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六章、鞭挞的烙印

    再说萧夜一行在甘肃镇里游玩了一天除了那荷花池让亲卫们眼馋其他的地方都转遍了晚上看过花灯后深夜时分这才回到富贵楼休息。

    那几家大的商铺他也去转了隐晦地想要大量购买铁料、铜料人家根本不予理会让萧夜有钱也花不出去。

    这些原料都在大商家和官府手里他要是乱了规矩商家官府可就不愿意了。

    小六子和左石他们很晚才回来一身便装的他们回到后院里就赶忙去洗漱了这身上隐隐的血腥味要是让梅儿她们闻到了那就不好说了。

    左近时间在富贵楼里骚扰的那几个税吏还有他们的家人亲卫们干脆利落地处理掉了要不是有两个全家去街上游玩了寻了好一会或许他们回来的更早。

    后院角落的水缸旁左石拿着木瓢一边给小六子身上浇着冰凉的井水一边小声地嘀咕“我说六子哥大哥他不会怪罪咱们吧万一让他晓得咱们下手太狠那去采石场挖石料可就要了命了”

    “这个嘛我也拿不准”小六子精赤着上身被冰凉的井水激的呲牙咧嘴不停滴用毛巾擦着胳膊上面溅的血迹虽然看不见但腥味犹在。

    “等会换了衣服你去缴令我和狗蛋他们去外面吃点元宵给你带一碗”左石眼珠子溜溜地转着随便给自己冲了两瓢凉水飞快地套上干净衣服拉着旁边的嬉笑的军士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家伙猴精猴精的呀喝凉快”小六子无奈地摇摇头胸口两块肌肉绷得紧紧的擦了擦水渍随手拿起布衫套上换下了裤子后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向中院走去。

    去百户房间外禀明了来意让小六子吁了口气的是被一天转街折磨的萧夜听到亲卫回来自然了解那件事干完了只是哼了两声就让小六梓回去歇着了。

    不大一会左石和两个军士回来了还真带着一盆元宵七十几个桂花馅枣黄的元宵大家一人几个吃过了分头睡下;明天一早就要回永和屯了得养好精神走那九十多里的大路呢。

    临睡前亲卫狗蛋轻声嘀咕着“刚才有一队军士出城也不知道他们去清风谷干嘛大晚上的穿的那么齐备”

    甘肃镇里军士调动说多了是祸事还不如不说大家都没在意就是小心谨慎的小六子也昏头昏脑地盖上薄被沉沉睡去。

    大半夜里在镇里跑了好几家还在角落里摸黑等了好两个时辰加上挖坑掩埋亲卫们都累的连眼皮也不愿多睁一下睡在炕上的众人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早饭后一行人骑上战马护着三辆马车萧夜告别堡德斯和众亲卫一起徐徐离开了富贵楼。

    第三辆马车是堡德斯贡献出来的上面装满了梅儿她们买回来的各色物品。

    从甘肃镇通往永和屯的大路要绕过几条又宽又深的大壑虽说路程九十里那是直线距离但真的走起来怕是要走上大半天的时间一旦耽搁了就得走夜路了。

    北城门大队武装军士在城墙上穿梭巡视半开的城门里外架起了一排排的拒马两旁有跨刀拿枪的军士虎视眈眈。

    下元节刚过官军如此戒备怕是哪里又来了鞑子?也许吧。

    进出城的百姓见此情景个个老实地排队被翻过了包袱马车这才能慢慢地离开。

    凭着百户的腰牌萧夜一队战马顺利地出了城门离城不到三里地避开了城里派出的游骑亲卫们停下脚步从马车暗格力拿出火/枪、步枪背在了身上。

    远处山丘上的火墩那冒起的黑烟让大家不得不提高了警觉。

    向西行进了十几里沿着大道下了在一道深沟里队伍在沟底还要往南走五六百步才能折返向北翻过深壑。

    前面两个斥候骑着快马已经翻过沟梁看不见了萧夜坐在马上和马车里的梅儿、莉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两个精神头旺盛的娇妇昨晚回到屋里还缠了他好一会现在却是又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

    前面拉货的马车上了沟梁第二辆拉着丫鬟的马车也缓缓跟了上去一切看着很是寻常。

    不过马车后的小六子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那两个斥候的先后出发的按照时间算一个斥候应该是转回来了;两个交错前出的斥候是在不停地交换往回跑但现在没看见人。

    脑袋里忽然想起昨晚上听到的话小六子顿时身子一僵仰脸看着前方的沟梁声音有些沙哑“狗蛋昨晚你说的啥啥的军士出城?”

