过的自然不会承认。”
赵阚面色一滞。
皇帝原本是不想闹大这件事的但徐泊山他是了解的虽然有心机但行事作风素来正直不会故意参与到这宫廷争斗中来更何况他也没有立场参与再看看他的女儿的确是奄奄一息他素来爱女如命如何会拿女儿冒这样大的风险。
他顿了顿才做了决定:“蛊虫一事阚儿亲自去调查朕务必要最详尽的结果。”
赵阚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贤妃却知道皇帝是偏向敬贵人了她所做的努力全白费了。
徐泊山又接着道:“皇上臣实在不是不为朝廷尽心但此番臣连儿女都保不住怕也替皇上保不住这万里江山更教导不出优秀学子臣恳请皇上准允臣辞官回乡。”
徐程青跟着跪伏下来。
皇帝面色黑沉周围的空气都好似要凝结起来了一般。徐家对他的意义并不是臣子这么简单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准许徐家辞官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说他无能昏庸么?
他盯着地上的徐泊山寒声道:“徐爱卿朕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敢去徐家胡作非为之人尤其还是宫中之人。此番徐家千金的确受了委屈朕赐封她为永乐郡主往后谁敢再欺负她便是跟朕过不去。”
徐程青老泪纵横的摇头只哽咽着继续道:“还请皇上体恤臣一片爱女之心昭昭可怜徐家更是别人眼里眼中钉若是不走只怕永无宁日……”
“谁敢!”皇帝猛地一拍身侧的桌子因为太气直接咳了起来可他一双利眼却只锐利的盯着贤妃:“朕的肱骨之臣谁敢如此造次是头上的脑袋不想要了么!”
贤妃心如死灰背脊虽依旧挺直着脸上之前的精气神却好似瞬间落了一半。
林锦婳见状知道皇帝的耐心也就到这里了这才悄悄扯了扯徐泊山的衣袖轻声道:“舅舅此事的确疑点重重而且锦婳如今一人在京城你们走了锦婳岂非只剩下一个人了?”
端慧见到台阶也跟着道:“况且林锦澄至今下落不明你们也该等找到他才说。”
皇帝的额头已是青筋暴起了只盯着徐泊山道:“林家之事朕也在费尽心里徐爱卿你现在要辞官实在是让朕为难。”
“微臣不敢。”徐泊山了解皇帝的脾气自然见好就收规规矩矩行了礼才抹了把泪:“臣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既然皇上愿意相信微臣微臣不敢再提辞官便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为皇上效忠。”
皇帝听到这话才终于松了口气。
正说着外面太监高喝一声‘太后驾到’众人才连忙退让在了两侧恭谨跪着。
皇帝也起了身亲自走到了门口迎接看到此时过来的太后面带几分不愉:“母后怎么过来了。”
“听说这儿发生了不少事儿过来看看。皇帝你身子近日也不大好要注意不要动了大气才好。”太后将他脸色收在眼底只语气关切的劝道。
“朕明白还劳烦母后挂记了。”
“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自然挂记你。”说完往里头看了看目光略有几分冷淡才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今儿的事说完了便送她们出宫去吧剩下的要问要说明日再说就是。”太后的意思很清楚家丑不可外扬就是要处罚妃子也不必当着徐家人的面。
皇帝也有这份顾虑毕竟皇家体统为大看着刚安抚下来的徐泊山道:“徐爱卿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等事情查清楚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圣恩。”徐泊山领着徐家人恭谨行了礼这才侧身离开了。
林锦婳自然也会跟随离开不过今日这戏她没想到太后会来打断想必贤妃此次要暂时逃过一劫就看后续敬贵人和赵阚咬得紧不紧了。
走时她淡淡扫了眼跪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静小静咬牙暗暗点了头林锦婳这才提步离开。
端慧看着林锦婳的背影暗暗咬牙也上前跟太后和皇帝见了礼:“时辰不早端慧也先出宫吧。”
皇帝冷淡扫了她一眼闷闷嗯了一声端慧才暗暗松了口气提步而去。
她一走太后才直接冷了脸看着地上跪着的敬贵人寒声道:“哀家听闻你还杀了人扔到皇后宫附近的枯井里?”
