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城的街市上巫野蹲在一个买蛋花甜酒酿的挑子旁边狼吞虎咽地一口气灌下去四大碗一连打了几个饱嗝兀自有些忿忿不平。
等他把《古法秘传铁头功》拿出来往嘴巴上一抹却抹了两手黑也把自己抹成花脸猫之后满肚子的怒气就更加闹腾了。
“都上古铁头功了咋还随便掉颜色呢这也太坑人了吧?”
有心想把这卷破烂丢了再去黑市买一卷新的却发现自己已经把去黑市的路给忘了一想到棚户区迷宫般的穷街陋巷就直犯晕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
反正他也没打算主修铁头功就用这本破烂残卷凑合一下算了再说《铁布衫》里也有练脑壳的方法何必多花一份冤枉钱?
有点儿鸡贼的恶霸嘀咕了一阵又把《古法秘传铁头功》塞回怀里。
马伯光在煮蛋花酒酿的铁锅上面漂浮着问他:“小巫想到怎么处理《月神天照经》了吗?可不能随便就拿出去卖了啊!”
“我心里有数。”
巫野撇了撇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以他现在的身份把《月神天照经》拿出去卖就相当于是地球上的一个小混混扛着刚出土的兵马俑满大街找外国买家这不是找死吗?
“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月神天照经》了。”巫野又要了一碗蛋花甜酒酿稀里呼噜一通划拉。
“怎么处理?”马伯光有些紧张。
巫野正欲回答鼻子里忽然传来了一股十分熟悉的酸甜味道。
转头看时街角的一家店铺中晶莹剔透嫣红如火。
……
来福客栈的房间内萧菡盘腿坐在床上裹胸带散在枕头上赤裸着上身正在吐纳运功。
她周身的皮肤都是小麦色的唯有胸口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却是羊脂一般的白皙分泌出了一层细细的金黄汗珠随着呼吸两团软肉上下颤动着泛出了五彩纷呈的光泽让人生出想要上前细细舔舐的冲动。
这是专门为她开的单间她已经把房门都反锁将喧闹都隔绝在外。
却是无法平息躁动不安的心绪。
白天和几名族人的争执还在耳边萦绕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如此冲动会不顾一切地大声呵斥同伴或许并不是族人对南霸天的侮辱而是族人说出了她心中反复出现却又一直不敢面对的可能。
南霸天说不定已经死了。
一想到那个嬉皮笑脸的邪气凛然的厚颜无耻的卑鄙下流的眼珠子带着钩子的男人说不定已经无声无息地躺在苍莽山林的某个角落里慢慢腐烂甚至已经被凶兽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具惨白的骨头女孩儿就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专心致志地呼吸吐纳却怎么也无法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两人在中阳山里相处的一个月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混蛋!”
萧菡坐不住了一跃而起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两头正在发育的小兔子趁机欢快地蹦跳起来。
“南霸天你真是一个死了都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萧菡还不太习惯胸口沉甸甸乱晃的感觉捂着酥胸咬牙切齿地说。
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萧家少女的叫声:“寒哥寒哥你快出来看看啊!”
“来了!”
萧菡飞快缠上裹胸带换了一身宽松的长袍开门出去。
走廊上几名同伴一个个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很是激动的样子萧家少女上来拉她的手叫道:“寒哥快和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吧!”
“看什么?”萧菡偏过身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少女的爪子。
萧家少女激动地脸颊通红:“哎呀总之你跟我们来就知道了绝对是在中阳镇看不到的好东西!”