    “哦我和左石去外面吃元宵看见有一队军士连夜出城上百人军械齐备还有几辆马车跟着”旁边的狗蛋狐疑地扫了眼队长“回来我说了没人理我”

    “知道了”小六子话音未落人已经提马窜了出去马鞍上背包里的唢呐也拿在了手里“滴滴滴”

    刺耳尖利的唢呐声让队伍间行进距离拉开的更远了环绕在百户身边的五个亲卫哗地摘下了身上的步枪熟练地掏出弹夹给弹仓里装上了子弹。

    作为自己的亲卫萧夜可是大方的很每把步枪五十发子弹火/枪弹丸翻倍就是震天雷也人手五个给自己保命的最后一道关卡再昂贵的军械他也抠唆不起来。

    跟在最后一辆马车旁的萧夜耳边听得唢呐声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亲卫队的警戒他没有干预。

    叮嘱了两女几句拍了拍车棚坤叔停下了马车萧夜钻出来跳上战马伸手解开了栓在车梁上的缰绳。

    淡淡地驻马原地萧夜抬头看着面前的高壑;四下里看了看这两边高中间低的地形让他暗暗有了不好的感觉。

    小六子突然间的举动令亲卫们紧张了起来除了五个守在百户身边其他的二十几个人全部拿出火/枪、步枪呼啦啦骑马冲上了陡坡。

    就在战马刚刚跃上沟壑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彭、彭的枪声接着远远地耳边爆豆般的枪声接连响起。

    枪声一响萧夜顿时精神一振附身从马鞍旁的背包里拿出两把左轮火/枪拎在手里;“咔吧”机簧扳下子药顶上了火门。

    “萧哥儿”马车上蓬窗布帘一掀梅儿皎洁的脸庞露了出来细长的双眸看看萧夜再瞅瞅前面拉着驮骡马的坤叔明显很是担忧。

    “没事宵小路贼而已你俩不要出来”萧夜笑着微微一摆下巴“小六子和左石上去了应该没多大问题”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前面又是几声轰响那是震天雷的爆炸声。

    就在萧夜尴尬之际沟壑深处传来几声响动一旁的亲卫厉声大喝“小心百户”一双结实干瘦的大手扑上来拉着萧夜滚落马下。

    噗通掉落马下的萧夜就听见头顶上嗖嗖几道寒风战马一侧的马车上“碰、碰”马车传来咔咔的木板断裂的涩牙声。

    七个迅疾而来的黑点带着阴冷的风声扫过赫然是七支粗大的防城弩箭两尺长箭柄足有婴孩手臂粗。

    旁侧三步开外的亲卫猝不及防地被粗大的箭支打在腹部哎呦一声栽下马去。

    “呯、呯、呯”亲卫们手里的步枪打响了对着右侧的沟里就是一顿乱射随即就听见对面满是蒿草的大沟里传来了几声粗大的轰鸣声“通、通”

    “三眼火统”,这熟悉的轰响让萧夜一时呆住了这里可是甘肃镇附近啊咋出来了三眼火统?那可是官府、指挥使司严加管控的火器一般人岂能拿得出来。

    “噼啪、噼啪”大片雨点般的铁砂碎石直接横扫了马车这十几步方圆打得几匹战马稀溜溜嘶叫颠跳着把亲卫甩了下来;守在百户身边的亲卫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脸上、手上鲜血直流。