“太后……”敬贵人的确这样做过因为有大师曾说这样能坏了皇后的风水让她倒霉。
太后见她不敢应答直接命人去查而后才寒声道:“后宫明争暗斗的确不少但如一般心狠手辣的却不多见。今日之事就算不是你所为也难逃责罚……”
“皇祖母……”赵阚忙要求情太后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阚儿以前你文韬武略哀家最是喜欢你你如今倒好成日传出私生活不检点也就罢了如今竟还生出这么多事来是担心你父皇烦心事还不够多吗?”
赵阚听这话就知道太后是故意指责好护着贤妃。他还算聪明没有冷着脸只恭顺跪在地上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等太后说完了才道:“此番出宫阚儿一定将蛊虫之事查个清清楚楚往后也会克制己身绝不会再叫皇祖母担忧心烦。”
敬贵人闻言也乖乖跟着认错:“臣妾也愿意留在长衡宫中斋戒一月每日抄写佛经。”
太后见状心里到底平顺了些而且她过来最不要也不是来寻他们母子麻烦的只道:“你们倒还乖巧罢了先回去吧。”说罢越过一侧跪着的贤妃上前坐了下来。贤妃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若是现在罚了便是再打她的脸她虽不参与后宫争斗却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敬贵人跟赵阚对视一眼规矩行了礼这才退下。
等人都走了贤妃才泪眼凄凄的看着太后:“太后臣妾冤枉……”
“来人掌嘴!”太后面上的慈爱不在瞬间化成冷厉。她在后宫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呆的从贤妃的人悄悄去慈宁宫请自己她就知道自己也被贤妃利用了!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利用尤其还是被小辈利用!
皇帝没出声太后身边的嬷嬷冷着脸上前漠然说了句:“贤妃娘娘对不住了。”说罢留着长长指甲的手狠狠便抽在了她脸上。她打人很有技巧每一巴掌的力都落在脸部的骨头上极疼却不会把脸打肿。
打了几巴掌太后才抬了抬手看着贤妃:“知道错了?”
“臣妾……”贤妃微微咬牙:“知错。”
“知错。”太后轻哼一声如今贤妃不仅是让她丢脸更让她在自己儿子跟前抬不起头来:“你若不是哀家提拔上来的哀家恨不得现在就打杀了你!”
这话极狠宫里的人能惹得太后说这样话便是不死往后在宫里也没有立足的地方了。
贤妃已经知道自己彻底被人算计了她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局一夕之间就全部破了最重要的是这人的计策不见得多高明却算准了皇上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和不喜。
贤妃已经算到结果自然不会再无理取闹恭恭敬敬跪好道:“臣妾虽没有做过那些事但有人要谋害臣妾臣妾还连累皇上太后威名臣妾有罪自请褫夺贤妃封号交出六宫协理印玺如以前一般安居宫中不再踏出一步。”
太后自不会让她这样做如今打了贤妃的脸就是打了她的脸。
她抬眼看着皇帝道:“你看如何惩罚?”
“事情尚未落定贤妃不必如此自请惩罚但朕不处置你无法跟徐爱卿交代你暂且卸下六宫协理之权在宫中悔过吧。”皇帝负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握着但他如今也不会去撕太后的脸只等着日后再做处罚。
贤妃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认真跪谢后才退出了养心殿。
走时她的贴身宫女已不在。
天色暗黑了下来冷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说些什么一般。
所有宫女跟在她身后看她步履虚软衣着单薄也不敢上前拿披风给她毕竟太后才命人打过巴掌的人就算还有贤妃的名头这会儿谁敢待她好?
贤妃也不说话默默往前走走到转角路过慈宁宫时才恍然想起上次跟林锦婳说的话她说之前一直都是抵着头走路。
她浅浅一笑仿佛察觉不到脸上的疼一般只朝着宫门方向冷冷道:“本妃既有法子能站直一次就能站直第二次区区林锦婳也想效仿当年的茵嫔么。”她冷漠说罢越发挺直了背脊提步而去。
林锦婳似有所感寒风吹动她耳际的发丝顿了顿才转头看着才出的宫门。
端慧快步追了上来走到她跟前才冷笑看她:“你居然敢利用本宫!”