萧菡被少女逼得没了退路只好勉强道:“行了你在前面带路我去看就是。”
萧家少女欢呼一声在前面蹦蹦跳跳走着众人簇拥着萧菡下了楼梯走到一半就看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来福客栈共有三层他们住在二楼一楼是吃饭的大堂摆了十几张四方桌不过此刻不是饭点只有寥寥数人坐着饮酒。
倒是有上百名围观者站在一边瞠目结舌地看着大堂中央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又是惊讶又是羡慕。
大堂中央是一株用稻草扎起来的大树。
一丈多高大树以一根粗大的竹棒为“树干”外面一层一层裹上了厚实的稻草稻草上斜插着三四百串晶莹剔透的嫣红果子果子外面还裹着一层透明的糖壳在昏暗的油灯照耀下散发出了醉人的光泽。
这光泽里都带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满口生津饥肠辘辘垂涎三尺。
扶着嫣红果树的小贩打扮得非常利落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傲气攥着竹棒轻轻一转嫣红果树立刻旋转起来红芒四射就像是一团熊熊烈火一团直接在人的五脏六腑里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激起了浪潮般的惊叹。
“这是——?”萧菡瞪大了眼睛。
“这是冰糖葫芦啊!”萧家少女满脸迷醉似乎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这可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东西是刚刚从中原传到咱们武威国来的整个平凉城里就一家制作冰糖葫芦的作坊光是一串冰糖葫芦就要二十个大刀钱这里可不是一串这里是有人包下了整个作坊专门扎出来的一株冰糖葫芦树!”
“冰糖葫芦树?”
萧菡脑子里“嗡”一声整个世界骤然粉碎。
她又想起了父亲远赴天晋国那一天许下的承诺。
“爹爹给你带一株冰糖葫芦树回来!”父亲豪气干云地说。
从那天起冰糖葫芦树就成为了萧菡心中永远的痛。
后来的曰子她经常摩挲着父亲带回来的那串冰糖葫芦憧憬着另一幅完全不同的画面她也曾把脑袋埋在单薄的被子里数一二三然后猛地掀开希望自己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新世界里父亲并没有被赫连无心打成废人而是顺利通过了通天剑宗的入门考核成为了修炼者然后扛着一株插满冰糖葫芦的火红大树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家乡把她也扛到了肩膀上。
可惜这样的新世界并不存在冰糖葫芦树也只是小女孩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而现在一株货真价实的冰糖葫芦树就出现在她眼前她甚至能嗅到那股永远都忘不了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可这绝对不会是送给她的东西她只能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某个幸运儿将它夺去。
萧菡抽了抽鼻子。
她觉得自己就要在悲伤的记忆中溺死了。
萧家少女并不知道她心中翻涌的思绪继续叽叽喳喳:“刚才这个贩子已经说了这株冰糖葫芦树是一位大爷专门买下来送人的一定是有一位富家公子看上了这里的某一位姑娘才舍得花这么多钱!”
旁边围观的女人们也都七嘴八舌起来:
“这么大一株冰糖葫芦树起码价值两个银刀钱了吧?”
“什么两个没听人家刚才说吗足足八个银刀钱!”
“什么都够咱们家吃三五年了!你这死鬼当年怎么没见你如此大方!”
“哎呦别戳别戳肯花这么多钱讨女人欢心的一定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指不定是哪一家的纨绔子弟!”
“呸谁要是送我这么大一株冰糖葫芦树再怎么居心叵测别有所图我都认了!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没错我我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都快哭出来了!”
“我都走不动路了!”
“我连站都站不稳了!”
“别说一株谁要是送我半株我就当场嫁给他!”
“说来说去这到底是送给谁的啊老板快说快说这是送给谁的!”
几十条如狼似虎的市井女将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凶狠的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稍有姿色的女子很快就被戳得千疮百孔。
萧菡冷哼一声不想再看这样的闹剧转身向二楼走去。
“哎哎哎寒哥你怎么走了?”
“无聊我回去睡觉了。”萧菡头也不回冷冷道。
“寒哥寒哥寒哥!”萧家少女一声叫得比一声刺耳。
“不就是一株冰糖葫芦树吗都不知道你们在激动什么!”萧菡面色如霜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是啦你你你听!”萧家少女的声音非常古怪像是吓坏了。
萧菡一愣却发现楼下已经死寂一片刚刚还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大堂似乎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冰窖说不出的诡异。
静得连针尖掉到地上都能听见的大堂里小贩的声音格外清脆:
“哪一位是萧寒公子?这株冰糖葫芦树就是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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