    两个拉着马车的骡马稀溜溜长叫一声就要狂奔拉着缰绳的坤叔奋力死死扥着牛皮缰绳苍凉拔出腰刀咔地一刀砍下了骡马的脑袋。

    另一匹骡马在坤叔的拖拽下普通跪倒在地一声一声地哀鸣。左手缠着缰绳的坤叔脸色惨白地丢下手里的利刃扑倒在骡马身旁。

    弹雨扫过翻身跃起的萧夜顾不上去看那胆大包天的袭击者凝神看向马车一看之下那厚木板钉制的宽大车厢让他失声叫了起来;“梅儿莉娜”

    几乎被打裂的马车车厢上两支粗大的箭支铮亮的铁箭头已经穿透了厚厚的木板阳光下刺眼狰狞。

    刚才箭矢打在马车车厢上的声音可不止两声焦急的萧夜连滚带爬地爬到车厢后一把拉开了雕花木门探头往里一看灰白的脸上这才镇定了点。

    车厢里梅儿趴在软榻上一杆漆黑的长箭堪堪从她的头上擦过好在没有往下沉那么一点。

    但是莉娜却是被一杆长箭顶在了车厢壁板上怪异垂落的右臂明显是被撞断了要不是她侧着被箭头击中这般势大力沉的冲击力足以把她顷刻间撞成重伤。

    两个穿着防护衣的女子虽然惊吓不小但性命是保下了骨折的莉娜一脸的汗珠咬着牙硬是没有呼喊出来。

    “趴着别动”萧夜扫了眼两个妻妾见并无大碍快速地嘱咐一句后啪地把木门关严实了。

    车厢里梅儿抬起头急切地呼唤着莉娜她被发髻遮挡的左脸颊上刺眼的血迹缓缓滑下;最为让她难受的是腰部衣襟下透过木板的一杆利箭正紧紧顶在后腰上。

    要不是有贴身的防护衣她现在或许已经殒命在此了。

    就在萧夜探查车厢的功夫右边草丛里百五十步外身穿软皮甲的军士一个个冒出了头在军官的指挥下举刀挥枪地冲了上来;没有呐喊声没有吼叫声这一张张冷漠的面孔犹如面对生死大敌。

    或许是亲卫们的射击让隐藏在荒草中的伏击者觉得既然暴漏了那就一鼓作气地杀出去三十多了武装齐备的老兵干掉去去五六个军户根本不是问题。

    丢下脚边七张射出了箭矢的守城步军弩拿着盾牌的刀手还有丢下三眼火统的长枪手结成十个三人小阵铁甲呼啦啦奔跑着扑了上来。

    一旦萧夜他们被这种适合混战的兵阵围住那就要面对四面的刀枪被屠戮是眨眼的事。

    但是萧夜岂能让自己以短对长不等对面涌来的敌人靠近已经举起了手里的火/枪“彭、彭、彭”装满六发弹丸子药的短火/枪虽然射程上达不到威胁但他的态度不言而喻。/

    射击哪怕的身穿战袄锁子甲的友军既然要偷袭自己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百户举枪射击五个躲在战马后面的亲卫自然就不客气了五杆步枪对着射程内的敌人开始了疯狂的排枪射杀。

    “呯呯、呯呯”连续激发的步枪一波弹夹打光就是五十发子弹把对面尚未靠近到六十步以内的军士们打得就像挨宰的牲畜纷纷惨叫着倒地。

    一声枪响就有一个同伴丢下武器捂着胸口倒地。

    锁子甲、板甲对上高速铅制弹头百步以内基本上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跟在军士后面的那个军官远远地见势不妙悄悄地后退几步低头钻进草丛里没了踪影;他这一跑直接让前面的军士没了信心脚步越发的缓慢了。

    萧夜亲卫们的枪法可是在竞争中一次次提高的没有好的枪法想在亲卫队里站稳脚跟几乎是不可能。

    “呯”当又一个带着同样八瓣铁盔的军士被子弹射穿头盔打爆了脑袋轰然倒下的时候埋伏在深沟里偷袭的军士们终于崩溃了呐喊一声哗地散开退向北边的沟里再也不愿去面对那凶狠的弹丸。

