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竞由大步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切与他猜测过的在脑海中勾勒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用了最大的克制让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阴鸷的眼盯着他说“程季真给我戴绿帽的感觉如何?”
唐霜一阵心悸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令人害怕。
程季真轻轻放开唐霜“陈竞由不要信口开河。”
陈竞由嗤笑一声“你在这儿呆了两个月零八天我记得没错吧为了抢我的女人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陈竞由”唐霜看着他“你出去。”
他的注意力本不在她身上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有种巨大的愤怒像火山似的愤怒沉重的压在胸口喷薄只在旦夕。
“我出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不愿和你在一起了。”唐霜不敢正视他尤其那双幽深的眼眸根本不敢看。
“不愿和我在一起”陈竞由深深的笑了寒冷刺骨。
“她身体不舒服请你出去。”程季真站起身。
“不舒服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是冰凉的只是含了若有似无的关心。
“人流手术。”
只四个字陈竞由整个人都呆了。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要开口却听唐霜坚决的说“是季真哥哥的。”
陈竞由像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似的朝后退了一小步直直盯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唐霜也是勇气可嘉迎着他的目光“我说孩子是季真哥哥的。”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那只骨节分明指头根根修长的手轻轻抚上那把鲁格。
谁也没看到他是怎么把它拿出来的。
只听砰的一声响万籁俱静多少曾经多少爱恨似乎都在这一声枪响中走到尽头。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又至年尾整座城市整个国家都变得忙忙碌碌所有人都奔波在路上归心似箭。
前几日全国普降暴雪多地交通受阻出租车漫天要价程季真宣布在全国放出万辆新能源车免费供给春运未买到票的人们一时哗然掀起热议。
有人说他作秀有人说他搞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广告但更多的是溢美赞赏毕竟这确实是利民的壮举。
公司股票蹭蹭上涨流水一样的恭贺冲向他但他高兴吗?
不高兴。
他如今在乎的只是一个人她醒没有醒。
年关有人过的是年有人过的却是关。
医生告诉程季真如果这个年关唐霜还没有醒过来她也许永远都会沉睡下去。
他最近两天都守在她身边从日出守到日落为她读每天的新闻读爱情讲他们的过去甚至是未来。
外面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点一粒并不大落在常青的乔木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羽衣他记得上次和唐霜看雪是六年前那时她还未成年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他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走在冰面上她一时来了兴致还给他表演了一段冰上芭蕾。
时光一晃六年他们又一次看雪飘落她却无知无觉的躺在这里身边全是冰凉的仪器只有滴滴的声音提醒着他她还活着。
“小霜外面下雪了你要不要起来看看?”他握着她的手把它贴在左脸上。
他深深看着她的脸那么小那么白像一颗刷了粉的鹅蛋她的眉毛深深的、弯弯的像月牙嘴唇没什么血色透着一种暗淡的灰他多么希望它能鲜活起来。
“小霜你知道吗那天你就不该替我挡那子弹你若不挡那子弹最多穿进我的肩膀根本死不了你那么一挡它就飞进你脑袋里了如今醒不过来我生不如死。”
他平静的说着她也平静的听着静得没有一丝的反应。
不知坐了多久外头有人在喊“程总夫人的电话。”
程季真站起身慢慢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看到床上的人睫毛轻轻的一颤像初生的蝴蝶抖动翅膀。
南都半山别墅。
李秋思对着钟禧喊“叫你哥出来吃饭多大个人了还要死不活过多久像个男人样吗!”
钟禧没说话心道他这样还不是咎由自取“我不去要去您去。”
李秋思滞了一下“不去算了他要饿死随他。”
钟禧叹了口气“那是您儿子不是我儿子我陪爸爸钓鱼去了。”
李秋思站在门外思考良久到底不能看他这样沉沦下去于是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儿子开门。”
里头没有声音李秋思对王妈招了招手示意她拿钥匙王妈利索的将钥匙递过来李秋思很快把门打开。
扑面就是一阵浓烈的烟味能把人给呛死。
“陈竞由你疯了是不是抽这么多烟不想要你的肺了!”
