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雪大了起来卷起院子里无人打扫的枯叶凄惶幽静。
房中一盏如豆灯火幽幽燃着偶尔发出噼啪声响。
丫环采儿翻了翻盆子里的炭火将冻僵的手放上去烤了会儿才对一起的丫环白兰道:“你去小厨房瞧瞧药熬好了没小姐落水这几日就没一次药是准时送来的。”
“迟些再去吧。”白兰眼神闪烁终是叹了口气。
采儿一瞧便知怎么回事气得就要大骂但顾忌还在睡觉的小姐林锦婳才红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这些刁婆子如今夫人才去世她们就迫不及待耍起刁来连煮个药还推三阻四。难道这些狗奴才忘了她们是咱们三房的下人而不是大房的狗腿子?”
采儿骂了一半又偃旗息鼓如今他们林家是大房当家小姐又病着她们凡事都只能忍着。
白兰略有些哽咽望着白色的床幔发怔:“老爷常年征战在外大房的人对咱们夫人小姐表面看着客气暗地里却处处刁难这些见风使舵的婆子们哪里还肯把夫人和小姐当回事?只可怜了咱们小姐如今亲娘不在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也被大夫人想法子赶出去了。”
床上才醒不久的林锦婳安静听着两个丫头的话眼泪从眼角落下。
她隐约能看到帐顶的锦绣梅花图那是娘亲亲自给她绣的。她如今重生若是生在娘亲还没死之前该多好?娘亲这段时间总是神情恍惚郁郁不已落水身亡定也与这状态有关。
她咽下喉头苦涩闭上眼睛前世满门抄斩的血腥似乎还在眼前她怀中无辜可怜的幼子她被生生打断的双腿和灌下的毒酒……
不过既然她已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所有伪装的美人皮假面具她一定会狠狠撕下踩在脚底!
她一双明眸亮的可怕直直盯着外面的黑夜好似要将滔天的恨意释放出来!
“且等着吧!”她松开紧咬的银牙努力让自己平息起来直到天色将明才独自起身穿过飘扬薄雪往前院而去今日她要给娘亲扶棺送葬。
几个小厮正准备拉着棺材走林锦婳远远看着那一身缟素却描着精致妆容的中年妇人看着她用手帕擦着一滴眼泪也没有吧的眼角心中讽刺极了也恨极了但她知道如今娘亲去世父亲远在边关她手无寸铁要忍!
大夫人心里低声训斥着管家:“丧事才办了一天怎么花了这么多银子早知道直接埋了最好……”话未说完只觉得一道带着杀气的眼神盯着自己让自己脊椎骨都开始发寒猛地一回头却对上林锦婳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吓得尖叫一声人也往后倒退一步差点摔倒。
她好容易站稳见竟是林锦婳怒气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怎么是你!”
她眼里的嫌恶和厌弃根本毫不掩饰林锦婳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却只讽刺。她垂下眸子遮住自己的恨意和杀气喑哑着嗓子到:“我想为娘亲扶棺下葬还请大伯母成全!”
“别胡说女子哪能扶棺快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大夫人不耐烦的瞥了眼一旁的婆子示意将人拉走却不想林锦婳竟是砰的一声直接跪在了坚硬的青石地板上那砰的一声听得旁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林锦婳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抬眸看着漫天白雪和娘亲那黑漆漆的棺椁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三房无子大房二房的哥哥们不肯来扶棺那就由锦婳自己来。锦婳不惧外面闲言碎语父亲乃是我锦朝第一将军虎父无犬女。”
“好一个虎父无犬女!”旁的人有些惊叹出来以前只当这七小姐愚笨怯弱现在看分明是至真至纯的孝女。
大夫人见周遭宾客们竟是围了过来忙道:“你胡说什么你几个堂哥是生病了出来不得。”
“那大伯母就是允了锦婳扶棺?”林锦婳抬眼直直看着她。
“也不是不可……”大夫人看着她这双眼睛总觉得脚底直冒寒气。瞧见旁人已经开始偷偷议论只得咬咬牙寒声道:“好但你要记住是你自己要去的可不是谁逼你。”
林锦婳手心握紧踉跄着起了身走到棺椁最前面抬手扶住想着温柔善良的娘亲就这样白白殒命心头泣血却只能装作不知情:“娘不孝女送您最后一程。”
漫天的纸钱飞下伴着未停的风雪迷了人眼睛。
路边夹道的百姓瞧见一个瘦弱白皙的小女娃在前扶棺均是低声议论。
林锦婳没理一侧的骚动一直到葬下母亲。
但才与众人回了府但前世的事还是接踵而至了比如站在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那个将她推落水中害她差点淹死的大姐林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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