    马车旁清脆的枪声直到一盏茶后才零星停下一脸兴奋的五个亲卫咋也想不到他们仅仅五个人凭着手里的步枪就把对面三十多个对手打崩溃了跑掉的大概还不到八/九个。

    拉枪机插入弹夹亲卫们扭头望向百户就看见一直不再吭声的萧夜正抱着坤叔的身子靠坐在车轮旁黯然垂泪;萧夜身旁的沙地上掉落着几个卷成团的药带。

    浑身是血的坤叔肋骨下一杆粗大的利箭穿透了他的身子已然是无力回天。

    坤叔虽然说话含糊不清但他对每个亲卫都相当友善除了看护武器库一丝不苟平日里有点好吃的就要塞给和他一起当班的亲卫他是把这些小子们都当成了他的孩子。

    “坤叔”五个亲卫眼睛通红地相互看看留下了三个另两个一声不吭地就要追下去那些用三十石军弩杀害坤叔的凶手他们不会放过。

    “回来不用追了”马车后面萧夜异样的声音缓缓传来“去前面看看小六子他咋样了”

    坐在地上的萧夜抱着坤叔瘫软的身体呆呆地感受着这副瘦小的身躯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手上湿漉漉的血液是那么的揪心。

    “坤叔坤叔”萧夜不敢晃动这重伤的身躯只能低声地呼唤着。

    “你咋又不穿防护衣啊”悲呛的呼唤声难以阻止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萧夜送给坤叔的防护衣他总是让给那些刚刚加入的亲卫次数多了萧夜也是无可奈何。

    “哦”坤叔苍老的脸上眼睛再次睁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萧夜嘴巴张开呃呃地嘟囔着;满脸泪水的萧夜紧紧抱着坤叔把耳朵凑了过去。

    “坤叔萧哥儿在这里我会陪着你我不走”坤叔浑浊的眼里那浓郁的不舍萧夜岂能不知但是这般严重的伤势伤口包扎哪里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区区药带根本就不起作用。

    “咳咳”坤叔左手依旧捏着马鞭到现在才蓦然撒手颤巍巍地举起来干枯的手掌在萧夜脸上摩挲两下嘴里缓缓地嘟囔着。

    凭着和坤叔多年生活的经验萧夜勉强听清了他的话“坑里有人死了化成了灰”没头没脑断续的话语悲伤中的萧夜只是不断地点头根本没有多想。

    当手臂落下坤叔半张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机萧夜这才忍不住嚎叫起来“坤叔坤叔啊你不要走别走啊”长长的哀嚎声犹如失去父母的小狼期艾里悲伤彷徨。

    萧夜从未在亲卫面前落过泪哪怕是和鞑子对抗时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这次他是伤透了心;坤叔没死在鞑子手里却是被明军的坚弩射穿了身子。

    坤叔冰凉的尸身终于被亲卫强行抱走了萧夜瞪着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直到梅儿低声呼唤良久眼睛这才慢慢有了焦距。