“娘娘指夹竹桃粉一事?”林锦婳淡淡一笑。
“不然呢?桂枝说了根本没有什么夹竹桃粉。”端慧看着马车边等着的徐家人压制着声音道。一想到她竟是被林锦婳利用差点卷入宫廷争斗她便恨得咬牙切齿对林锦婳半点的忍让也没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闻错了上次桂芍抹在我手上的药粉我原以为就是夹竹桃药粉呢却原来不是。”林锦婳眉梢微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端慧想起那次她眼睁睁看着德妃给林锦婳下毒而没吱声气势瞬间弱了些。
林锦婳也不与她计较只道:“端慧公主眼睛的确有些黑色若不是夹竹桃粉中毒想必是最近失眠严重导致阴虚难复肝火易升。”到了她这个年纪若再不凝神静气心脉通畅脾气只会越来越急躁睡眠也越来越不好。
端慧轻哼一声已是不信她。
徐程青见林锦婳久久不过来不放心的走过来问道:“锦婳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公主让我把把脉而已。”林锦婳看着端慧笑道。
端慧看了看徐家人眉心微微拧起话也不说扭头而去她不想再卷入这桩事里跟徐府的人也不想再接触。
林锦婳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嘴角反而微微扬起才看着徐程青道:“鲁御医也闲了一天了赶紧把昭昭送回去吧。”
徐程青这才点了点头。
几人回到徐府已是半夜徐夫人早知徐昭昭没死提心吊胆了一天等看到人才将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在得知林锦婳的安排后更是好一番心惊胆战连夜又去佛堂跪了小半夜才算安心。
林锦婳疲惫歇下后回想今日在宫里看到的情况知道贤妃虽然能安生一段时日但也不会太久若是能让她跟敬贵人还有皇后斗起来那她也有时间来好好做准备不必如同这次一般手忙脚乱了。
想着想着她便沉沉睡去了。
墨风墨雪在外守着这两日她们都提高了警惕生怕有人来报复。不过的确有人伺机而动但看到有人守着后才离开。
来的人多半是打算对徐家动手好搅起宫里风雨的人不过几日过去在徐家人的高度警惕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歇了歇心思这一转眼便也是到了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就有小厮从外头喜气洋洋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抄下的放榜名单高兴的跑到了院子里大喊:“咱们公子中了第一名我们公子是第一名!”
高兴的气氛很快在压抑好几日的徐府传开昨夜徐昭昭也终于缓过一口气醒了来徐夫人才终于露了笑脸早上听了这个消息立即就叫人拿了铜钱散发算是给人沾沾喜气。
林锦婳一早换好了衣服慧觉托人传了消息出来她要去办件事。
到了门口时瞧见喜气洋洋的徐程青一身石青色长衫准备出门笑道:“表哥去哪儿?”
“今儿放榜蒋兄也在榜上我打算去看看他。”徐程青笑看着她只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真是不一般他一个大男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一定有那样的胆子和能力她却不仅能做到还能真让胜券在握的贤妃吃了瘪。
“也好。”林锦婳看着他盯着自己时闪烁的光芒心中无奈笑笑便也跟他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往前去了。
蒋青书还住在林锦婳名下的一个小院子里林锦婳要去的地方正好也路过那儿不过还不等徐程青下马车就听到那里头一阵喧哗。
徐程青掀开帘子一瞧见巷子口一群人正文围着蒋青书打呢蒋青书的老母亲跪在一边嗓子都哭哑了。他见此二话没说直接飞身过去将那些正在打人的男子都踢开了。
林锦婳顺着声儿掀开车帘看过去那几个男子走路都摇摇晃晃的骂骂咧咧不断仿佛喝醉了一般蒋青书被打得面容青紫的倒在一边若是徐程青来迟一些怕是要被打死了。
林锦婳扶着墨风的手也下了马车走来。
徐程青扶起蒋青书才对那几人怒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打他!”