仍旧没有任何声音若不是还有呼吸她都怀疑这人是否还在。
捏着鼻子走进去看他胡子拉渣的样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再看一眼脚底下全是光秃秃地烟蒂他手里还夹着一只双眼几乎失了焦距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陈竞由你就这点出息!”说着便将他手里的烟拿了过来狠狠扔进水杯“你还有没有个男人样为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鬼样子。”
他幽幽转过头“不是您让我回来过年么?”
他的目光对准她的眼睛异常冰凉里头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洞得只剩绝望。
李秋思心里一阵难受“我是让你回家过年不是在这儿扮演窝囊废。”
嗤!
他笑了一声“我滚不就行了。”
说着站起来快步离开了房间。
李秋思呆呆站在屋里并没有追出去似想起了什么锥心的往事……
“妈哥走了。”钟逸跑进来见地上一堆烟蒂也不由得一愣“我哥这次伤得不轻啊。”
“不管他!他要死要活随他。”李秋思说完重重吐了口气想了想又道“真不知道我这辈子是欠了冷露和连香什么一个折磨我一个折磨我儿子。”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看着钟逸“那个妖女怎么样了?”
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担忧的当然不是担忧她的伤势只担忧会不会给他儿子添麻烦。
钟逸耸耸肩“不知道。被程季真藏起来了下落不明。”
“程季真?”
“对啊。”
“怎么程季真对她还……这些年轻人都什么品位!”
“跟我哥一个品位。”
李秋思翻了个白眼“我想我得找冷露谈一谈求她放你哥一马。”
钟逸冷笑“妈你可别病急乱投医啊你找她谈有什么用唐霜和我哥自始至终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和那个什么什么露有半毛钱关系么再说唐霜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挺不错的。这次的事儿一定有什么误会。”
李秋思“误会?什么误会她就是故意伤害你哥你看他都成什么样了窝囊不窝囊……”
上城灯火辉煌原本闹热的街头此时空无一人倒是周遭的万家灯火都已点亮。
见总裁办公室灯还亮着欧阳将车停了下来身边的女人问“怎么了?”
欧阳望着那儿看了一会儿“陈总在办公室。”
女人不高兴了“这死变态不会又让你加班吧欧阳我可告诉你了今年你必须跟我回家过年我都跟爸妈和宝宝说好了今年咱们要照一张民国版的全家福…”
没等她说完欧阳已经下了车穿过地下通道走进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大楼。
径直到了七十层欧阳轻轻推开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头顶悬着一排金红色的小灯笼看上去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陈竞由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隐隐透着一股烟味儿。
靠近门边儿听到里头有人在讲话是总裁的声音有点干哑大概是烟抽的太多了。
“她现在情况如何……是吗我知道了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片刻他挂断电话偌大的地方立时陷入沉寂。
欧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里头说“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进来吧。”
怔了两秒欧阳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
陈竞由一点也不意外淡淡看着他点了一支烟也没问他抽不抽因为他知道欧阳被他老婆逼着戒烟有两年了他不想把无畏的情绪强加给别人。
“陈总明天就过年了你还不回家呀?”
陈竞由沉默着重重吸了两口又徐徐吐出“你要回去?”
嗯欧阳就说了这一个字。
陈竞由弹了弹烟灰“丫丫今年多大了?”
丫丫是欧阳的女儿他想了想“过了年就三岁了。”
陈竞由接着沉默隔了好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这是给丫丫的压岁钱。还有礼物我让人直接寄到你家去。”
欧阳看着他还是接过了那张卡“我替丫丫谢谢陈总。”
陈竞由难得一笑“回去吧别让你老婆骂我。”
欧阳嘴角绽开一点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他看见陈竞由站起来穿上外套像是要离开了。
于是问“陈总这是要去哪儿?需要准备什么?”
陈竞由看着他“不用。我去朝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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