    接过梅儿递来的手绢仔细地擦拭着手掌这染血的白娟他会一直收藏下去。

    把手绢收进怀里萧夜起身胡乱擦了把脸让梅儿去看护莉娜自己带着一个亲卫拉过一匹没受伤的战马翻身上马踏踏冲上了大沟。

    他没看见梅儿左脸藏在长发后的伤口已经捂上了一个药带但是后腰上的疼痛令梅儿连勉强的镇定也保持不住了。

    来到沟顶大道上一辆翻到的马车骡马已经毙命车厢木板下侧还在嘀嗒的血液昭示着里面的两个丫鬟凶多吉少;就连赶车的亲卫也横躺在车辕旁七八支利箭打穿了头颅咽喉。

    连掏枪的机会也没有萧夜眼神扫过不由得心里一泠。

    那辆拉着货物的马车倒是没事但赶车的亲卫也死在了骡马旁被利箭穿喉射死当场。战马缓缓经过萧夜心里的阴寒越发的侵彻入骨。

    抬眼看看路旁高坡上的乱石堆萧夜催马继续往前跑;转过坡角大道上十几个被炸死的军士武器凌乱地丢弃在地上。

    两个萧夜手下的斥候还有他俩的战马就躺在路边沙土地上人和马都被迎面的箭雨瞬间射死连发出警报的机会都没有。

    再往前就看见小六子他们正围成一个大圈嘴里在不停地叫骂着;亲卫们的包围圈里十几个跪在地上的人影颓然地耷拉着脑袋。

    “闪开闪开百户来了”心知萧夜难受的亲卫偷眼看看面沉如墨的萧夜赶忙大声喊道也算是给小六子和左石打了个招呼;这两个家伙正对着地上的俘虏叫骂地起劲根本没收到旁边亲卫的示意。

    “牛啊你还牛不了六十多个人还敢打埋伏一个照面就跑了大半你还牛个屁的说是哪个家伙指使的”没有审讯经验的小六子拎着马鞭不住地抽打着俘虏但效果甚微。

    听到小六子的话萧夜明白了整整一个百人队的军士今天就埋伏着要灭杀自己。

    “小六子退下”驱马上前的萧夜见这般架势不由得暗暗摇头要是来个官府的衙役或许还能有些手段但这些亲卫就算了他们能硬抗伏击已经是训练有素了。

    喝退了小六子萧夜提马来到俘虏面前从腰带上拔出短火/枪对最近跪着的一个军士咧嘴笑笑笑得很是狰狞“告诉我我谁派你们来的”

    不等这个军士抬头“彭”火/枪响起额头上炸出血洞的军士后脑喷出了一堆红白物仰面倒地。

    “告诉我我谁派你们来的”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语萧夜平淡地说出一句话就有“彭”的一声枪响直到火/枪里的四发弹丸打光地上已经躺下了四具尸体。

    把火/枪塞进马鞍旁的背包萧夜又掏出一支短火/枪“彭、彭、彭、彭”这回他是连问都懒得问了干脆地干掉了六个俘虏空了弹仓的火/枪随手递给后面的亲卫。

    机灵的亲卫接过火/枪随即一把装满了弹丸子药的左轮火/枪又交在了百户手里。

    眼见得萧夜再次举起火/枪地上的俘虏顿时慌了四周二十多支火/枪指着跑是跑不了保命最重要。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跪在俘虏里面的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哭丧着脸大声喊着生怕萧夜一枪把他打死在这荒郊野外。

    竹川山甘肃镇里的一个百户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术尤其是连珠箭的家传手艺可以连发六箭箭无虚发在二十多个百户军官里那是首屈一指。

    正是凭着这独门本事加上为人面善心黑五六年的时间他能从一个军士爬到了百户位置上。

    不过投靠到了黄家门下才是他人生中辉煌的亮点也是毁灭的诱因;特意和他交好的蒋杰拿出了一千五百两白银加上一张调防清风谷文书促成了这次伏击。

    射杀斥候战马干掉两个车夫骡马就是竹川山的手段加上设在大道转交高坡上的二十几张守城军弩居高临下袭杀一支猝不及防的三十人小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尤其是谨慎的竹川山派出代百户领着三个旗队埋伏在了大沟里想一举断掉了萧夜的后路这种脏活他是手拿把攥的利索。

    不过他没想到仰射的军弩在代百户的指挥下竟然只干掉了一个车夫。

    伏击前半段很熟悉也在竹百户的计划内两个斥候两辆马车被钉死在了大道上。后半段就不在他的想象中了简直是出了噩梦般的大岔子。

    机警的小六子鼻子比猎狗还要警觉发现一丝异常后毫不犹豫地吹响了唢呐示警也让竹百户第二轮伏击陷入了迷茫;射程达到两百多步开外的步枪一个照面就把高坡上的军弩射手干掉了大半。