那几个喝醉的人似乎没认出徐程青一般为首的红着脖子不屑道:“关你小子什么事儿滚!”
徐程青气得就要动手却被林锦婳叫住:“明日便是殿试表哥现在动手若是被他们告官岂不耽误了事儿?”
“但是……”徐程青不是急性子但看到兄弟被人无缘无故打成这样他哪里忍得了。
“表哥别急。”林锦婳转过头看着那几个醉汉上前一步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哟小美人儿……”几人喝得醉醺醺倒还知道林锦婳是个美人酒壮怂人胆上前就要去拉林锦婳墨风趁机上前一人一脚踢在他们下身最痛的地方而后才轻喝一声:“敢对未来的宁王妃动手脚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说完一顿好打直到把人都打得满地打滚求饶才又狠狠的踩了一脚方才那朝林锦婳动手的大汉的头对看呆了的小厮道:“把人送去官府。”
“是!”小厮们目瞪口呆一个人把几个大男人打得满地找牙的墨风赶忙上前拖着送走了。
等处置完林锦婳才抬眼朝转角的一处茶楼二楼看去那急急躲开的脸不是王晖远是谁?
她想起今日那放榜名单转头朝怒不可遏的徐程青问道:“第二十一名是谁?”
“好似是王御史家的公子王晖远。”徐程青说完忙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怀疑是……”
林锦婳看着蒋青书看过来的眼神打断徐程青的话只笑道:“蒋公子受了伤还是先看大夫吧明日便是殿试总不好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徐程青点点头道:“蒋兄今日你就随我回徐府吧等过了明日殿试再说。”说完故意放大了声音:“有些人怕是想当官想疯了什么脏事儿都敢做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
客栈处藏着的人听到这话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林锦婳又朝那客栈看了看心中优优王晖远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照他这样继续下去还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到时候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罢也不管他见徐程青离开这才也上了马车离去。
等她一走那客栈里的人才死死咬牙狠狠道:“可恶!”
“哥哥别急第三名是那礼部尚书的公子听闻为人胆小老实嫣儿帮哥哥把人引出来。”温柔的声音传来勉强安抚下了王晖远暴躁的心。
他有几分歉意的看着面前坐着的温婉女子以前圆润的脸消瘦了许多眼里的灵气也没了变得如一汪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汝嫣你怪我吗?”
王汝嫣闻言如水一笑只垂眸看着茶杯:“哥哥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会怨怪你呢?你好了王家才能好我永远不会怪你的。”
“那就好汝嫣哥哥真的是为了你好。你放心这次哥哥一定会做大官到时候给你物色一个最好的人家。”王晖远信誓旦旦。
王汝嫣浅浅一笑不再多说随着他一起往楼下而去。
走时看了看林锦婳马车离开的方向目光微动忍住眼底的酸涩戴好黑色帷纱转头上了马车。
林锦婳的马车在京城跑了两圈才终于在一处热闹的酒楼停下。
她面上带着面纱小二看她打扮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立即殷勤道:“这位小姐您要雅间儿还是大堂?”
“掌柜的可在?”她问道。
小二怔了怔笑道:“掌柜的在忙活呢小的伺候您一样的。”
一侧墨风拿出一块二两的银裸子放在他手里道:“要掌柜的来雅间伺候。”说罢林锦婳便也提步朝二楼而去。
小二瞧瞧手里的银裸子朝外看了看刚刚她们停下去的马车皱皱眉头往内堂而去。
林锦婳到了雅间坐下才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多时外面便传来敲门声:“小的掌柜来伺候小姐。”外边儿传来那掌柜的声音。
墨风看了眼淡淡喝茶的林锦婳侧身拉开房门。
掌柜的还未察觉什么笑眯眯的走进来但才踏入房门还不及开口整个人便被狠狠摁到了一侧的桌上才要开口一柄泛着寒芒的匕首便对准了他的眼珠子。
他只得咬着牙看着不远处坐着的绯衣女子看她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心跳越来越快。
半晌林锦婳才慢慢道:“做掌柜多少年呢?”
墨风的匕首往下了几分掌柜的立即道:“十多年了。”
“替谁办事?”
掌柜的犹豫起来:“你是谁?”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便活生生挖了你眼珠子的人。”墨风的匕首已经贴到了他的眼皮上冰凉的触感传来掌柜的的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不敢在乱说。
林锦婳转头看着他淡漠道:“再问你一次替谁办事。”
掌柜的咬紧牙关干脆闭上了眼睛这是一副等着慷慨就义的模样了。
林锦婳见状嘴角勾起朝墨风微微颔首。
墨风从他身上割下一块布巾攒成团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手里的匕首不停直接刺入了他的左眼疼的他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偏偏想叫喊却一个字也没喊出来。
林锦婳看着他面色发白冒着汗这才开口了:“我知道你替谁办事还知道你替她杀过多少人。你若是老老实实说你藏起来的妻子和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杀但若不说我会让你先亲眼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再慢慢杀了你。”
墨风看那掌柜的睁开了另一只眼这才抽出了匕首:“胆敢大叫立即挖出你的眼珠子!”说罢这才抽出了他嘴里的布。
掌柜的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慌忙捡起地上的布捂住了自己汩汩冒血的眼睛哑着嗓子颤声道:“小的替宫里办事。”
“谁……”
“嘉嫔。”
“最近要办的事是什么?”林锦婳寒声道。
掌柜的咬咬牙用独眼看着她:“这件事小的只跟您一个人说。”
林锦婳微微挑眉放下茶盏慢慢走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凉凉勾起:“你以为这屋子里熏得迷香对我有用?”
掌柜的微讶扭头忙朝角落正袅袅冒着的香炉看去。
“你这熏香要配着另一味药粉才有用我若没说错你手心大概已经藏着与这迷香一混合便有极大作用的蜡丸了吧只等其他人一出去你便挟持住我对吗?”林锦婳看着他不断变差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说对了只笑了笑:“贤妃带出的人倒还有聪明的。”
她一转身墨风立即上前卸了他的胳膊从他手心翻出了几粒蜡丸来。
“看来另一只眼睛你也不想要了。”墨风寒声说罢利落提起手里的匕首直接朝他剩下的右眼刺来。
“我说!”他看着那血淋淋的匕首轻喝出声。
林锦婳站到雅间窗户边朝楼下看了看不少人正在底下鬼祟张望便知这附近也有不少贤妃的人。这么些年贤妃看似落魄赵倾更是借助赵怀琰凭着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在京城培养出了这样多的人来实在是厉害。
掌柜的见她已经发现只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必是活不成了我的家人……”
“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林锦婳淡淡道:“你若是不信我只能把你们一家全杀了再去找另外的人问。”
掌柜的咬咬牙死死盯着她半晌才敢说出声:“娘娘吩咐定南侯夫人的孩子不必留了等到快小产时再让定南侯夫人找你去救你若是救不下来……”
“我若是救不下来以定南侯夫人的性子必定以为我是故意如此丧子之痛下必然记恨于我然后她再找定南侯夫人联手对付我和徐家是吗?”林锦婳想起定南侯夫人那肚子里本就不稳的孩子心中微微叹口气便是好好护养着也不知能不能撑到正常产下。
墨风却是着急:“小姐怎么办?”
林锦婳从这儿往楼下看去微微拧眉转头看着掌柜的:“是今日行动?”
“是。”
林锦婳冷冷扫了他一眼对墨风道:“找人看住他你跟我先离开。”
“我们去定南侯府吗?现在过去只怕正好赶上。”到时候真要救不了定南侯夫人必定记恨。
林锦婳微微摇头现在去定南侯府也不一定能阻止的了而且定南侯夫人这孩子不掉迟早也是个定时炸弹倒不如成全了贤妃只是这个锅她可不会背的至于让谁背……
她转头看着墨风道:“去一趟刘太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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