    接着枪榴弹打了上来不但毁掉了昂贵的守城步军弩也让竹百户不得不随即发起了攻击;震天雷甩过一轮后他很自觉地成了俘虏。

    杀俘不祥这在明军里很流行的传统那怕是罪大恶极的俘虏也需要上报后由上司决定如何处理当上俘虏的竹百户有了被辱骂甚至殴打的准备但没成想竟然亲眼看着八个精壮的部下被萧夜一枪一枪地毙了。

    “我说我全说”瘫倒在地上的竹川山顾不上细想后果相当痛快地交代了身份交代了蒋佥事官给他的承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夜。

    顿时亲卫们哗乱了举着火/枪、步枪破口大骂不止看架势那是要屠俘了;也是不论谁被友军给阴上这么一手能站着不动声色?

    但是萧百户冰凉的脸色让亲卫们很快安静下来武器却是端了起来就等着百户下令了。

    “左石去后面找你嫂子拿来笔墨把他们口供录下来画押”萧夜仰头长叹一声”小六子完了把这里收拾干净咱们还要赶路”

    说完话萧夜收起短/枪捏着马鞭带马上前腾腾走到竹川山面前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这个百户军官;这个和他平级的百户他要牢牢记在心里。

    “你你萧百户大家是为同僚期间的误会是我错了小弟我一定会赔偿的”瞄了眼萧夜竹川山登时面无人色跪在地上捣头如葱迭声地求饶。

    形势逼人他要想活命就得低声下气回去了咋样报复是以后的事现在保命为大。

    那是咋样的眼睛啊通红似火简直恨不得把他给吃了竹川山相信此刻的萧夜巴不得他硬气一下那样就能顺利地下手了。

    “你很好”萧夜怪异地咧嘴一笑挥起马鞭啪地一甩在竹川山脸上打出一道血痕“杀了我的老管家杀了我的丫鬟我认了可杀了我的弟兄麻杆死了黄山死了勇仁死了”

    每说一句搀着铜丝的马鞭就狠狠地在竹百户脸上、头上抽打一下萧夜平静的语气里没太多的愤恨但杀意却愈来愈浓。

    这鞭挞的烙印每一道都印证着萧夜的愤怒印证着他的失望;当失望转化为绝望的时候萧夜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裂痕随着鞭子的呼啸声在越来越明显但他不想去走那一步身边的人也不想。

    就像石关附近荒野里的狼群一样面对剿杀不可能扑地认命萧夜也不会认命地看着刀子架在脖子上。

    这一鞭一鞭的抽打让围观的亲卫们个个心里血气沸腾没有哪个百户能如此地给手下出气没有哪个百户会冒着被定罪的风险来维护自己的手下。

    一连十几鞭子下去竹川山已经被抽的晕厥过去他不敢躲也不能躲躲了他们十几个人就回不去了。

    硬气的竹川山在他的手下看来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他的表现也足以让这些活着的俘虏回去了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但是萧夜没有放过他们的想法;想让自己去死的人轻易放过了就是自杀他没有那么愚蠢。

    “能用的武器带走口供收好就地处理掉吧”打累了的萧夜调转马头走了;留下急匆匆赶回来的左石他们口供还是要留的。

    有亲卫找到了竹川山他们藏在沟洼里的三辆骡车拉出来把死者放在一辆车上梅儿莉娜也被转移了马车;那被军弩几乎打散了架的三辆崭新的马车一把火烧掉了。

    缴获的守城步军弩丢在马车里一并烧了带走了是个祸患。

    亲卫队伍里刘水安、张平福、王万全三个新人脸色相当不好看但夹杂在众人间只能随大流了。

    百户间争斗他们也见过今天这般惨烈的场面他们三个还是头一次看到自然心里难受的紧。

    刚才和竹川山他们的相互攻击三个人基本上是做了旁观者手里的火/枪仅仅打出了两三发弹丸连目标都没找到。

    半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前进六十多具拔掉了甲衣武器的尸首被丢进路边的荒草堆。

    竹川山斜斜躺在荒草丛里灰败的眼睛失去了光泽脑门上一个指头大的血洞还在觥觥地淌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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